俗话说的并没有错,望山跑死马,不算太远的距离却足足让拖拉机走了将近二十分钟。
在村民惊慌的哭喊中,宁奕被人从沟里拽出来扔进了农用车后排。
宁奕听到了钢蛋的哭声,应该是他带人在沟里找到了村长,没几分钟耳边又传来了拖拉机的响声。
农用车也开始转向,耳边人声嘈杂,宁奕感觉自己腿边坐了人,那人正用什么东西擦着自己脸上的血。
“衣服都找到了,武器装备也没丢,那姐铁轨最后扔山上了,应该万无一失,可村长好像看见我了,我该怎么跟他解释……”
除了意外吓晕村长,刚才击杀野狼的经历居然让他倍感欣慰,
他发现自己好像能控制那种力量了,
神秘的变化似乎正在跟他的身体融合,成为他常态化的一部分,
是他自己控制着身体恢复复到原样的,
他感觉自己应该还能在那种状态里坚持几分钟,
能量消耗不如之前那么快,可却依然需要尽快补充。
悄悄将眼睛打开一条缝,他看见了穿着粗布棉袄的三个孩子,
脸上挂着泪珠焦虑不安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工事里那几个人。
离开的第二天,却好像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拖拉机又回到了那座桥边,宁奕被等待接应的人用门板抬回了收发室。
长款貂皮被七手八脚的脱掉了,火炕滚热,绣着鸳鸯的大棉被没几分钟就让他出了一身汗。
有人用湿热的毛巾擦着他的脸,擦的时候很温暖,离开之后却更凉了。
偷偷看了眼,他发现给他擦脸的是那个长得很像赫敏的小姑娘,又想起了闫明,她要是在这该多好。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什么时候醒过来才合适,
老书记扯着嗓子在走廊里嗷嗷叫唤,指使着大家里外屋一通乱跑,脚步杂乱紧迫,风风火火。
宁奕从木门开闭的频率判断村长应该是在对面那个房间里,不知道他们伤的要不要紧。
“好了好了,快点的!他爹给柱子整一碗去,我喂宁奕。”
“砰!”又进来好几个人,门被重重关闭。
扶起来以后被人灌了一口滚烫的水,烫的宁奕差点装不住,
但这水味道不错,辛辣微甜,是姜汤。
热流顺着食道流进胃里,浸润了四肢百骸,身上暖和了不少。
恢复形态之后被寒风冻麻的手脚逐渐有了知觉。
宁奕发现之前在二百货时,自己那异乎寻常的防冻能力好像消失了,
这具身体在他变成怪物时更适应,在回归正常后也更正常。
“现在应该可以醒了吧?”念头出现,刚准备睁开眼睛,他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手。
一股钻心的疼痛让毫无防备的他哼出了声。
“醒啦醒啦!”是蔡江龙的声音,这回再想装也不可能了。
“呃……村长他们还好吗?”缓缓睁开双眼,宁奕第一眼就看见了双目通红的蔡江龙。
“好!都没啥大事。”蔡江龙破涕为笑,摘掉帽子比划道:“村长就后脑勺和脸上有两个口子,不大,钢蛋叔伤的重点,卫生所孙大爷给他缝针呢,一会你这手也得上药。”
“手?”宁奕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血痂,隐约还能看见几个狰狞的裂口,
伤口在疼痛之后开始发痒,
老虎造成的皮肉伤都没有等他带回地下工事,这次的伤居然还没好。
只是蔡江龙的轻轻抓握就已经然他痛痒难忍。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体型敦实头发稀疏的中年人拎着药箱,撇着嘴走了进来:
“嚓!还特么当过兵呢,挺大个人还吓尿了。”
宁奕猜这应该就是蔡江龙口中那个村里卫生所的孙大夫。
“谁啊?”蔡江龙的母亲问了一句,前走两步坐到炕沿将宁奕搂进怀里,
又从蔡江龙手中轻轻抓过宁奕的手:“这些畜生太狠了,你看这手上都看不出本色了。”
“村长尿了呗,手没事,等我清完了处理一下就好了,孩子你忍忍,啧啧!这么多血……”
男人用镊子夹起酒精棉在宁奕手上小心擦拭,十分专注,
他戴着一副仿玳瑁花纹的老旧花镜,
嘴边留着灰白胡茬,一双略显浑浊的眼里起初只有心疼,
可用掉两块酒精棉后,随着手上越来越痒,
男人眼中的心疼也变成了纳闷和震惊:“诶?咋好了呢?没伤了,刚才我看见这还有个口子呢!”
孙大夫抬头看了看宁奕,又转头去看搂着宁奕的女人:“刚才这手……啊?看见没?”
不等女人说话,蔡江龙抢先一步抓过了宁奕的手左瞧右瞧:“是啊,刚才你手上……诶?宁奕衣服上没血,胳膊上怎么有这么多血呢?”
“崩上的吧,应该是狼的,洗洗就好了。”推开蔡江龙的关切,放下衣袖,他试着活动了下身体,
除了被狼咬了一口肩膀有点疼,其他部位竟说不出的舒畅。
“我没事了,我去看看村长。”不顾众人劝阻,他穿鞋下地转了个身:“你看我这不挺好的嘛。”
刚准备开门却又遇上了蔡江龙的父亲,男人一脸坏笑的拎着水桶放到屋地中央。
“宁奕挺好啊,村长和钢蛋都特么尿了,hihihihihi……”
他缩着脖子,拉风箱一样的笑声把屋里的所有人都逗笑了:“一会你俩赶快洗洗,咱接着吃饭,喝酒。”
“孩他爹,要不天亮再吃吧?先休息一下?”女人提出了个折衷的办法。
蔡江龙他爸却一摇头:“不行,爹说了,今天这顿酒越是喝不上越得喝!还整回来不少狼呢,咱去的有点晚让别的东西吃了点。”
好像有点后怕,男人摇头又继续说道:“唉~他们说可能是山狸子,太危险了,可也够邪门了,村长非得说看见老何他爹了。”
“那不闹鬼了吗?”孙大夫从板凳上起身,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居然迸出些许精光:“不过,有些事不能不信呐,将近三十只狼,这么一会全都干死了,没几个囫囵个的,啧啧。”
孙大夫走了,老书记又在走廊喊人准备吃饭喝酒,
看来临走之前这顿饭必须要吃好了,才能了却老头的执念。
蔡江龙帮着他父亲又提来了几桶热水,之后其他所有人都撵了出去。
钢蛋被接回家了,宁奕刚脱掉战术背心就等到了身上缠着草席一脸尴尬的村长,
劫后余生,两人将之前的事又说了一遍,
村长将说不通的事都归结于见了鬼,却闭口不谈看见他吃狼肉的事。
村长没发现宁奕的衣服干净却胸腹沾血事,还夸年轻人皮实耐造,不像他还让狼整了个两个口子。
洗衣盆里热水升腾雾气,让收发室有了点大学澡堂子的气味。
宁奕给村长擦了背,本想自己擦擦了事的,可村长却又犯了犟劲。
“哎呀,你看不着,我给你擦擦,赶紧完事还得喝酒呢!快点。”
“好吧,我肩膀有点疼,可能是……”
“嘶~!”宁奕话没说完,村长突然倒抽一凉气,前走了两步:“你这怎么有个白点呢?”
“哪儿啊?”
“就这!哎呦!扎东西了!”村长碰了下那个他口中的白点,宁奕也感觉到了肩膀后那没有触觉的凸起,
他突然想起刚刚穿脱衣服时,肩头上那莫名其妙的阻碍。
思绪刚要接近答案,村长突然按住他肩膀将那东西拔了出来。
“嘶!哎呀!”宁奕痛呼,缓了几秒才转过头。
却见村长剑眉紧皱,一脸的严肃:“不是老何他爹杀的狼,也不是山狸子吃的狼腿,
我没看错!是你干的!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举起了从宁奕肩头拔出的东西,
昏暗的灯光里,那颗折断的狼牙上,好像还带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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