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吞天葫芦也无法吞噬此地的紫雾,看来只有让乾雷舟强行将阵法轰开了。”
“此地地势如坳,紫霞山前,地脉交汇,以高山开账,一条条余脉走下来,刚好承接起腾的精气,前接朝山,后承案山,刚好是绝佳的墓穴锁龙之地,不过却被人改变了周围地脉走势……”
“这等手笔,如果没有个十多年的谋划,恐怕是弄不出来的。到底是血仙教图谋已久,还是某人的谋划,被徒做嫁衣呢?”
一艘古战船上,英叔、褚先生等相国府的人,都站立于此。
他们也在看着监天司的举动,不过相比于各方仙门长老那难看的神情,他们则是显得轻松许多,并无太大的担心。
因为姜澜等人的命牌,并无变化,说明并未遇到危险。
在褚先生的身后,一位身着宽大灰白长袍,衣袖上绣着阴阳鱼图案,留着长须,连眉毛都是白色的老者,手持罗盘,看着眼前的山势,一边分析,一边赞叹道。
“此地之前倒是有一座紫霞观,刚好就在十多年前出现,若算时间的话,倒也对得上。”
“照刘老所言,莫非是那紫霞观的观主布下的这等阵法?”
褚先生看向这名老者,颇为恭顺地问道。
他可是一位七境修为的存在,但在眼前这名老者面前,却不敢有任何的托大。
因为这名老者,可是大夏皇朝,天工造物院的一位副院长,能将其请动者,少之又少。
其阵法方面的造诣,已经达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无人能出其右。能有其比肩者,更是少之又少。
大夏境内的诸多大型阵法,几乎都会由其指导。
便是各方仙门的宗主,面对这名老者,也得客客气气的,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当今大夏境内,也就只有相国这等存在,能将其请动。
此番听闻紫霞山内出现惊变,其阵法诡异,将所有前去的年轻一辈,以及众多散修,都齐齐困于其中,各方仙门大教,更是损失惨重。
相国那边便亲自让人去将这位刘老请来破阵,担心姜澜在其中出现意外。
“想要破阵,其实不难,以外力摧之便是,若是入阵的话,需要先寻找到阵眼核心所在,不过老夫估计,你们可能等不及,最快也需要盏茶功夫。”刘老抚须说道,收了手中的罗盘。
“事关公子安危,自然不可能多等下去。”
“若是公子出现意外,我等可担不起责任。”褚先生回道。
刘老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监天司众人,最主要是看向那道身覆软甲的身影。
“玲珑统领出面,那想必不会拖延下去的,既然相国让她调用乾雷舟,定然不会省着……”
乾雷舟乃是天工造物院所研究出的一种战争利器,内部铭刻有上千道阵纹禁制。
并有天工巧匠,铸造一方蓄雷池,在雷雨天气,可吸收汇聚天地真雷之气,并将其储存。
一旦释放,便是连六境修士,也得顷刻间灰飞烟灭。
全力蓄满一击,可轻易地摧毁一座千万人口的城池。
而在乾雷舟之上,还有数种更为恐怖的战争利器,一击之下,能够击杀七境修士。
大夏皇朝能够屹立中天州之巅,号令八方,令各方仙门俯首,不敢动摇朝纲统治,自然是有其资本。
“乾雷舟的铸造图纸,虽然是在天工造物院内,但其实一直都在老爷的掌控之中,不过动用这样的战争利器,太过显眼,因为阵纹的缘故,无法收入须弥空间,不然……”褚先生目光闪烁,心头诸多念头闪过。
若非此次情况特殊,血仙教余孽现世,恐怕皇室宗亲见相国府调动这么一艘乾雷舟过来,估计又会寝食难安、揣测纷纷。
而就在褚先生等人交谈之间。
不远处那充斥着杀伐之气的古战船间,有一艘格外巨大的战船出现,一面绣着雷霆图案的旌旗,猎猎作响,有符文波动弥漫。
屹立在古战船前的那道窈窕身影,素手一挥,指挥身后的骑士催动。
嗡!!!
下一刻,天穹在变色,浩瀚汹涌的能量开始汇聚。
那艘古战船悬停在不远处的天上,通体闪烁出璀璨的光华,符文交织,像是有百万道的雷霆在凝练,要爆发出毁天灭地的一击。
整片山岭的凶兽,不论是何等境界层次,此刻都惊惧不安地伏跪在地,瑟瑟发抖。
在这等浩瀚之威下,修士简直如蝼蚁般,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
轰隆!!!
一道刺目而璀璨的光柱出现,贯穿天地间,简直像是天上的星辰缭绕着雷光砸落。
那种毁灭性的气息,像是要毁天灭地一般,要把一切都碾压为灰烬。
所有的修士和生灵,都由衷感受到了一种心颤和惊悸,双腿胆颤。
“乾雷舟……”
各方仙门的长老,都阵阵的胆寒,毗邻较近的,甚至毛骨悚然,不敢想象这一击砸落在自己身上,自己还能剩下什么。
多年以前,大夏为讨伐一些叛逆仙门,当今相国亲自调动乾雷舟。
所过之处,犹如灭世凶器,灭掉的宗门道统,连废墟残骸都不剩。
整片紫霞山脉都在轰隆蒸腾,无边的紫雾澎湃、沸腾,像是煮沸的湖面一样。
雷光砸落的刹那,可见周围的那些山脉坍塌碎裂。
大片大片的紫雾被蒸发殆尽,能量汹涌炸开,地面都似被掀翻了过来。
而在这一击之后,乾雷舟上,再度汇聚雷光,再度浮现夺目而璀璨的光柱,冲霄而上,宛如雷龙,简直像是要撕裂天地。
轰!!!
恐怖的波动扩散,摧枯拉朽,破灭一切。
整片紫霞山脉所在地界,发生剧烈震动,大片的山脉,直接在这刹那崩溃炸开,地面上更是出现许多横亘数十里的大裂缝。
面对这等强横恐怖的力量,阵法什么的,直接荡然无存,便是各方仙门的护山大阵,也不见得能抵御多久。
而就在紫霞山外,各方仙门试图轰破阵法,前来营救一众年轻天骄的时候。
秘境之中,也是景象大变。
伴随着咔咔的声音,天穹之上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像是一片支离破碎的镜子,从中有着令人心颤的气息传来。
这里更是像发生了大地震一样,余波隔绝着秘境,也传递了进来,大地崩裂开,山峰倒塌。
许多修士面色发白,恐惧不已,脚步发软,站立不稳。
“估计是外界各方仙门出手了,要强行打开秘境,让我等离去……”
“不必担心血仙教的计谋得逞,我们有救了。”
很多年轻修士,则是心中惊喜,猜测到外界所发生的情况。
秘境之中,顿时一片混乱,一道道的流光,往秘境入口处奔去。
不论是散修还是各方大教的年轻弟子,都第一时间往秘境外冲去,此地也已经被席卷一空,能得到的机缘,也都得到了。
昨夜位于道场深处的紫霞真君的洞府出世,又引得一番大战,但也让众人收获颇多。
如今此地蛰伏有血仙教的人,谁也不想继续留下来,成为血仙教的目标。
“太好了,肯定是宗门出手了,来将我等救出……”
“这个鬼秘境,真是一刻都不想待了,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损失惨重,差点连自己也丧命于此。”
齐恒、朱煌等人,欣喜若狂。
经历了昨夜的厮杀大战后,他们的手下又损失不少,若是继续留在此地,没准会步韩一铭等人的后尘。
见秘境外传来的惊天声势,他们自然欣喜不已,当即率领众多手下,赶了过去。
“想必是外界宗门,在打开此地的阵法,想将所有人营救出去……”
“趁着这个机会,你可以抓紧离开,不然等监天司的人盘查起来,问题可就大了,你虽然是清白的,但监天司的人,可不会管这些。”
正在一处山洞内,默默疗伤的叶铭,听到外面动静,起身前去查看。
虽说老鬼的原因,害的他被凌竹韵误会,但他也没有责怪老鬼,毕竟以后还得靠着老鬼帮他。
“正好可以试试,得到的这门易胎夺舍术,从现在起,我叶铭这个身份是不能用了,不过可以借此换一副面孔……”
叶铭默默地看着外面的情况,一道道流光人影,在他头上飞掠而去,很快不见。
易胎夺舍术,乃是他意外所得的一门保命秘术,不过只能施展一次。
“那血婴术虽然被我压制住了,但若不早点化解,等那紫霞道人再度察觉,我又会暴露,这可一直是个隐患。”
他在此地蛰伏,寻找目标,在见到某个落单的年轻修士后,认准其腰间所悬挂的令牌,当即出手,将其擒拿击昏,带回山洞。
“奕剑宫的内门弟子,名叫张源,从今往后,我便是他了。”
在弄清楚此人的来历和身份后。
叶铭并未犹豫多久,施展易胎夺舍术,一道阴冷幽光闪烁,将那人笼罩。
同时那道幽光,也将他所覆盖。
很快,他的面容、四肢发生变化,变成了眼前这名奕剑宫弟子的模样。
甚至于连神魂气息,都无任何差别,并且脑海里还多了其相关记忆,可以确保身份不会暴露。
而那名奕剑宫弟子,则变成了他原本的模样,依旧昏迷在这里……
叶铭并没有将其杀了,只是将其原本的诸多记忆给抹除了,打算留着以混淆视听。
随后,他化作一道剑光,离开这座山洞。
易胎夺舍术能够模拟神魂气息,但并不能改变神魂,所以他本质上还是叶铭。
若是遇到一些强大修士,直接探查他的神魂,没准还会泄露。
所以他打算离开秘境后,再去寻找一些东西,借此伪装遮掩自身气息,以确保天衣无缝。
另一边,在道场深处的楚婵,也和瑶池宗的其余弟子汇合,往秘境入口处赶去。
她以遭阵法所困为由,解释了期间消失的原因。
在她的身边,还跟随着陈凝,两人一副看起来已经化解仇怨的模样,很是亲切。
其余北冥陈家的人,找到陈凝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不过很快便从陈凝那里得知,此行获得了不少机缘,她也让楚婵立下誓言,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又因为想着楚婵已经抱上相国府公子大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和她和解了,并以姐妹相称。
这番解释说辞,可谓天衣无缝,北冥陈家一众族人,也丝毫不怀疑。
当然,楚婵早以解傀术,将陈凝炼制为自己的傀儡,在她的操纵下,陈凝自然不可能露出任何破绽来。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并没有借助此地阵法环境,将陈家所有人都解决掉,而是留下了一些,造成一种他们误入阵法惨死的假象。
同理面对瑶池宗的弟子,也是如此。
但若是细看,还是会发现,莫名死去的那些弟子,都是以往和她仇怨,欺凌过她的。
当然,楚婵也不担心,瑶池宗的人看出异样来,毕竟死无对证,她也不担心后果。
而离开秘境入口后,楚婵和一众瑶池宗的弟子,第一眼便看到了和姜澜以及和他待在一起的凌竹韵。
姜澜在得到仙胎造化露后,便打算离开这里了。
途中凌竹韵也提议,在秘境入口处等着,只要叶铭现身,便能够以法器,将其真身给照出来。
提议间,她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古镜来,镜面古朴,无比晶莹,流淌着霞辉。
为此,她还故意在姜澜面前解释,好让他相信,她是真的想杀掉叶铭,并没有故意将其放跑的打算。
姜澜见状也就随口敷衍了下。
他对叶铭这个原剧情中,笔墨不少的角色,还是有所了解,知道他有些什么手段。
所以对于凌竹韵的这个提议,那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先不说他并没打算杀了叶铭,其次叶铭经历了真身遭撞破之后,肯定会越发谨慎,一般的法器,真能照出他的真容吗?
当然,只要叶铭的生命本质不改变,他在姜澜面前,就永远没有伪装的可能。
“公子……”
“婵儿好担心伱啊……”
楚婵和姜澜一汇合后,便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莹白清丽的脸蛋上,挂着满满的担忧,秋水般的眸子里,似氤氲着水雾,随时都能掉下来泪珠一样,泫然欲泣。
她是真的怕姜澜在秘境之中遇到危险。
毕竟离开道场之后,她便听闻血仙教肆虐,借局坑杀年轻一辈的消息。
很多仙门大教的弟子,都已经惨死,甚至于还有全军覆没,一个没活下来的。
姜澜手下虽然高手如云,但他自身可是毫无修为在身的。
先不说她还想以后能嫁入相国府,坐拥权势。
便是姜澜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真正意义对她那么好的人,她也不能看着他遇到危险,丧命于此。
所以,哪怕她此行收获满满,连修为也快突破到了第五境,但她心里依旧没有很开心,反而有些惴惴紧张,以及担心。
好在见到姜澜相安无事后,她心头的石头,也才落地。
“哭什么,本公子不是没事吗?”
姜澜面露一副微微的无可奈何神色,伸手将她揽着。
虽说他知道楚婵这副模样是装出来的,但却也的确能感受到她的担心。
说起来,楚婵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担心身为金大腿的他的安危,唯恐他出现任何意外。
她这株藤蔓还没成长起来,依附的参天大树就已经坍塌了,她去哪哭去了?
“秘境中如此危险,公子万一走错什么地方……”楚婵嗫喏道。
“婵儿如此担忧我的安全,倒不枉我往日一番疼你。”
姜澜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帮她将噙在眼角的泪迹擦干净。
楚婵依在他的怀中,却是在用余光打量着凌竹韵,对于凌竹韵会跟随在姜澜的身边,她有些惊异。
不过,此刻她明显感觉到姜澜身上似有法力的气息在涌动,气息和之前比起来,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莫非他在不知暗府的情况下,凭借着那枚信物,寻到了其中所在?
因为此事涉及到她弟弟楚云的秘密,所以楚婵之前也在犹豫,要如何告知姜澜,但谁想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便在紫霞山外和其分开了。
凌竹韵见着楚婵等人到来,也是一阵惊讶,有种意外之喜。
虽说看起来有不少师妹发生不测身陨了,但比起全军覆没都要好很多。
当然,她也困惑,开口询问,为何之前会联络不到她们。
“我们遇到了一个阵法,不幸被困在其中,是楚婵师妹帮助我们脱困的……”陈凝这时开口解释说道,神情自然,和以往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但有着命之道果的姜澜,一眼就看出了她生命特征的差异,知道她如今只是一具傀儡,真正的操纵者,其实是依偎在他怀中的楚婵。
听到这番解释,凌竹韵更是惊讶了。
“楚婵师妹的祖上和紫霞真君有不少渊源,所以对于此地有不少了解……”陈凝继续解释道。
凌竹韵恍然,隐隐也猜到了姜澜那枚玉佩的来源。
紫霞山外的阵法,已经破除,此地一片疮痍,周遭的大山都被推平了。
秘境入口之处,一艘艘飞舟降临,各方仙门大教的长老到来,前来接走自己势力的弟子。
早一步出来的散修,则是被留在了原地,无法离开,被要求检查。
他们虽然脸色难看,愤怒无比,但都没有人敢于多说什么。
血仙教事关重大,连大夏皇朝也不敢有任何的放松懈怠。
哪怕是各方仙门大教,也不得擅自离开,需经过盘查,确定没有血仙教蛰伏的余孽后,才可放行。
监天司的骑士,分列于四周,将秘境入口看守住。
所有人身上弥漫着强横杀伐气息涌动,骑在一头头蛮兽身上,面覆甲胄,只露出淡漠冰冷的眼眸来。
有修士离开秘境之后,察觉不对劲,就想要远逃,但才飞走没多远,便被监天司的骑士,骑着蛮兽追上,长枪横扫,带起一蓬鲜血,连同尸体坠落在地。
如此景象,更是惊得诸多修士,面色发白,很多底气不足,心虚的存在,都是一阵胆颤。
“长老,我对不起一众师弟们,只有我一个人苟活下来,那血仙教的人,太过于可恨。”
“尤其一名叫做叶铭的男子,更是卑鄙无耻,心狠手辣,所有师弟都是被他给害死的……”
秘境入口,人王殿的真传弟子齐恒一出来,便找到了人王殿的长老,面带悲痛之色,开始哭诉其中所发生的事情。
问道古派、碧游洞天、天妖殿等势力的长老,面沉如水,不发一言。
相比于人王殿,还活着一个真传弟子,像是他们则是全军覆没,没有任何人活着出来。
对于齐恒口中的那名叶铭,他们实在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天衍门的长老,神色则较为缓和,天衍门此行竟然没有多少损伤。
相比之下,算得上是运气好的。
各方仙门的长老,见此场景,顿时一阵阵的不爽,凭什么天衍门竟然没有损伤?
不远处的姜澜见此一幕,心里倒是耐人寻味一笑。
他故意没有对天衍门的人动手,倒不是仁慈,而是将怀疑尽最大可能地减轻。
若是连天衍门都全军覆没,所有弟子尽数折损其中,那么明眼人一看,都会往他们的仇敌对手身上所猜测联系。
加之这几方势力,暗中联手,意图对付太一门,在这样顺堂摸瓜地联想下,难保不会怀疑起相国府和太一门来。
对付这些势力,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圣女……”
这时,一名老妪自云辇飞舟上出现,来到凌竹韵身前,询问情况。
凌竹韵将所发生的诸多经过,如实告知。
“哼,凌竹韵,当日若无你在村落前偏袒那叶铭,又怎么会被他所逃走,造成后面的祸患。”
“各方仙门损失惨重,害的这么多同门惨死,你难辞其咎。”
不远处的齐恒见状,当即选择发难,怒喝说道。
当着诸多仙门长老的面,他将叶铭和凌竹韵相识之事抖出来,直言都是因为她轻信于那叶铭。
最后才会害的各方仙门大教弟子惨死,一瞬间,便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她。
问道古派、碧游洞天等势力的长老,心里正窝了一团火,无处发泄,此刻听齐恒这话,面色顿时就是一阵变化,纷纷看向凌竹韵。
“圣女,这是怎么回事?”
瑶池宗的那位长老,面色也是一变,忍不住询问道。
瑶池宗虽然身为中天州顶级的势力,但也没如此大的底气和魄力,直面如此多的仙门势力。
“长老……”
凌竹韵面露愧疚、自责,轻纱下的红唇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虽说各方仙门势力的年轻一辈,不是她所害死的,但在齐恒那套说辞下,她的确有难以推卸的责任,若当时就检查叶铭的须弥戒,或许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她也不知该如何辩解。
见凌竹韵沉默了下来,瑶池宗这位长老,顿时就是一呆,霎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个瑶池宗准圣女,今日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问道古派的长老,面色阴翳难看。
韩一铭是他极为器重的真传弟子,如今惨死其中,多年倾注的心血,毁于一旦,如何甘心。
“你若如何?”
一阵略带哂笑的声音响起,将之打断。
姜澜悠悠地走到凌竹韵身边,瞥了她一眼,又看向问道古派那位长老,
“问道古派一众弟子学艺不精,惨死其中,不怪自己,却怪别人,倒是可笑。”
“别的仙门势力,怎么不见全军覆没?问道古派这么多年,长老弟子实力不见涨,扣帽子的本事,倒是与日渐涨。”
“竹韵圣女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倒是想知道,她是如何害的你问道古派弟子惨死?”
“莫非血仙教,专挑你问道古派的弟子杀不成?无非是徒有虚名,如今尽皆惨死其中,脸上挂不住,想找个出气的罢了。”
“竹韵圣女救我于血仙教的人之手,于我有恩,于我相国府有恩,她性格温善老实,但也不是你这老梆子可以随便欺负的。”
他语气随意,但却蕴含一股冷意,
“那叶铭性格狡诈,善于伪装,骗取竹韵圣女信任,多次袭杀于我,若无她所救,我此行恐怕已死于秘境之中。”
“老梆子,你莫非想当着本公子的面,欺负她不懂辩解?”
这话让此地一众仙门大教的长老,面色都是一阵变化。
尤其问道古派那位长老,脸色更是一阵青白。
他何等身份,可却被姜澜一口一个老梆子地叫着,偏偏他还不好发作。
姜澜这个二世祖的名声,谁都有所耳闻,真把这无所顾忌、无法无天的家伙给得罪,那也只能自讨苦吃。
对此,他也只能心中冷哼一声作罢。
齐恒见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长老以眼神制止。
如果凌竹韵是真和血仙教的勾结,害得所有人惨死其中,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但只是因为她被血仙教的人所骗,便将诸多责任推到她身上,这也不现实,瑶池宗事后反应过来,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多谢姜公子……”
瑶池宗这位长老,也没想到姜澜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给凌竹韵撑腰,当即感激道。
凌竹韵秋水般的眸子,似泛着潋滟,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姜澜,感觉他把那些长老的目光,都给完全挡住了。
莫名地让人感到心安和踏实,像是有暖流在心中流淌而过。
她面纱下的嘴角轻咬着,心里却暗暗想着,“我又欠他一个人情了呢……”
“沉默可就代表着默认,什么都不解释,那就等着被人欺负吧。”
“下一次,如果没我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
姜澜回头瞥了凌竹韵一眼。
他可以欺负凌竹韵,但是别人不行,何况这可是一个摆在眼前的刷好感机会。
只是她这种性格,以后如果不改变一下,还真是个问题。
“我……”
凌竹韵红唇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不对,总不可能说让他一直在自己身边?
不过,姜澜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隆隆!
天穹之上,一辆黄金古战车冲来,落到了秘境入口之处。
英叔、褚先生等人站立在上面,前来迎接姜澜,“公子……”
姜澜微微颔首。
“公子你身上的气息?”
两人第一时间察觉到姜澜身上的异常,纷纷显露惊喜之色,但碍于此地人多眼杂,便没有多问什么。
姜澜也只是道,“回去再详谈。”
“是……”
监天司的人,自然不敢盘查姜澜,至于这里后面会发生什么,那就不是他所在意的。
眼下还是先回到安阳城,先休整一番再说,顺便思考接下来的诸多计划。
不远处的一艘古战车之上,身覆软甲的冷艳身影,望着姜澜离去的背影,却似显得若有所思。
而就在姜澜等人离开不久,远处的天穹,传出可怕的血海之声,血海滔滔,刺鼻且血腥,简直像是要将所有人都拖入其中。
一道血光冲天的身影,驾着血云降临,仅仅只是一掌,便令各方仙门的长老,咳血倒飞而出。
“我圣教之人行事,又岂容你等盘查?”
那是个看不清真容的老怪物,身影遮掩在血云当中。
大笑的同时,铺天盖地的血光淹没而去,顿时令秘境入口之处,一片混乱惨叫。
诸多散修和心虚有鬼的老一辈修士,皆趁着大乱机会逃走,躲避监天司的盘查,紫霞道人混迹其中,也快速远去。
已经装作是奕剑宫弟子模样的叶铭,见状心里一叹。
如果早知道有这种事情,那就何须遮掩,直接放心逃去,但眼下只能先以奕剑宫弟子行事了。
此地的混乱,持续了足足半日时间,哪怕是有监天司的人在镇守,也无济于事。
血仙教现身的那名老怪,实力极为恐怖,足足达到了七境法相境的层次,所向睥睨,无人可挡。
监天司所有人皆负伤带血,只能眼睁睁看着诸多修士逃走。
虽有乾雷舟高悬,但却发挥不了作用,不可能动用,不然伤亡更为惨重,连监天司自己的人,都无法幸免。
紫霞山一事,很快就在大夏皇朝各郡之间,传的沸沸扬扬,引发巨大的波澜和轰动。
所造成的影响,也是巨大的,不论是损失惨重的各方仙门大教,还是肆无忌惮、猖獗嚣张的血仙教,都在各地引发热议和讨论。
当中,其中一名叫叶铭的年轻修士,也沦为了诸多修士议论的焦点。
有人猜测,他便是新晋冒出的血仙教传人,连素来嫉恶如仇的瑶池宗准圣女凌竹韵,也遭其欺骗利用。
也有人说,紫霞真君洞府出世的消息,便是他故意传出,目的便是将各方仙门大教的年轻一辈,吸引而去,一网打尽。
其心思歹毒、手段狠辣,可谓人神共愤。
除了叶铭这个名字,一时间“声名鹊起”,人人讨伐喊打,各方关注议论外。
紫霞真君传承造化的最后归属,也成为了各方关注议论的焦点。
亲身经历过秘境之行的年轻一辈告知,秘境之中,洞府似有两座,其中一座洞府中的诸多经文秘卷,遭各方哄抢,没有真正的归属。
而另一座洞府中的传承,疑似为相国府公子姜澜所得……这一消息,自然又引发了阵阵的波澜,引得很多人不甘和惋惜。
凭什么这等机缘造化,会落到其头上?
身为相国府公子,自幼钟鸣鼎食,什么都不缺,为何还能获得这等机缘造化?
苍天无眼啊。
紫霞山一事,稍微平息后,监天司的人开始调查周遭地势。
最后于紫霞观的地下,看到了铸造留下的祭坛,其中还有一方血池,只是那方血池,已经干涸,控制阵法的核心,随着阵法被破,也早已被毁。
至此血仙教的此次阴谋,也渐渐被调查清楚。
只是紫霞观的那位观主,至今毫无踪迹,也不知道那阵法,是他所留,还是血仙教的人所留,他是否和血仙教有关,这也无从得知。
而经历紫霞山一事后,大夏境内对于血仙教的警惕管控程度,也更为严密。
各大仙门势力,暗自警惕,预感到血仙教敢如此光明正大谋划,估计已有仰仗和底气。
或许要不了多久,将有一场更大的灾祸,席卷整个中天州。
姜澜在安阳城休整的时候,便将秘境之中所发生的一些事情,让英叔传讯回了相国府。
有关仙胎造化露的事情,他自然不会隐瞒,这也是他故意让父母那边知道,他身体旧疾已经解决。
至于暗府一事,他稍微含糊了下其词,让父母以为是楚婵那边告知给他的。
而楚婵这边,他倒是没太过顾虑,直接说是偶然遇到,并借故把这份功劳,算到了她头上。
楚婵不知原因,只当姜澜对她疼爱至极,故意帮她多要功劳,对此自然是欣喜感动不已。
在安阳城的这几天,姜澜一边适应目前的仙胎之体,一边也逐渐在人前展露有修为的一面。
所展露的实力变化,可谓日新月异。
苏清寒、楚婵也都暗自惊叹。
当然,深知姜澜实力的苏清寒,对此有所猜测,但同样感觉很是夸张。
因为仙胎的修行速度,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一直吸收天地灵气,自动汇聚道韵灵机。
这一点在两人双修的时候,表现更为直观。
到了后面,哪怕她性子较为清静,也有些难以自抑,羞得耳根发红。
而姜澜对此则也会打趣她,让侍女去挑选一些水火不侵的床单被褥来,免得每天都换。
……
大夏帝都,京阳城。
相国府占地极广,当中宫殿楼阁掩映,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光是亭廊过道,来回穿梭,便可令第一次进来的人,迷失于其中。
霞雾蒸腾间,可见阵纹波动隐现,似有强横的气息,在地面上交织弥漫,神辉灿灿,异常惊人。
远远看去,若说是九天仙阙坐落人间,也有人信。
数年前,相国曾花巨大代价,请来诸多阵法大师,于府邸之中,铭刻阵纹禁制,几乎遍布每个角落。
有人曾拜访过相国,进入过内府,直言其府邸内阵纹禁制纵横,固若金汤,便是七境修为的存在,也休想放肆。
而此时,在依湖畔而建的一座楼阁之中。
莲叶随风起伏,霞雾缭绕,景色宜人。
当中早已摆好各种珍馐佳肴,远远就能闻到香味,都是各种珍贵的食材,氤氲着霞光,无比奢侈,寻常人家连想象都不敢想象。
一名高冠博带、身穿青色丝制长袍的儒雅中年男子,手持传讯玉简,正在认真查看。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黑袍老者。
老者老态龙钟,身形佝偻,但眼眸却很深邃明亮,似蕴含着大智慧。
“相国再不动筷,菜肴可就凉了。”黑袍老者开口,微微一笑说道。
眼前的儒雅中年男子,便是当今大夏权势最为滔天之人,相国姜临天。
若是别人第一次见,绝对很难将如此儒雅的男子,和那位令人谈之色变的相国,联系在一起。
“季师先吃。”姜临天闻言,笑了笑,目光却是没有自传讯玉简上移开。
“想必是公子的消息吧?不然何以让相国如此忘食?”黑袍老者微笑道。
“确实是澜儿的消息,我没想到,困扰我和姝儿多年的问题,会被他自己给解决掉,我心甚慰啊。”
“可惜姝儿并未在府中,不然她得知消息,定要欣喜至极的。不过此刻,她想必也已经知道消息了……”
姜临天终于将玉简中的消息看完,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他口中的姝儿,乃是相国府主母,也是他的发妻,李青姝。
不过这几天因为岁季李家那边有些事情,返回太一门了,并未在相国府中。
“恭喜相国,得偿所愿,公子心结想必已解,不然何以亲自谋划这等机缘。”
“以公子的天资和心性,当心结一解,将来必然登凌绝顶,俯瞰众山小。”黑袍老者恭贺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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