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东京府荏原郡驹泽村,炼狱家
啪——
酒瓮被前炎柱炼狱槙寿郎重重地放在面前的茶桌上。
“啧!喂!变态老鬼你又来做什么?不会又是来跟我老婆吵架的吧?”
爱妻如命的炼狱槙寿郎如果不是看在虎杖悠真救治了妻子炼狱瑠火的份上,他早就把这个惹人生厌的神经病赶出去了!
——他要守在他那温柔善良的老婆旁边!免得被这个变态老鬼乘虚而入!
“我对槙寿郎君这种‘一眼就看到尽头’的类型不感兴趣呢。”
“所以你就别人家老婆和儿子(的队服)下手?死变态!”炼狱槙寿郎可是记得自己的儿子那件看上去不三不四的队服,气得他一把火烧了,“欲求不满就去花街找几个女人啊!”老是祸害他们炼狱家和鬼杀队的柱干什么?
“我对接不了我的刀的人不感兴趣啦。”至少像他上辈子的妻子们,能接下他十刀吧,“槙寿郎君就很不错哦。”
“啧,拜托你去找天元小子吧,让他带你去花街啊!”说起来,鬼喝酒会醉吗?
看上去有几分微醺醉意的虎杖悠真盘腿坐在他对面,抱着装得满满贮酒的酒瓶,双手拢在宽大的羽织袖子内,橙黄色的眼睛有些睡眼惺忪。似乎像是光闻到那酒香,便让他醉了过去。
“啊,竟然连花街都知道啊,果然小猫头鹰长大了,还记得你刚破壳的模样呢…多年未见,竟然变成油腻的胖猫头鹰了,是幸福肥吗?”虎杖悠真露出一副「忆往昔」的唏嘘表情,“瑠火小姐把你照顾得很好呢,比十一年前胖了一圈,腹肌都快没了哦。”胸倒是壮了不少。
“吵死了!臭变态!”炼狱槙寿郎拢紧大开着的衣襟,老脸气得发红,“大晚上的别随便打扰别人跟老婆睡觉啊!”
他们炼狱家的先祖一定是疯了才会给继国家的人收殓,把这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家伙给惹了出来!!
“我只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虎杖悠真放下了酒瓶,神情突然严肃认真了起来,他将下巴压在了交叉着的手指上,像是要说什么正经严肃的话题。
炼狱槙寿郎皱眉,不禁跟着正襟危坐了起来。
——难道,是鬼那一边又出现什么变故了?
“我交了一个男朋友,除了身高之外都很合我的胃口,但我们的理念和立场不一样。”虎杖悠真的前牙,微微啃咬着自己的皮肤,显得有些焦虑,“他太强了,无法控制,最近也跟抓老鼠的猫,抓奸的女人一样敏锐…”
“…你不是会洗脑吗?你是不是有病?”还有那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形容词?有了心仪之人就少去勾搭别人家的良家妇女、纯洁少男啊!
炼狱槙寿郎还以为这个神经病要说什么关于鬼之类的情报,没想到竟然是感情问题。凌晨三四点把他从房间里拖出来,就是问这个鬼问题?他可是人类!!是需要睡觉的!!
“我无法控制比我强的人,而且叠加buff的话可能会毒死他。”
“那你问我干嘛?这种娘们唧唧的问题别来问我!!去找蝴蝶家的女儿也可以啊!!”
“这种事问已婚人士比较好…那我去找瑠火小姐?好久没吃她的下酒菜了。”上次那个会动的活章鱼吃起来很有趣,菠菜虾饼颜色也很好看,“对了,可以订餐吗?我家这几天没人做饭。”
“你怎么能大晚上的把喊别人老婆做消夜说得那么顺其自然啊!你是流氓吗?”炼狱槙寿郎一听,顾不得自己打不过虎杖悠真的事实,双手重重往桌上一拍,指着虎杖悠真破口大骂,“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天快亮了,赶紧说重点!!”他还要回去抱老婆睡觉呢!
虎杖悠真身体往后仰,避开了炼狱槙寿郎因激动而朝他喷过来的口水。他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他双眼里燃着的并非普罗米修斯盗下的人类文明之火,而是以业障为燃料的地狱之火。
“要开始了哦,槙寿郎君。”
“什么?”这个老鬼又想搞什么?
虎杖悠真的身影逐渐淡化,虚影的中央是一枚有些旧了,绣满金色鳞纹的御守。
“呵,可别死了啊。”
在虎杖悠真说完话的后,他的虚影已经完全消失了,召唤出他的影子的御守,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封口处露出了一片边缘又薄又尖锐的雾蓝色鳞片。
炼狱槙寿郎拿着虎杖悠真刚放下的酒瓶,将已经没了半点酒香,完全如水一样的液体,全部倒在了花丛里。
“老混蛋,又浪费我一瓶好酒。”
**
同日深夜
东京都北丰岛郡板桥町(旧川越街道,板桥宿),与遍照寺相邻的伊势孙楼
两位咒术师今晚夜宿的板桥宿是日本近代早期江户时代发展起来的一座繁荣的驿站城镇。在中山道的69个驿站中,它是从江户、日本桥算起的第一个驿站。同时,这里也是川越高速公路(川越儿玉往返)的起点。
在江户时代,日本桥是各主要高速公路的正式起点,但实际旅行的起点和终点是品川宿、千住宿、内藤新宿和板桥宿,被称为“江戸四宿”。板桥宿虽然在四个驿站城镇中人口最少,且拥有的房屋最少,但其繁荣程度却是中山道沿线最繁华的之一。到了明治时代,明治时期,板桥宿不再作为宿场使用,且中山道的重要性逐渐下降,并转变为规模仅次于吉原游廓的板桥游廓。在虎杖悠真和五条悟的世界里,这片繁华的板桥游廓一直持续到昭和中期的太平洋战争时期。
而此时的“伊势孙楼”,板桥宿最大的旅馆,最多可以容纳两百人住宿。这种供游女接客的旅馆又名饭盛旅笼,游女被称为饭盛女或宿场女郎。
当然,无论是虎杖悠真还是五条悟都只是单纯的住宿,并没有喊人来陪的意思。
“如果悟先生早一点来这个世界,还能到隔壁去骑马。”虎杖悠真指的是在江户时代,曾经被当作骑马场和马市使用的遍照寺,但早在明治初期就被废寺,就连马市也在四年前停止了,“这里再走一段,文殊院附近,又有下町风格的街道和建筑…废宿之前,有时晚上会住在板桥宿,将马托给遍照寺照顾。”
虎杖悠真正在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一把骨白色、散发着淡淡土腥味的打刀。他哼唱着催马乐,看上去因为提到了骑马,而心情不错。
“浅绿浓缥有,放眼染遍,光耀低摇,新京朱雀垂柳,如今皆化田薮…”
五条悟像没骨头的大猫一样,靠在虎杖悠真的肩膀上,一手揽住他的腰,听了一会,便自动接上了后句:
“…前栽,秋萩、抚子、蜀葵、垂柳(注1)。”
他只停顿了不到一秒,用一种轻快地声音,依着《梅枝》的曲调新唱了一句:
“雪满梅枝栖黄莺,莺啼告春,莺歌思春。”
虎杖悠真看了一眼暗沉的天空,以及风里带着的冰冷湿润的气味,不解风情地回答道:
“雪砌梅枝,雪花如雨,鸣声渐噎不知春(注2)。”
五条悟啧了一声,用力掐了一把虎杖悠真的腰,引得后者皱着眉,转头看了过来。
“小悠真好没情趣啊,别管壬生忠岑那老头子说什么啦(注3)。”
“快哄我一下啦,而且说好的奖励也还没给我呢?”
“虽说‘雪来春来,莺歌可融冰冻泪(注4)。’,但即使是树上的花,也有假装绽放的时候(注5)。”虎杖悠真放下手里的刀和布,反手摸了一把挨着他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橙黄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晦涩不明的光,“所以,也许人们会折下一根被雪覆盖的梅枝,当做心中的春天里的一枝花(注6)。”
“悟先生是喜欢落满霜雪的飞梅枝,还是喜欢稍待片刻,寻来整枝春梅,熏染衣袖,从而留住此处春光作为珍藏呢?”
如果将雪比作早春悄然开放着的雪梅,那么身边这个在大雪节气(注7)里诞生的雪精灵,会在春天的时候化作一树白梅,在雪中绽放,在春风里飘落成雨吗?
无论是开在野外还是庭院里的花,最后的宿命便是飘然落下,落入泥里,落入流水中,香气与泥腥或水香相融,最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来年开的那一树素梅,再也不是今天这片雪白,正应了茶道用语的那句一期一会。
正如五条悟有时候对虎杖悠真的认知是“狡猾的小骗子”一样,虎杖悠真有时候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和想法,是会对合作者“选择性隐瞒”“语序调换”“模糊暗示”的那种人。
所以,无论是哪一个“奖励”,他都想要先拿到手,拆开来看看。
“可以选吗?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哦。”
就像虎杖悠真对刚才路过的那群流浪猫做的动作一样,五条悟突然也想试试那种被公主抱的感觉。
身为超级珍稀品种的家猫才没有在跟流浪猫吃醋呢,但作为家里唯一的家猫竟然没有这种公主抱和举高高的待遇,这个饲主也太不合格了。
“悟先生在跟流浪猫吃醋吗?”虎杖悠真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推特上看到的缅因猫和猫的主人,又看了看明显高了他一截的五条悟,忍不住发出感叹,“您如果真的是一只猫就好办了,猫可没有悟先生这么调皮。”
“但是外面的猫有虫哦,小悟可是一只干净的猫呢。”五条悟歪着头瞥了一眼对面人影憧憧的楼阁房间,蓝色的眼睛倒映着外面那些画面,意有所指,“我可不是那种看到谁都能蹭一下的坏猫咪哦。”
说是这么说着,虎杖悠真还是站了起来,向前伸出手:“那我的猫先生会像流浪猫们一样,自己热情地跳上来吗?”
雪白的巨型大猫朝着虎杖悠真缓缓地眨了几下眼睛,突然从地上蹬地而起,翻身,长腿一伸,手一勾,便将自己挂在了虎杖悠真的两条手臂之间。
“!”这人身体灵活、柔软得跟练过杂技一样。
虎杖悠真亲了亲一脸「老子超棒」「求夸夸」的五条悟的嘴唇,只是简单的嘴唇相触,便让这只跟家猫一样不容易满足的大猫有些得寸进尺了起来,一手摁在虎杖悠真的后脑勺上,主动加深了这个亲吻。
——如果虎杖悠真只是一个纯人类,这就有点考验他的臂力了。
五条悟勾着虎杖悠真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舔了一口虎杖悠真的耳廓。
虎杖悠真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外头仍然是人声鼎沸的街道,摇了摇头。
“试一下嘛,我刚才说的姿势来一次?”五条悟有些不太甘心,在虎杖悠真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悠真不觉得在游廓来一次,会很刺激吗?”
“——我可以穿花魁的衣服哦,不用驯染金(注8),就可以解开我前面的蝴蝶结…呐,悠真会很兴奋吧?”
“是悟先生想玩这个吧。”虎杖悠真抱着白色的大猫转了一圈,坐了下来,“在这里过夜,让悟先生误会了吗?”
如果非得是女人的话…比起那些梳着伊达兵库发髻、穿着华丽打褂的女人,还是手握武器、身穿铠甲,能跟他过上几招的女性更有吸引力吧。
“嘛,因为悠真对这里太熟了啦,”——就算是为了故意让那些鬼看到他们的行踪,所以大摇大摆地跑到这种地方,他还是会不高兴的哦。
“不会跟她们有什么,她们连我一刀都接不下。”
“也是哦。”差点忘了他的小朋友喜欢找人打架了。
白色大猫满意了。他蹭了蹭被他的美貌和实力给迷惑了的两脚兽,昂着头亲了一口饲主的唇角。
五条悟似乎不觉得这个坐在别人怀里的姿势有什么不对,反而相当中意虎杖悠真这个人肉坐垫,并将这个人肉坐垫当做是自己的王座。他伸长腿,双腿交叠了起来,一手维持着揽着虎杖悠真脖子的姿势,另一手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五条悟并非人类至上主义者,他只是选择以强者的身份怜悯弱者,去保护他看到需要保护的,选择救助向他求助的,所以他会袚除诅咒和诅咒师。就如他在这里杀鬼一样,他可以不杀,也可以像猫一样玩弄了猎物后再杀,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选择性的问题。
——但是虎杖悠真为了那困扰了他前世今生三百多年的执念,而向五条悟求助了。
——他的小朋友第一次跟他求助了诶!!
了却了这执念,虎杖悠真会变得更强吧?五条悟想看到不断变强下去的虎杖悠真,并真心实意地为了虎杖悠真每一次正面的变化而感到欣喜。
“小悠真要继续变强下去哦,老师喜欢看到小悠真不断变强的样子…”
五条悟伸手,将虎杖悠真的头微微压向自己,当两人呼吸缠绕在一起,鼻腔内全部充满着对方的气味时,白发的男人才缓慢地吐露出接下来的话语。
“要快一点,再快一点走到我的身边来啊,悠真。”
无论是实力,还是…最重要的心,五条悟想要看到这朵橙黄色的日焰燃烧的愈发旺盛,想看到星核发生蜕变,迸发出更璀璨美丽的光芒。
——他想要见到蓝色的火焰哦,被他的“六眼”浸染上,却比来自太阳的日焰更为炙热的火焰。
虎杖悠真没有回答,只是握住了五条悟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那橙黄色的双眼里面只闪过了一瞬的复杂情绪,便被敛下的眼皮所遮掩。
“来了。”
虎杖悠真再次睁开双眼时,双眼的瞳孔已经拉长成细缝的模样。
五条悟啧了一声,似有不满。
一个黑色的,像是眼球一样的物体,出现在对面别馆三楼的屋檐下,朝着他们望了过来。
“是鸣女的血鬼术。”
虎杖悠真拔刀,随手砍掉了那颗眼球以及半片屋檐。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这条花街上的人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慌叫声。
“这是…力场线的应用?”
五条悟的眼睛盯着他们所在的水平位置,清楚地看见了虎杖悠真将原本三维的咒力力场线,分解成以虎杖悠真为中心,不断无序着交换的咒力版本的引力子。
就像蒲公英的绒毛一样,四散地到处都是。
“嗯,原本是人类大脑无法负荷庞大运算量的招式,跟胀相君打的时候没能用出来。”反倒是因为变成了半鬼后,这种小损伤在身体来说并不算什么,“用了万有引力定律那样,我将我自身散发的「场」内的引力线,全部化作以我为中心的引力子。因此,虽然「修罗·屋岛」无法使用,但也能小范围的识别出那个没有灵魂的血鬼术造物。”
和咒力这种依靠情绪就能产生的唯心能量不一样,血鬼术的凭依是存在着鬼舞辻无惨的鬼血,而鬼存在能量的核心,核心能够自由地将能量转换成血液,就像是九相图受肉/体的特殊体质一样。
“在我的「场」里,根据质能方程,无咒力的人类、术师以及鬼的重量变化是不一样的,鬼的重量是自身在迅速减少的生物。”
在虎杖悠真的感应里,那个被他的血液,被他的咒力,被他的灵魂给牢牢记住的人,凭空出现在了他所释放的引力子中。那个人就像一个前哨,出现与伊势孙楼相邻的遍照寺的广场上。
黑死牟一个人来了。
未能多加思考,虎杖悠真的身体却先大脑一步,抄着惯用的日轮刀和刚才擦拭着的白色无鞘打刀,朝着来人的方向飞蹿而出。白色的立领衬衫下,虎杖悠真的胸腹部的表面已经不受控制地浮现了一层薄薄的新生软鳞,将他的要害处覆盖起来。
他没有打招呼,而是迅速拔刀,在挥舞出火焰的时候,同时操控着散落在黑死牟周围的引力子重新形成引力线,限制住后者的行动。
锵——锵——
是琵琶被拨动的声音。
虎杖悠真和黑死牟,以及紧跟在虎杖悠真身后的五条悟,在下一秒出现在了鸣女操控着的无限城内部。
前二者出现在一个类似剑道场的宽敞大广间内,后者则是单独一人,从类似天井的高处落下。
虎杖悠真的火焰点燃了他的咒力形成的引力子,席卷并爆炸开来。他本没指望这招数能够给黑死牟带来多少伤害,只是和对方“友好的”打个阔别已久,长达一百一十年的招呼。
“真是许久未见了,祖父大人。”
“还是和以前一样…使用了剑技之外的小伎俩吗…继国十真?”
“作为剑士…你的剑道…非常…不合格。”
烟尘消散后,逐渐显露出了那个有着六只血红色双眼,手拿着自身骨肉打造而成的打刀的黑死牟。他身上的紫色鳞纹和服稍有被火焰燎黑的痕迹。
黑死牟苍白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冷漠地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注视着虎杖悠真。
“剑士?才不是那种无趣之物。”
虎杖悠真的上半身躯干部分已经爬满了雾蓝色的坚硬鳞片,衣服之下的后腰,那七个还未孵化的鼓包也在蠢蠢欲动,似是对黑死牟的血肉感兴趣。死者们临终前的祝福和恨意被染成血红色,从虎杖悠真的虹膜深处涌出,将那橙黄色的日焰给驱赶到了巩膜上。
“无论生前死后,都将「不择手段」刻入灵魂和骨血中的鄙人,不过只是背负了赤筑山城主府那三百六十七条人命的孤魂野鬼而已。”
三百六十七个人里,包括了一同被继国缘壹传授呼吸法的斑纹剑士们和他们的后代,自愿留守下来的城中青壮男性,城主府的仆役侍女,继国十真的亲卫母衣众,继国十真的正室,继国十真本人…以及当时的“出目次郎”。
——处理叛徒是他们城主府的公事,私情也是他和“出目次郎”之间的私事。但无论是虎杖悠真还是继国十真,无法容忍黑死牟高高在上的介入其中,将废了手脚、看似奄奄一息的叛徒“出目次郎”像扔垃圾一样,丢到他的面前耀武扬威。
“可笑…毫无长进…”
就是因为有如此多的顾忌,才会拖累一个剑士的前进步伐!!
黑死牟声音冰冷,手里的虚哭神去迅速拉长,前端生长出树杈一样的刀刃。他手臂的肌肉隆起,青筋暴胀,通过强大的力量快速地挥出一道巨大的横向弯月。
「月之呼吸·捌之型·月龙轮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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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免费阅读.[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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