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鹤,无碍,是我想透透风。」萧明忱笑道。
他们二人确实是骑马来的,骑一匹马来的。
萧明忱坐在夏枫身后,不好意思伸手搂腰,只好小心拽着衣襟。
「阿嚏,」夏枫向后靠了靠,抓住身后人修长的手指强制搭在自己腰前,「我冷,你能不能往前点坐。」
「你……」萧明忱手肘僵硬,稍微靠近了些。
「喂,刚才在房间里,你为什么阻止我替那两个女孩赎身?」夏枫把他另一只手也拽到前面,「我夏家还不缺她们两口饭。」
「这姐妹二人自幼流落风尘,焉知不是她们自己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
「我觉得她们不是自愿卖笑。」夏枫道。
「你救得了她们,救得了千千万万被迫出卖自己的女子吗?」
萧明忱没再坚持,双手揽住身前人的腰腹,尽量让披风遮住两个人,自言自语:「这天下,不破不立。」
「是啊,倘若朝堂清明,四方太平,怎么会怨声载道,白骨处处。」夏枫仰头依靠身后,抱怨道:「你怎么这么瘦,都硌到我了。」
「会有那一天的,你信吗?」萧明忱轻笑。
漂亮的下颌线就在眼前,夏枫贴着他修长有力的脖颈轻轻吹了口气:「我信你。」
萧明忱身体瞬间僵住,直接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后,喃喃道:「你,你别。」
「别什么呀?」夏枫撒开缰绳,转过身直接抱住他,两个人脸贴脸,「别调戏你吗,宁王殿下?」
灼热的气息顺着颈侧直冲神经,身畔是夏枫身上独有的清冷气息,萧明忱心头一荡:「我,我……」
「哈哈,」夏枫回过头,「你真好看。」
都指挥使府,正厅。
一番改旗易帜后,这里已经姓严了。
夏枫坐在一旁,比正牌主人还像主人:「你这茶不错,今年新上的吧?」
「对,寿州今年的茶很好,我让他们包两包,等会儿你带回去。」严林笑眯眯道,「殿下今天怎么没来?」
「我来跟你谈军资,他来做什么?」夏枫翻了个白眼。
感情自己喝杯茶都得是沾宁王的光呗。
「我看殿下近来好多了,不过天气渐凉,还是要注意些的好。」
「打住!」夏枫制止,「我替你平定文洲之乱,我西北今年冬天的粮草你打算怎么给?」
「文州不过是地方山匪叛乱,控制了府衙,才导致如今这般,」严林纠结道,「您随便派一支小队过去就解决了。」
「这么容易呀,」夏枫瞟他一眼,「你自己随便过去解决解决就是了。」
「夏将军……」
「寿州地处平原,沃野千亩,严林啊严林,你不缺这一点粮食。就算你不想着我好,难道也不想你家殿下好吗?」夏枫慢悠悠地喝茶。
「这是哪里话,」严林被惊出一身冷汗,嗫嚅道:「殿下怎么了?」
山南道与夏家控制的西北接壤,他如今坐拥山南首府寿州,自然比谁都不希望夏家军坐大。
无奈夏枫死死掐住了他的命脉,宁王。
严林这些天来旁敲侧击,想接宁王到自己府上养病,但别说接了,见一面都难。
宁王是皇室直系血脉,只要今上一断气,他就是一张王牌。谁拿到了谁就可以学习王茂,名正言顺地挟天子以令诸侯。
严林根本拿不住夏枫究竟是真的倾心思慕,还是另有所谋。他又不敢跟声名远扬的夏家军作对,只得小心翼翼把人当祖宗供着,有求必应。
「我其实自年少就倾心宁王殿下,他亦于我有意,」夏枫笑着放下茶盏,「他跟你说过吗?」
「这……殿下怎么会跟属下说这个。」严林明知道她是编的,又没法反驳,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谨慎道:「您放心,粮草好说,好说。」
「跟你说话真是无聊,」夏枫站起来摇摇头,「没事了吧,没事走了。」
「等等,」严林叫住她,犹豫道,「今日从京中传来消息,陛下驾崩了。」
夏枫回过:「你说什么?」
第11章 咱俩啥时候成亲?
皇帝死了,他终究还是死了。
夏枫想起自己五年前在大殿上见到的那个人。
明明还不到不惑之年,却如垂暮老人,头发花白,萎靡不振。他的身体像他被权臣架空的朝堂一样,被酒色掏空。
在夏枫看来,这位陛下人世间走一遭,做得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或许就是生了萧明忱这么个儿子。
「殿下若是知道,怕是……」严林沉默少顷,道,「你回去别急着告诉他。」
「国丧不是随随便便死一个人,明天就会传遍大街小巷,他总会知道。」夏枫又坐了回去,「他们父子感情跟好?」
「我觉得没有,一年见不着几次面,天家哪里来的感情,」严林来回踱步,感慨道,「陛下熬了几十年,可算熬到了尽头。」
「我要是他,要么跟王茂鱼死网破,要么自我了结,苟活这么多年有什么意义?」夏枫很不屑:「他这一死,往后怕是要乱套了。」
「赵王在山东,岭南有陆家,王茂手握江淮,另有各方势力不计其数,」严林嘆息道,「这大庆,终究是要乱了吗?」
「大厦将倾,谁也救不了。」夏枫讥讽道,「西北都有豺狼,正虎视眈眈盯着中原这块肥肉呢,咱大庆倒是好,自己窝里先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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