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林还没从输了棋中走出来,这一句话又没头没尾,一头雾水看向窗边:「谁呀?」
「警惕性可以呀,殿下。」夏枫直接推开房门,笑着打趣:「满院子的侍卫都是吃白饭的,没一个察觉到,唯独被你发现了。」
「是你刻意没有压制气息,不然任是如何,我也听不出来。」萧明忱素来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洒满笑容,走过去轻轻拉她衣袖,「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大老远过来了?」
「想你了。」夏枫直接道,眸光闪亮。
萧明忱原本抓着人衣袖的手被挪到了一双微凉有力的手上,笑着看她:「西北战况胶着,你一来一回太折腾,下次让人传个信,我去怀远找你就是。」
严林站在一旁当背景,走也不是,继续杵着也不是,轻咳一声:「见过大帅,一切安好。」
「哟,严林,该改口叫严大人了。」夏枫继续腻在宁王身边,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你不在寿州待着,来太原做什么?」
「是我临时有事,叫了有鹤过来。」萧明忱给她倒了杯热茶,「先喝点暖暖身子,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夏枫道,「王茂趁着年关,派人把各路诸侯通通封赏了一遍,听说这老头子今年在江北被赵王打得节节败退,竟然还有这等心情。」
「越是占据不利地位越要拉拢人心,王茂也就这点能耐了。」严林嘆口气。
「严大人此言差矣,王茂的手长着呢,西边的羌族,北边的贺人,哪个不跟他眉来眼去。大庆还叫大庆,没改姓王,他倒是好,先当自己是皇帝了。」夏枫不屑道。
萧明忱见他们两个甫一见面,既没有横眉竖眼不对付,也没有不相搭理,竟然你来我往地谈起了正事,不由觉得好笑:「行了,不提这些个糟心事了,没几天就过年了,过了年再走?」
「不然呢?」夏枫嫣然一笑,「我大老远来看你一眼,然后立刻就走吗?」
严林看两个人黏黏糊糊,不仅如坐针毡,还有些眼睛疼,忙起身告退:「我还要去拜会荆师傅,二位慢聊。」
碍眼的终于走了,夏枫更加没了束缚,一个劲上下打量身边的人。见他眉目清俊,面色白净,终于不再如数月前那般病态虚弱。忍不住把手伸过去摸了摸宁王殿下的俊脸:「还总咳嗽吗?大夫怎么说?」
萧明忱像是被她摸得不好意思,把脸上的手拎下来攥进掌心:「我秋冬总是咳嗽,不碍事的。」
两个人隔着一张桌案四目相对,房间里炭火旺盛,暖得似春天。薄薄的窗纸抵不住梅花的冷香,丝丝缕缕渗进来。
萧明忱忽然站起来,从夏枫身后搂住她:「我也很想你。」
清浅的气息拂过脖颈,夏枫心下悸动:「嘴上说得好听,也没见你有过什么表示。」
「战场瞬息万变,一丝一毫皆可能影响战局,怕你分心。」萧明忱看着近在咫尺的妍丽容颜,忽然鼻尖从身后抵住她粉白的耳廓嗅了嗅。
夏枫瞬间从头顶酥麻到了脚底,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被人紧紧搂在怀里。
经年浸染的药香透过衣襟钻进鼻翼,萧明忱的手掌总是微凉,轻轻拂过耳侧,扰得夏枫心慌意乱。
她抵不住心中思念,冒着风雪,昼夜不停来到太原,浑身寒气尚且未散。这会儿忽然落进一个温柔的怀抱里,让人打心底里暖了起来。
夏枫冷硬多年的铁石心肠平白生出了几分女儿柔情,她想:「如果一直这样该多好。」
头顶上的清浅呼吸逐渐变得灼热,夏枫被迫抬起头,一眼掉进了那深沉的凝视中。
那气息越来越近,夏枫不自觉闭上眼睛,只感到额头被人蜻蜓点水般扫过,而后停留在眼睛上。
「这就没了?」她心想。
「阿枫,请陛下赐婚的摺子写好了,你要过目吗?」萧明忱轻轻放开她,开口打破寂静。
许是少年时常常生病的缘故,他声音不似一般男子低沉有力,轻缓中带着几分淡然,听起来让人十分舒服。
「什么赐婚?」夏枫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你我两情相悦已久,本打算立冬那会儿就在怀远把婚事办了的。是我太过迂腐,坚持要请陛下做主。」萧明忱放开她,从桌案上翻出一份摺子:「来,看看可有不妥。」
夏枫进退不是,被他闹了个红脸,硬撑着场面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说,你把我身边谁给收买了?」
「哈哈,」萧明忱笑得难以自抑,「用不着我收买,大帅,你治军严格,军中没人敢当面开你玩笑。但咱俩的婚事可是没几天就传遍了,昨天荆师傅还问我是不是真的。」
背后瞎扯被正主当面拆穿,夏枫厚的脸皮也挡不住尴尬:「……我就是随口扯来糊弄内侍的。」
「哦?」萧明忱明亮的笑容忽然收敛,把尚未打开的摺子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貌似失落道,「我还以为你也是真心的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语气不仅满含失落,还带着委屈,夏枫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忽然怀疑宁王殿下是不是身子好了,脑子坏了?
「本帅一言九鼎,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夏枫喜上眉梢,故意问:「什么叫也,还有谁与我心意相通?」
萧明忱再次抱紧她,下巴紧贴佳人脸颊,笑着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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