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两个花盆，我顿时迟疑了，根据我的分辨，声音的确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哥哥……”
这时候，那声音又轻轻的响了起来，随即，其中一个高脚花盆，无声无息的转动了一下。
这一瞬间，我惊呆了，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看见花盆上有一张脸，那是一个孩子的脸，可能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这是个什么怪物？
我这才想起来，卖水的老人说，张黑婆这里邪里邪气的，我本来不以为意，可等我看到花盆上的这张脸时，顿时就不淡定了。
“我渴了……哥哥，能给我一点水吗……”
我看的很清楚，这张脸不仅和人一模一样，而且，他的嘴巴一动，声音就从嘴里传出来。
紧跟着，我的头皮就麻了，这花盆上，并非只有一张脸那么简单，这整个花盆，其实就是个人！
一个几岁的孩子，身子外面糊着一层已经干透了的陶泥，连脑袋都一动不能动。
他的正头顶，种着一株花，透过花叶，我看见这个小孩的颅骨，似乎被取掉了一块，那株花，就是从他的脑袋里长出来的。
“你？你这是？”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情景，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我渴了，哥哥，求你给我一点水……”
我的手有些哆嗦，这个孩子的模样真的怪异到了极点，可是，他的声音却是那么无助，那么可怜，我定了定神，拿着水杯，端到他面前。
“你……你怎么喝水？”
“就这样喝……”这个孩子的嘴巴张开了，我急忙把水一点点倒进他的嘴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开口询问，这个孩子却非常机敏，身子立刻一转，重新恢复了原样。
“老太婆来了！”
我一听这话，急忙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躺回了床上。
我这边刚刚躺下，山洞的门外就响起了刚才听见的老太婆的声音。
“把人扛出来。”
我心里忐忑不安，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我真的别无选择。我下了床，把说书先生的尸体扛起来，临走之前，害怕洞外的张黑婆起疑心，所以也不敢再朝花盆那边看。
日落黄昏，张黑婆站在洞口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她在看我，我也在看她，这老太婆估计有个六十多岁的年纪，脸盘黑黝黝的，个子不高，瘦的皮包骨头，看着就好像一个裹着衣服的木偶。
“人是怎么死的。”
“人……”我犹豫了一下，事关重大，我也不敢随便撒谎，只能如实回答：“是被一道雷劈死的。”
“一道雷？被雷劈了，脸上/身上，怎么看不出一点痕迹？”
“我也不知道，那种雷，我第一次见，是黑色的……”
“黑色的？”张黑婆听完我的讲述，仿佛恍然大悟了一般：“我明白了，那是阴雷，看起来，这个老头儿，还不是一般人。”
“阴雷？什么是阴雷？”
“你不要问那么多，问的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阴雷劈在身上，人的阳气一瞬间就会被抽干，不死才怪。”张黑婆朝我伸出手，说道：“一句话十块大洋，最多问三句。”
“我就问一句。”我已经完全考虑好了，只要把那张黄纸上所写的地名问清楚就行，我也看得出来，这个说书先生是异于常人，不过凭他的身份，还跟阴神搭不上话，问的再多，其实没有太大用处。
我拿了钱，交给张黑婆，张黑婆拖着尸体，拖回了自己所住的那个山洞，让我在外面等。
她专门交代了，不管山洞里有什么动静，都不许我出声，更不许进去，就在外面等着，等合适的时候，她会通知我。
这个时候，我心里已经不太安稳了，但是又急于知道答案，所以暂时隐忍着。张黑婆把说书先生拖进去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眼瞅着天一点点黑了，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我已经等的心急火燎，才听见张黑婆在山洞里说道：“快，把你想问的话，写下来。”
山洞里飘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我拿在手里，不假思索了写下了自己的问题，又把纸丢进山洞。
等做完这一切，我不知道还要等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张黑婆能否从说书先生身上得到实话。
突然间，山洞里仿佛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声，那叫声很沉闷，也很轻微，仿佛是人被堵着嘴巴，想喊也喊不出来的样子。
这声痛苦的叫声非常扎心，我忍不住动了动，但是记得张黑婆的吩咐，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出声，也不能进洞去看。
这沉闷又痛楚的叫声，让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虽然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可越是这样，就越觉得心里发毛。
山洞里重新恢复了死寂，外面的天黑了，洞里也没有点灯，黑咕隆咚的一片，这时候就算真让我进去，也是两眼一抹黑，啥都看不见。
“这老头儿走的可是够快的……”
张黑婆好像在山洞里轻轻嘀咕了一句，她那意思，似乎是在说说书先生走的很快，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敢随便搭腔。
可是她的话，让我觉得很不自在，说书先生肯定是死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走的快走的慢？
张黑婆过话，显然跟所有过话的人都不一样，别的过话人，一般都是用一个沙土铺平的木盘，然后以扶乩的方式，来跟死者过话，张黑婆所用的，显然不是这种普通的办法。
前前后后大概一共半个时辰左右，张黑婆终于从洞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小子，你没有听过我的名头？我过话，一向是只字不差的。”张黑婆翻了翻眼皮子，似乎觉得我不太相信她的实力：“你要是不相信我，还来干什么？”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多问了一句，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现在一心只想知道最后的答案，什么都不跟张黑婆计较，急急的追问道：“答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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