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晚抄起一个抱枕就往他那儿丢。
裴竞序说‘睡觉’,就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两人跟划了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一样,除了那只隔着被子搭在她腰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哄睡外,一点多余的小动作都没有。
许听晚经历了冉嘉跳楼的事,以为自己会睡不安稳,可没想到她严重低估了自己的睡眠质量,脑袋刚沾上枕头,困意就席卷了全身,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聊天,裴竞序说什么,她都只是单音节的回复,昏昏沉沉间,他好像从她那儿套了句什么话,具体是什么,一时半会记不起来,回答完,她就彻底地睡死了过去。
最后一场考试在第二天下午,时间不赶,裴竞序没帮她定闹钟,等她醒来的时候,挂钟已经临近十点,这个时候,床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想着考前再把之前复习的东西过一遍脑子,于是坐起来缓了下神,等心慌的感觉过去了,才趿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的时候,裴竞序敲响房门,她嘴里含着牙刷,从洗手间里冒出一个脑袋,含糊着喊了一声:“可以进来。”
裴竞序推门而入。
他手里拎着一袋东西,好像是超市的购物袋,购物袋是乳白色的可降解材质,不透光,许听晚不知道他买了什么,只问他:“出门了吗?”
“买了些东西。”他自然而然地走过去,看她刷牙艰难,把她垂落在两边的头发拢了一下:“忘给你买发带了。”
“没事。”她一抬头,看见面前阔大的镜子里,倒映出两人亲昵的身影。
男人站在后方,单手拢起她的长发,另一手则帮她理着埋在睡衣领口里的头发,指尖时而从脖颈那儿擦过,惹得她浑身紧绷。
脸上的反应就这么明晃晃地照在镜子上,她自己看了都觉得不好意思,默不作声地加快了刷牙的动作。
“昨天不还理直气壮地想要睡我?”
这梗过不去了是吧。
许听晚没作声,她顺手抓起一个玻璃杯,含了口水,弯身漱口。
弯下身的那一刻,她才发觉当下的这个姿势有点糟糕。
跟她看到过的某些描写十分吻合。
生怕身后的人误会什么,她眨了下眼,然后机械性地直起腰。
裴竞序被她这套动作逗笑了,贴心地往她右侧站了站:“这样可以吗公主?”
“可以。”她红着耳朵,说话声音很轻。
洗漱完,午饭还没做好,裴竞序从楼下拎着一个黄色纸袋子走上来,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你一大早出去,就是为了买咸芝士司康。”她双腿盘坐在沙发上,黄油的香气灌了一鼻子,她埋头扒拉装着面包的油纸袋。
裴竞序怕她手指沾上油渍,拿了副一次性手套给她戴上:“答应你的,总不能食言。”
“那也不用特地跑一趟。”
“不算特地。”他抬了抬下巴,冲床边的乳白色塑料袋一点:“还买了别的。”
“什么别的?”
“一些你想睡我的时候能用到的东西。”
“?”
许听晚拿着司康憋了三秒,三秒之后,耳尖慢慢浮出一抹红色,她踹了裴竞序一脚,被裴竞序抓住脚腕。
“你不是说‘好’吗?”
她挣扎了两下,没挣脱:“我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晚上。我问你多备一点好不好,你说‘好’。”
“...”
晚上发生的事,能不能别拿到白天来说。
许听晚有些恼羞成怒,但她被禁锢着双腿,没法动弹,只能放下吃了半个的司康,满手奶香油渍地往他脸上抹。
裴竞序带点洁癖,感受到脸上的油渍,额间的青筋跳了一下。
他压了好半晌,才把怒气压下去了一点:“许听晚。故意的是吧?”
“吃不完多浪费啊,辛苦你帮忙分担一点。”
裴竞序点了下头,伸手招呼她过去。
她没傻到这种地步,反而还往沙发的另一端挪了挪,躲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估计是顾念她下午有考试,裴竞序也没闹她,他只是把茶几上的残渣收拾起来,顺手取过ipad丢给她:“复习资料给你导进去了,我盯着你,再复习一会儿。”
她用两人在一起的日期‘1220’轻易解锁了他的平板,点开一看,里面的文件跟她自己平板上的复习资料别无二致。
“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手段吗?”
“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裴竞序只是瞥了她一眼,单手把她的脑袋转过去,屈指叩了叩平板屏幕:“抓紧。”
他的‘记仇’是许听晚亲自认证过的,许听晚猜忌地看了他一眼,没从他身上读到半点有效信息:“我已经看不懂你了,你让我觉得陌生。”
他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习惯了就不陌生了。”
许听晚没懂。
后来,在那面水汽浮绕的镜子前,她伏在铺了毛巾的洗漱台上,被人抓着手颤抖着去撕包装袋。
男人轻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用不完多浪费啊。辛苦女朋友帮忙承受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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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除了让我想她
开饭之前, 许听晚又被裴竞序盯着复习了一会儿。
吃过午饭,裴竞序送她去学校。
路上,许听晚回消息的手就没停下过。
一是因为经历昨晚那件事,她的名字一下子在学校流传开了。
关婧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 她还应激地以为自己又陷入了什么流言的漩涡, 点开聊天记录一看, 才发现,那都是夸自己的话。
一开始的画风还正常。
【多亏那位学姐,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太勇敢了。我听说那是一桩废弃的寝室楼, 天台栏杆年久失修,碰一下都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当时她师妹都站在栏杆外了, 那么危急的情况,她还能临危不乱地稳住情绪,心理素质也太强了。】
【你没听到学姐说的那番话吗?】
【哪番啊?我昨晚围在楼下,完全不知道上面的情况。】
紧接着, 有人发出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虽然模糊, 仔细去听,还是能听到许听晚那番感同身受的话的。
许听晚刚看完这个合并转发,关婧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的枉死与本宫无关女士:【你要火了宝贝。】
许听晚扣了一个问号过去。
你的枉死与本宫无关女士:【这段视频被人转发到网络上, 评论和转发都过万了。】
她愣了一下,顺着关婧分享的链接点进去,排在第一的是这样一条评论。
【我还是希望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因为这样就不会有人遭受同样的痛苦。】
这条评论底下,汇聚了无数个艰难的处境, 仿佛让一些无处宣告的难处有了一个可以说出来的契机。
许听晚不断地往下滑, 每一段自揭伤疤的经历仿佛汇聚成了一股无形的力量, 像一条拧粗了的麻绳, 将她从深渊之中拉出来。
除了这些分享之外。
余下的, 不外乎是引起群愤之后的口舌讨伐。
有本校校友自告奋勇地提供了线索,被网友这么一挖,拼拼凑凑地,还真把许听晚五年前的事挖了出来。
骂邵凌的评论,她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
这件事过去五年了,她也不指望再翻出什么风浪来。与自己过去的事情相比,冉嘉显然更需要一个明确的处理结果。
她退出微博,私聊冉嘉,问她现在的情况。
冉嘉告诉她说,辅导员劝慰了她一个晚上,并且保证会让造谣的人公开道歉,得到应有的惩罚。
公开道歉,这算是一件好事吧。
她记得当时自己竭力争取,也没从邵凌那儿得到一个公开道歉。那件事僵持了很久,最终他只是在辅导员的调节下向同学交代了真实情况,并私下跟许听晚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两人互删,邵凌被开除学籍,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所以,要论起事情的处理结果,冉嘉稍微比她幸运一点。
她又安慰了几句,回复完消息,颈椎有点发酸,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活动了一下脖子。
恰好前面红灯信号灯亮起,裴竞序慢慢停车,见她脖子不舒服,伸手帮她捏了捏:“在处理昨晚的事?”
“嗯。她情绪稳定多了。在辅导员的据理力争下,对方愿意公开道歉。”
“这是好事。”裴竞序扭过头,看了她一眼:“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开心。”
“没有啊。我当然替她开心。”
裴竞序好像心领神会一般,揉了揉她的脑袋:“先别多想。把考试考好。剩下的交给我。”
许听晚点点头:“我大概三点半的样子结束。”
“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晚上还得去约会呢。
去考试之前,许听晚回了趟寝室。昨天晚上走得太过临时,有些东西落在寝室。
她先去寝室休整了一番,拿完东西,再跟关婧一起去了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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