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许鹤以为安东尼要坚持保守秘密时,他自暴自弃的开口。
“就是一张壁纸。”
“背叛”一旦开了头,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自由人狗狗祟祟左看右看,见傅应飞还未缓过神,当即凑近许鹤,“他用你的照片当壁纸。”
许鹤人质“诺基亚”送回安东尼手里,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巴掌拍到身上,安东尼才惊觉不对。
他是自由人啊!
自由人又不需要靠二传托球,怕什么二传?
攻手靠二传吃饭,二传靠自由人吃饭。
他才该是那个应该站在全队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许鹤看着欲言又止的安东尼,转身就走。现在反应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该抖漏的都已经抖漏干净了,后会也晚了。
他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伸出右手握住左手手腕,碰到掩藏在平静之下,激烈鼓动的脉搏。
仔细想来,一切早有端倪。
傅应飞对他产生好感的时间甚至比他对傅应飞产生好感地时间更早,或许可以直接追溯到去年十月份他们一起去找心理医生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排球场独特的气味冲入肺部与鼻腔,唤回了暂时离家出走的理智。
刚才有点冲动了。
人类的本能让他意识到自己对傅应飞有好感之后,急切地想知道对方对于自己的看法,从而忽略了许多平常本可以注意到的问题。
正如安东尼所说,刚才绝不是一个好时机。
摄像机对着他们、意超和人生都才刚刚开始,明天还有一场米兰主场的比赛。
如果不是安东尼用手机英勇救场,让那段话紧急刹车,那么突如其来的感情势必会成为事业和学业的累赘。
一旦感情成为其他事务的累赘,那么势必很难有好结果。
到时候他们或许连朋友的关系都很难维持。
而现在,他们可以心照不宣地思考一段时间,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开诚布公地谈谈。
许鹤花了十分钟左右理清楚思绪,转头一看,发现傅应飞正直挺挺坐在椅子上发呆。
他小声唤:“傅应飞?”
“嗯?”傅应飞一卡一卡地转头,仿佛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
他已经准备好面对质问和审判,毕竟就算这个时代已经承认了同性之间的爱情和婚姻,但法令通过的时间还不足五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一起长大的同性朋友莫名奇妙喜欢上自己。
“我知道了。”许鹤决口不提之前的问题,而是道,“安东尼告诉我了。”
支棱着耳朵的安东尼:?
你怎么转身就把我卖了?
傅应飞脑子里的字从【他知道了】变成【完了,他真的知道了。】
“你知道吗。”许鹤坏心眼地顿了顿,凑到他耳边说,“今天晚上的糖醋叉烧饭我想要两个溏心蛋。”
傅应飞愣住,继而松了口气,转过头,盯着自己的膝盖,不自在地用拇指摩挲了两下。
以许鹤的敏锐程度,不可能没看出他的小心思。
更何况安东尼都已经把‘手机壁纸’的事情说了出来,所以许鹤现在是在照顾他。
许鹤伸手拍了拍傅应飞的肩膀,唤回他出走的神志,竖起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强调:“两个溏心蛋。”
“嗯。”傅应飞有点哭笑不得,又觉得不愧是许鹤,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加温柔的人了。
国内在论坛看这条视频的人纷纷扼腕叹息。
【谁!谁的手机打断
了他们的对话!我鲨鲨鲨鲨!!】
【重金求其他视角!】
【找到其他视角了,但是只能看到影像不能听见说话的声音。】
【最后许鹤在傅应飞的眼前比了个耶……说真的,就算有前面一条视频作为基础,我还是觉得他们之间很难真有什么。】
【确实,谁家表白的时候比个耶啊?】
【笑死,拍摄到许鹤嘴的视角出来了,感谢去现场看整活比赛还记得盯着小许队录像的歪果仁,谢谢他让我知道小许队一顿饭要吃两个溏心蛋。】
【一种植物,所以那个耶是两个蛋的意思?麻了。】
【感觉后半段什么都没有,不如摄像大哥拍到的前半段劲爆,我不管,爷就要磕。】
【我觉得是有的,嘿嘿嘿。
首先,小许队问问题的时候傅应飞明显心虚至极,而且那个问题的指向性非常明确,“为什么选我”基本可以翻译成“你是不是对我有好感所以才选我?”。
其次,捡手机之后说的‘两个溏心蛋’,应该是因为我们小许队从队友那里确认了小傅的心意,觉得还是需要给马里亚纳海沟原住民留出一点反应的时间,所以才给造了一个小小的台阶,揭过话题。
最后,小许队为什么会煞费心机给某位情商低谷造台阶,而不是直接拒绝呢?】
【还不是因为他也喜欢他!】
【有理有据!有理有据!】
【咳咳咳,请大家关注运动员们的比赛,不要关注运动员们的感情生活,做理智cp粉。】
许鹤看着论坛界面上最后一句话,用小号点了个赞。
考虑到运动员们打完比赛之后本身就已经很累了,所以主办方的整活排球乐时间尽量控制在了30分钟以内。
许鹤逛完论坛,意超的整活大业也已经结束,米兰银行俱乐部的球员们终于能坐上回酒店的大巴。
因为是短途旅行,所以大家带来的东西都非常少,大多数人连行李箱都没有,包一背就可以直接上飞机走人。
安东尼在回家的途中垮着脸登上阿马逊购物账号,看了半天丘比特雕像。
最终跟意大利有名的雕刻艺术家斥巨资买定做了三只丘比特抱着弓哭的小雕像,打算一只给许鹤,一只给傅应飞,还有一只留给悲伤的丘比特本特,也就是他自己。
众人归心似箭,回到米兰银行俱乐部的时间正好是下午三四点,收拾收拾就能吃晚饭。
雷欧宛如一只饿到不得不去码头偷薯条吃的肌肉海鸥,宿舍都不想回,嚎叫着冲进食堂。
许鹤和傅应飞直奔俱乐部边上的超市卖场,推着购物车扫荡了两袋食材,一人提一袋回宿舍烧饭。
自从吃过了许鹤搞出的早餐鸡蛋饼,傅应飞就对小竹马下厨房这件事产生了点心理阴影。
那鸡蛋饼虽然吃不死人,也不会让人拉肚子,但是确实是难吃到让人不想尝试第二次。
傅应飞往小厨房门口一站,立刻把原本就不宽敞的门廊堵得死死的。
他根本无法对着许鹤的眼睛说出可能会让人伤心的话,只能绞尽脑汁,急中生智,“你先去洗澡?”
“行。”许鹤意味深长地看了傅应飞一眼。未来的国家队王牌小时候脸皮还挺薄,才说一句话脸就和塑料袋里的番茄差不多了。
他将手中装着食材的袋子放进冰箱,“你先把队服换了,我们队服放一起洗,别浪费水。”
傅应飞直愣愣走出门廊,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东西,红着耳朵木愣愣地换掉了衣服,团成团扔进滚筒洗衣机。
许鹤关掉冰箱的门,看到傅应飞把黑色t恤套反了,带标签的后领直逼喉结,看着就勒得十分窒息。
他憋住笑,装作没有看见,关掉冰箱的门,拿了一套换洗睡衣,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这才敢在水声的掩饰下笑出声来。
一旦猜测有了结果,以前未曾注意到的蛛丝马迹就变得寻常起来。
他上辈子从来不觉得傅应飞的木讷可爱,现在倒觉得这些木讷恰恰是最可爱的部分,或许他就是喜欢这份木讷也说不定。
许鹤脱掉队服,丢进洗衣机,打开强洗开关,等做完这一切,燃气也把水烧热了。
傅应飞在厨房里搓菜,许鹤在浴室里搓自己。
许鹤深知自己不能因为傅应飞的喜欢就什么事儿都丢给对方做,这段似乎还未开始的感情中,他们平等。
于是在傅应飞准备糖醋叉烧的时候他将洗衣机洗完的队服拿出来晒好,又把他们在那不勒斯比赛时穿过的一套私服外套拿出来洗了,甚至顺便还换了一套床单。
傅应飞端着糖醋叉烧盖饭出来的时候被自己整齐崭新的床铺惊得愣在原地,“你、你换的?”
“嗯,我妈给你买的。”许鹤假装没注意到傅应飞已经换回正面的t恤,伸手拍了拍自己的新床单,“我的是蓝色格纹,你的是靛蓝纯色整套,我妈是不是很了解你?”
“嗯。”傅应飞将卧着两个荷包蛋的盘子放在许鹤平常吃饭时坐的位置上,因为做饭而冷静下来的脑子又开始一片空白。
贫瘠的情商已经起不到半点作用,好在智商还在兢兢业业工作。
许鹤已经知道他的心思了,不仅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还帮他换了床单。
按照他对许鹤的了解,如果厌恶这份感情,必定会直接划分距离,甚至当天就搬出公寓,住进单人宿舍
但是没有。
傅应飞神思不属地吃了一口盖饭,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
滚烫的米饭划过食道,落入胃袋,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他应该和许鹤聊一聊,而不是逃避问题,关键是……鹤啾啾好像并不讨厌他。
许鹤边吃饭边欣赏傅应飞不停变换的表情。
碗里的荷包蛋非常香,浸透了汤汁的边缘焦焦脆脆,一咬下去全是甜甜的醋汁,他自己绝对烧不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除了盖饭,今日菜品里还有黑椒胡萝卜炒鸡胸肉丝。也不知道傅应飞是怎么做的,竟然能炒出没有萝卜味的胡萝卜,太绝了。
许鹤一勺菜一勺饭,吃得不亦乐乎,直到傅应飞开口,“鹤鹤,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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