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原本还满不在乎的吴祯,此刻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毕竟兵卒戍卫边境,依照朝廷惯例,的确是要格外赏赐兵卒一些财物的。
可吴祯没想到的是。
此次朱标让他们戍卫东藩岛不仅没有格外的恩赏,反而连平日的饷银好像都很吃紧。
军中士卒离家千里,戍卫疆土。
虽有保卫大明之意,可多数人也是想着在军中攒些银子,积攒些功劳,好衣锦还乡。
若是没有饷银,恐怕......
吴祯心头一颤,若无粮无饷,军中哗变也不是没可能。
“殿下,国库当真如此吃紧?”
“自然。”朱标苦叹一声, 将对东藩岛的安排尽数说了出来。
“兵卒虽重,可百姓更重。”
“现有银两自然要先安置百姓,而后安置军中兵卒。”
“不过三叔放心,两月过后,朝廷定能将先前亏欠饷银如数发放。而且两月过后,戍卫东藩岛的兵卒俸禄,也会涨上一涨。”
“只是现如今的问题,便是如何度过这两月无银无饷的日子。”
语罢,朱标便也不再开口,就好像等着吴祯出谋划策一般。
而吴祯更是为难。
他的确想为朱标分忧,为先前辜负老朱之事赎罪。
可是.....
“若是如此!”
吴祯一咬牙,右手攥拳还是开口道:“蒙陛下器重,末将早年因军功得了不少赏赐,家中也算殷实。”
“末将愿一人承担驻军兵卒两个月的饷银。”
朱标闻言虽然心头轻笑,可脸上依旧正色拒绝道:
“断不可行!”
“兵卒乃国之利器,自有朝廷分银发饷。”
“若让三叔你以家产发银发饷,难免有心之人会弹劾你收买士卒。甚至还会说三叔有不臣谋逆之心,亦或是诽谤你打算占据孤岛以求自立!”
“殿下,身正不怕影子斜!”吴祯虽是武将,可不是莽夫。
因他以家产给麾下士卒发银发饷,文臣便弹劾他有据岛自立的谋逆之心?
哪个文臣这么不开眼?
老朱治下,朱标监国,若没有他们二人的默许,哪个文臣敢随意弹劾旁人有谋逆之罪?
毕竟胡逆案在前,但凡朝中一人坐实谋逆之罪,那定然是牵扯上万人的大案。
那些文臣又不是阎王爷转世,没有老朱和朱标的默许,他们谁敢煽动出一个举世大案?
他们谁敢冒着被后世之人唾弃的风险,致使上万人一朝被屠?
只不过吴祯也明白朱标的言外之意。
毕竟东藩岛的地理位置实在特殊,若有一支强兵驻守。任谁想要再次攻下,定然也是死伤惨重。
所以朱标此时的敲打,非但没有让吴祯觉得不爽。
反而更让吴祯觉得,当年在大帅府带着一帮小家伙玩闹的吴王世子,如今已然有了帝王之资。
“还请殿下放心,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银饷出自末将府上。”
“正如殿下所言,大明将帅、兵卒无论身处何地,都是大明之臣,也尽是大明之兵。”
“他们或许会违抗末将这个主帅的将令,可陛下御旨,太子令旨,断无人胆敢不从!”
“好!”朱标心情大好,朗声赞道:“靖海侯为国之心,天地可鉴!”
“太子殿下谬赞。”
见朱标拿起酒杯,意欲敬酒。
吴祯忙率先起身,躬着身子率先相敬朱标。
“蒙殿下解惑,臣心中感激,老臣先干为敬!”
“三叔当真爽快!”
抿了口酒后,朱标重新捡起晚辈的身份,冲吴祯温声说道:
“三叔此来为何不见忠弟?”
“犬子顽劣,末将令其在军中担任小旗,好好磨炼一番。”
“可是忠弟犯了何错?”
尽管朱标语气平淡,俨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可吴祯却总感觉朱标已然洞察一切。
上月初,他儿子吴忠召歌姬到军中战船上享乐,酒醉兴起之下,甚至还命手下燃放火炮助兴。
无论是军中狎妓,亦或是私放火炮,这都是斩首大罪。
朱标提及,吴祯更是不敢有半分隐瞒。
“殿下,犬子.....”
就在吴祯再次跪地,打算陈述其子罪行之时。
朱标却出声打断道:“似三叔这般叔伯老将与父皇君臣一场,开创大明,立下鼎盛之功。”
“若叔伯家中子嗣也堪大用,将来与侄儿一场君臣。”
“我朱家与诸位叔伯之间便是两代君臣的佳话。”
“忠弟年少,自当好生教导,孤等着忠弟将来接替三叔爵位,等着他做孤的靖海大将!”
“殿下大恩,臣没齿难忘....”
“还有三叔家中女儿.....”朱标琢磨片刻,继续施恩道:“小丫头与十二弟年纪相仿,不如暂且定下婚约,待及笄、弱冠之年,二人完婚如何?”
“这.....”
吴祯双眸瞪的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倒不是觉得朱标不能左右皇子的婚事。
相反,对于诸多皇子的婚约,朱标开口甚至比老朱还管用。
只是吴祯有些闹不明白。
明明是他辜负老朱给他善终的一片苦心,明明是他儿子犯下大错,明明他在东南任上也有所不法。
“靖海侯,孤十二弟可还能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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