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般的黑眚之气将洞窟贮满,哪怕目力再强,四面望去也是漆黑一片。
一道月色般地银色剑光在黑暗中爆闪而过,宛如一条银龙。
看着这剑光,梁兴扬已经确定来的人是谁了!
对方剑光涨到十几丈长,横批斜扫,直似要把这洞里的人全部杀光,梁兴扬也开始动手,放出太乙阴阳剑向前划去,那金象尊者正放出他那一百零八个象牙念珠,把对方的飞剑困住,他看出这剑是前古奇珍,心生贪念,想要凭着深厚的功力强行抢夺。
他哪能想得到,这时候会有人从背后偷袭,即便偷袭,以他修炼的紫磨金身,金刚不坏的法体,寻常仙剑法宝难伤分毫,也是不惧。
只是,他遇到了梁兴扬,用的还是更厉害的太乙阴阳剑。
阴阳合机之后,剑光不似原先那样闪电一般,刺人眼睛,如今见光已经暗淡下来,白中有黑,黑中有白,又不是灰,看上去很不起眼,威力却比原来大了一倍不止。
无声无息,剑锋横着撩过,金象尊者的护身金光和紫磨金身跟豆腐一般,没有发挥半点阻挡的作用,一颗硕大的光头跟腔子分离!
大家不要慌!那穿心道人发出一声尖啸,随后想起呼呼风声,不过数息之间,满空的黑眚之气已经全被收走,全被黑山二老中的雕仙长鲸吸水般收到手上的一个玉匣里面。
室内重新恢复光明,原本捉到的两个俘虏,五行宗的锦鸿跟另外一个白阳派的少年,都不见了,来救人的自然也跑了,鸿福道人也不在。
只剩下梁兴扬坐在原位,手里端着茶杯;销魂圣母也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笑眯眯地。
穿心道人皱着眉头,脸色十分不好,向黑山二老致谢:多亏了雕老及时出手收走了这黑心弹,不然我们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
雕仙把玉匣收入袖中,鸦仙奇怪地问:这黑心弹是坎源山北水脏洞洞主混世天魔的东西,怎么会落在正教小狗手里?
穿心道人微微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哼,若是普通的黑眚煞气也不至于让我们弄到如此手忙脚乱,可恨那两个小狗!下次遇见,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他方才放出自己的镇洞之宝穿心钉,虽然在黑暗之中,他也有能力将目标锁定,一击而杀,谁知对方身上似乎带着什么厉害的护身法宝,竟然将钉反弹回来,他再要出手时侯,对方已经跑了。
这事说起来丢人,他也不愿意当众讲出来,只能暗暗憋着一股劲。
师兄方才追出去了……
穿心道人还没说完,那金象尊者说话了。
金象尊者脑袋被梁兴扬斩了下来,腔子里却不流血,脑袋也没有滚落在地,而是又飞回去,接在自己的腔子上:方才有飞剑从我后方飞来,将我头颅斩下!
他说着把脑袋转过来,直接拧了一百八十度,对着梁兴扬。
梁兴扬面不改色地点点头:那个白阳派的小丫头用剑确实有些神出鬼没,突然从黑暗中刺出来,几乎要给我扎个对穿,被我施法挡住,正要强夺,它一击即收,又没入前方的黑暗之中,竟是斩下了尊者的脑袋吗?白阳派千年剑仙,真是名不虚传啊。
哼!金象尊者的脑袋唰地一下,又转了回去,那剑是前古奇珍!我修道三百余年,所见过的神兵仙器也有许多,却从未见过有一柄胜过它的,不然的话,寻常兵器,如何能伤得了我的金身!
他对自己的紫磨金身很是自负,认为即便梁兴扬想要偷袭,也绝不会身负那样一口绝世神剑,因此信了梁兴扬的话:只是有一样你没说对,那小丫头的剑虽然厉害,却已经被我的万象念珠镇住,斩我头颅的必定是另外那个男孩另外放出来偷
袭的,那剑是一对!是一对啊!
想起那样的仙剑,竟然同时有两柄,心中贪心又炽盛起来。
销魂圣母看他的样子滑稽,咯咯地笑:尊者你这脑袋还能用得么?不会转着转着就掉下来么?
穿心道人也说:我这里有些灵药,只是……却没有能把断头再接上的功效。ap.
金象尊者颇为自傲地冷笑:我这紫磨金身玄妙无比,只需喝些甘露圣水,静修七个日夜,便能复合如初。广乾!广坤!将我的金钵净瓶拿来!
他有八个徒弟,分别交广乾,广坤,广离,广坎,广震,广巽,广兑,广艮,跟随他出门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件法器。
广乾是他的大弟子,手里捧着钵盂,盛装九天甘露,广坤是他的二弟子,手里拿着净瓶,里面盛着九地圣水,两人都四五十岁年纪,不似他完全光头,还有几缕黑发,闻声赶紧捧着法器跑进来。
他的头自动飞起来,将圣水涂抹在断裂处,再把头落下来合上,拿过金钵,捧起来喝一口甘露。想到那柄能切破自己紫磨金身的仙剑,他的心潮又不可抑制地涌动起来。
鸦仙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道友神通,真真是不可思议。
销魂圣母笑着打趣:您这紫磨金身果然厉害,只是我那里名为销金窟,专能消磨男人,不知道你这不坏金身到了我那里又会如何?
金象尊者冷笑地瞥了她一眼:本座又不是垃圾堆,什么破烂货都要!本座只收***。
销魂圣母咯咯地连声笑着,笑声中已经有了冷酷之意。
这时候外面飞进来一道红影,落地散开现出人身,正是鸿福道人。
穿心道人问:师兄,你可追上他们了?
鸿福道人板着脸:那两个小家伙剑光太快。
穿心道人不敢相信:连你也追不上么?
鸿福道人冷哼一声:我看到了花雨剑。
万籁俱寂葛琼安?穿心道人、黑山二老、销魂圣母全都转为严肃。
葛琼安是白阳派中的长老,跟尚琼华是一个辈分的,尚琼华道号万劫不复,这葛琼安是万籁俱寂,手上花雨剑也是千年古剑,厉害非常。
他方才紧追那对少年飞出去,那两个小的剑遁也真快,瞬息间便到了三百多里之外,看看追上,忽然对面山峰上飞射下来万千道缤纷花雨,鸿福道人认出来是葛琼安的花雨剑,未敢追击,赶忙撤回来。
穿心道人说:那葛琼安如今也应该修成地仙了吧?听说他多年闭关,如今出来又到了这里……莫不是受了朝廷请托,要来剿杀我们?
几人面面相觑,脸上神情惊疑不定。
梁兴扬心中暗暗鄙视:不过就是个修成元婴的地仙,人家还没露面就把你们给吓成这样!不就是元婴么,好像谁没修成过似的……
他转着手里的葫芦:不就是个地仙么?他再厉害,还能捅破天去?咱们这里这么多高手,一拥而上,总能把他给灭了!
这几个妖道魔头听了这话,唯有穿心道人干笑几声,脸上神情都没有半分轻松。
梁兴扬不忿:什么狗屁万籁俱寂!我追魂童子却不怕他,我这就去把他的元神摄来,装在我这个葫芦里,回来给大家下酒!
他说完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几个人都觉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白阳派是千年大派,这种门派挑选弟子都是万中选一,根骨资质俱要上乘,又有大量的资源丹药砸下去,出来的剑仙都比同等修为的别派仙人更强。那尚琼华、葛琼安,就比旁门中的元婴地仙厉害得多,他一个金丹初期的人,也敢去挑战人家?那不是寿星老吃砒霜,嫌自己命长么?
若真斗起来,他们这几位全家在一起,能够击败拿着花雨剑的葛琼安就算天助万幸,要想将其击杀,仍做不到。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劝,没有阻拦,就那么看着他走出来。
这位追魂童子到底是什么来路?几人把目光看向黑山二老。
黑山二老苦笑:我们跟他也是才认识的,前面已经说过,就在东南那边的拇指峰上,对他的了解并不比各位多多少。
无妨!穿心道人拿出一枚白骨环,我这穿心环能够隔空观影,且看他那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张口将一道真气喷出去,白骨环中显现出外面的光影,正对着梁兴扬,只见他带着两个举着白骨幡的弟子出门,将袍袖一挥,放出一团黑云托在脚下,风驰电掣地飞往南方去了。
他还真去了!
再说梁兴扬,架着黑云往南飞,他这云铺开之后有数亩大小,如潮水般涌动,漆黑如墨,后面白慕灵和周泓铄各举着一面恐怖如斯的白骨妖幡,四个骷髅口喷碧火,结成一圈将他们护住,抵御罡风。
这阵仗一摆出来,远在百里之外就能看见,一般的流氓都得吓尿。
他飞的速度极快,星驰电掣,顷刻间飞过三百里,前方堪堪见到一座高山,山上果然有人怒喝:又有妖人来了!
另一个底气十足的少年声音说:你们不用出手,让我来对付他!
随后天上就放出了大量的花雨……
这剑光十分特殊,竟似节日里的烟花一般,自峰顶向下抛洒,宛如火树银花。
梁兴扬看出厉害,直接放出了自己的纯阳仙剑,化作白色的龙形剑光,龙身里面,隐隐偷着青芒,如同青龙出海般向上升起,直取峰顶目标,对方咦了一声,漫天花雨骤然收缩,全部聚拢接连不断地敲打在青龙身上,叮叮当当,大的火星弹开,再炸成小的火星,便似烟花连环爆散,越炸越多,火星顷刻间衍生出数万颗之多!
果然厉害!梁兴扬心中赞叹,剑是好剑,不亏千古神兵之名,剑术也极为巧妙。
他朗声传音过去:天心派掌门人梁天宝,见过白阳派诸位道友,我与贵派……
他话未说完,对方就有女声说话:是天宝!是天宝!师兄快住手,是自己人!自己人!
对方很不情愿地收了漫天花雨,梁兴扬也收了黑云碧火,拂袖之间用剑光带着两个徒弟飞到山峰顶上,迎面冲过来一个白衣少女,正是当年在飞霄峰玄穹洞被尚琼华带走的薛灵枫!
天宝!薛灵枫过来两只手放在梁兴扬肩膀上,上下打量他,数年未见,你都长高了!
梁兴扬也看着她笑:你也长成大姑娘了。
薛灵枫万分高兴,拉着他过来给大家介绍:这就是我常常跟你们说的天宝!
他们那边,总共是四个人,一个五行宗的锦鸿,一个方才跟锦鸿一起被抓的曲君升,一个跟她一起进洞救人的赵君侯,还有一个方才用花雨剑的青年千珏。
梁兴扬有点诧异:穿心道人他们都猜,用花雨剑的人是万籁俱寂葛琼安。
白阳派的几个人面色一凝,薛灵枫小声说:万师叔已经不在了,花雨剑传给师兄了。
原来,那葛琼安当年从散仙冲击地仙位业,孕丹成婴,结果未能成功,走火入魔,全身化灰而死,魂飞魄散,什么也没有留下。
千珏是葛琼安的小徒弟,根骨资质悟性却是万里挑一的好,年纪轻轻就已经修成金丹,掌教真人做主,将花雨剑给他执掌。
方才鸿福道人追过来时,他放出花雨剑,让鸿福道人误以为葛琼安修成地仙重新出世,给吓回去了。
千珏有个师兄,叫千钟,袁钟毅和柳永镌就是拜的千钟为师,当初梁兴扬在金京路上,为了给灾民守尸,从颜渥丹那里得了法术,在旷野中祭炼玄阴聚兽幡,恰逢千钟道人路过,双方斗法,千钟道人的飞剑被梁兴扬给毁了。
千珏是千钟的亲师弟,都师承万籁俱寂葛琼安,他跟梁兴扬没加过面,却早就有这重梁子,又见薛灵枫跟梁兴扬在一起说话,十分亲近,更加恼火,沉声喝道:梁天宝!你可还记得白阳派千钟道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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