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抱是没有温度的,可却还是让我莫名的安心。我时常在想,要是他恢复了真身,又会是什么样呢?
是不是就能如正常人一般,能给心爱的人温暖和爱?
我没有挣扎,而是任由他抱着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竟然看到了阿亚,他在一座山顶上打坐,身旁放着我给他的小木剑,此时他穿着道袍,看样子还真有点那味道。
他看到我,甚至都没表现出惊讶,好像知道我会来看他一样。
反而是我惊讶极了,因为他朝我说了句:“阿莲,你来啦!”
我瞬间感觉,这真是阿亚吗,他能说话了?
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想了一会,我才想起来,这就是那个让我‘向前走,别回头’的声音。
那个人竟然真的是阿亚!
我惊喜地朝他走过去问道:“阿亚,你现在能说话了?在这里过得好吗?”
他轻轻点了点头关切道:“阿莲,他没伤害你吧?”
我还沉浸在阿亚能开口说话的喜悦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了挺久才明白阿亚说的‘他’应该是指白子墨。
“阿亚,你早就知道白子墨的存在对不对,之前你特意给我桃核是为了阻止他苏醒吗?”我知道自己现在对白子墨的感觉是不同的,在阿亚面前我也不想装,便直接问道。
阿亚轻叹了一声:“可惜我道行太低,帮不了你,以后你只有靠自己了!”
以前阿亚不能说话的时候,我把自己做梦的事跟他说过,或许他一直觉得身上的白蛇会害我,所以他才想着用这样的办法来帮我。
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入道的?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温和地笑了笑:“其实我一直跟着师傅学道,就是你们说的沐大师,只是没有人发现而已。”
我惊呆了,原来他一直藏得那么深。
若不是白子墨快要醒来,他担心我有事,恐怕还会继续瞒下去吧。
“你为什么会走这条路,是因为先天缺陷想改变自己吗?”虽然我极不愿意提起他先天缺陷的事,但还是忍不住问。
我知道他不会怪我。
从小到大,他就像我亲哥一样,对我关怀备至。
可他却摇了摇头:“阿莲,先天有缺并不是坏事,我没想改变什么,我只是为了你而已!”
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不应该为了我去做什么改变。
“阿亚,我知道你为了我好,可我的人生是自己的,我会选择自己想走的路,你也一样,别再为别人而活,我们都应该为自己,你明白吗?”
其实我觉得这话轻飘飘的没什么说服力,可我又找不到更好的话来说。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其实这才是我想对你说的话,阿莲,你才应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因为任何人!”
他话音刚落,我就醒了。
醒来时还躺在白子墨的臂弯里。
这条该死的蛇,就没点自爱的吗?
我本想给他一拳,可看着他那张绝世美颜,又有点下不去手。
“醒啦!”他眉眼弯弯地看着我,笑的那叫一个自然。
让我感觉就好像一对普通情侣清晨在拥抱中醒来那般稀松平常。
这家伙很会拿捏我,知道我喜欢温柔乡!
可现在我却没心思想这些,而是急忙说道:“我刚才梦到阿亚能开口说话,白子墨,你说这梦到底是不是真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只是太过担心他而已,再说他要能说话不也是一件好事么!”他松开我,翻身坐起,顺便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别说,这还是一条爱整齐的蛇。
但他说的也有道理,阿亚要是真能开口说话,对他的人生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
只要他好,便无所谓了吧。
想着昨天跟养父约好今天去镇上的事,便朝白子墨问道:“今天我跟爸去镇上玩,你怎么打算的?”
“我自然是跟着你呀,现在咱们是谁也离不开谁!”他银发一甩,还挺自豪。
也不知道是谁离不开谁,反正我是不可能离不开他的。
自恋狂。
“你这样子,不怕被人看见当成怪物?”我朝他上下打量一番,别说,这要是怪物,也是只好看的怪物。
“你都当了这么多年怪胎,我怕什么,再说,不是谁都能看见我的!”他神情傲娇地走了出去,留给我一个潇洒至极的背影。
我爸就在院子里,他却没看到白子墨,只是唤我:“阿莲,收拾一下,咱们这就走!”
“这么早?”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就算要走那么远的路,也没必要天一亮就出发啊。
不对劲。
白子墨却像看戏一样站在那看着我。
要不是怕养父怀疑,我真想过去给他一拳,什么人啊!
养父没注意到我的表情,只是背了个筐随口说道:“早点好,凉快!”
凉快?
这天气也不热啊,还贪凉?
我总觉得养父今天有事瞒着我,可我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只有应道:“行,我这就来!”
等我梳洗好,便跟上他一起往村外走。
白子墨就跟在我后面,一路上他就东张西望,好像看什么都很稀奇似的,真搞不懂这是什么人,就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我小声问道:“你在看什么?这山沟沟有什么好看的?”
他却十分神秘地笑了笑:“我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你别管我,走你自己的!我去看看!”
说着,他一眨眼就不见了影。
渣蛇。
之前还说谁也离不开谁,逮着机会还不是溜之大吉。
不过也好,没有他我不就是正常人了吗?
悄咪咪的摸了摸锁骨处,胎记还在!
好吧,命也。
看来要他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养父,他走得很快,可以说是健步如飞,我甚至还听到他呼吸都变得很急促。
“爸,你走慢点啊,我都跟不上了!”我气喘吁吁地朝他喊道。
他这才回过头来,整个一满头大汗,又朝我走回来说道:“那你走前面吧!”
我很听话地走在前面,心里也犯嘀咕,这哪像是父女俩出门溜达,简直就是奔丧.....
这丧字刚一冒出来,我赶紧“呸”了一声,想什么呢,晦气。
走到村口时,我习惯性地朝那古枫树看去,没有阿亚。
以前不管我什么时候经过,他都会在那里看着我离开,可如今,他也不在了。
再过半月,我也该离开这里去往远方,心里既期待又惶恐。
我的思绪被拉得很远,乱七八糟的念头一大堆,可能走得太慢,养父还催了我几次,不过后来也就随我慢慢走,没再说话。
直到走到上次看见两排黑蛇的那个地方,我的心思才渐渐回拢,仔细看了看,这里一切如常,丝毫没有之前黑蛇排道的现象。
我定了定神,大步走了过去,十分随意地朝身后的养父说道:“爸,一会到了镇上咱们吃啥?要不我带你去吃学校门口的包子吧,可好吃了......”
我说着便回头看去,记忆中养父是喜欢吃包子的,以前我回来还经常带给他吃,他每次都说好吃。
可我回头却发现他根本不在我后面。
我以为他是在哪里方便去了,心里还在发笑,急匆匆的出门,方便都忘了,还在外面解决。
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出来。
这下我才急了,大声喊道:“爸,你在哪呀,别躲了,赶紧出来,不然我就不陪你去镇上了!”
没有反应。
我再次喊道:“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啦,这躲猫猫的事已经不爱玩了,快点出来走啦!”
还是没有反应。
我的心开始慌了,养父不是这种爱开玩笑的人,他那么着急地要去镇上,怎么会在半路上玩捉迷藏,何况我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粘人精了。
小时候,村里没人跟我玩,养父就经常带我到桃林里捉迷藏,有时候我就爬到树上,他明明看见我了,也装作没看见,就在树下四处转,还很急的样子拼命地找,直到我忍不住在树上哈哈大笑,他才把我抱下来。
可我已经很久没跟他这么玩了,而且很明显,今天不像是在玩游戏。
他会去哪?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我越想越不对劲,他是在我身后消失的,我只有往回走,期待能在哪个转角突然看到他冒出来,然后装成大灰狼的样子吓我一跳。
如果真是那样,我哪怕装作害怕,也要让他如愿。
可是我转了很多个弯,都快回到村口了,也没看到他的影子。
强烈的不安让我心跳加速,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喊:“爸,你到底在哪呀,你到是出来啊!我都快急死了!”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回应,我开始往回跑,想回家看看,他是不是半路打道回府了。
村子里很安静,除了我呼唤的声音,就没听到人说话。
不过我现在也没时间管其他人,只管撒开腿往家赶。
我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些什么,可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当我赶到家时,门上还挂着锁,跟我们刚出门的时候一样,这么说,养父没有回来。
那他会去哪呢?
我记得他出门的时候背了个筐,难道是往山上去了?
可他明明是跟我去镇上的,怎么会一个人跑山上去。
这村里山那么多,我得往哪找。
要是平时,他一天不露面我都觉得正常的很,可今天不一样啊,我们是一起出门的,他不可能招呼都不打就不见的。
一定是出了事。
可他一个村医,能有什么事?
这时我猛然想起,难道是谁家有急病找他去了,他没来得及告诉我?
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先别说是谁家有急病,就算有急病来找他,也是先来家里找,不可能半路拦得到他的,而且我们天一亮就出发了,村里谁也没见着。
就在我急得团团转时,白子墨突然出现了,我好像找到了救星,正想奔向他,让他帮我找人,可我却看到他那洁白的衣服上染了血迹,那张原本完美无瑕的脸上,也有着几处青紫。
他好像受伤了。
我急上加急,赶紧冲过去扶着他问:“白子墨,你怎么了?”
他却只是轻轻吐了两个字:“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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