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铁铺的牌匾以檀木制造,看上去古朴大气。
上面的四个字银钩铁画,苍遒有力,非书法功底深厚之人不能写之。
铁铺占地颇广,左右延绵近三十丈长,外面砌了灰白围墙阻挡外人进入。中堂直入,则是它的展厅,摆放着各式兵器。
明明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道,但这个店铺的周围却没有其他店铺的存在,看上去整条街都是它的地盘。
楚棠只是疑惑了一会,走近铁铺之后,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顿时明白原因了。
如果只是一个人打铁,也许很有节奏,就当是金属的乐曲罢了。可是,当一群人在那里打铁,当当当的响声此起彼伏,毫无节奏,杂乱无章,听起来那就是魔音入耳了。
整天听闻这种声音,是个人都要疯掉,哪里还敢靠近这里做买卖或者居住?
“走吧,我们进去。”方凯招呼楚棠,走进了铁铺。
来到展厅,楚棠顿时只觉寒气逼人,仿佛进入了一个冰窟似的。
长剑,短剑,阔剑,窄剑,各式剑器摆列在架子上。
大刀,长刀,鸳鸯刀,大环刀,各种刀兵罗列在屋子里。
还有枪、戟、斧子、弓箭……等等。
各式各样的兵器都能在铁铺里找到,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让人仿佛进了兵器库一般。
而各类兵器泛出的光芒,耀眼至极,散发出阵阵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楚棠顿时大开眼界。
“方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与方凯打招呼。
看样子,方凯是这里的常客,对方与他颇为熟络。
“胡掌柜,贵铺东家呢?方某找贵东家有事相商。”方凯也不客气,上来就要见主人。
胡掌柜请他稍候,就去请东家出来见客。
在等待时,方凯向楚棠说明情况:“刚才那人是这家店铺的掌柜,祖孙三代都是胡家的管家兼掌柜,长袖善舞,很有眼色。他们的东家叫胡家成,是胡家铁铺第六代传人,三境境界,是桂郡最有实力也是最具技术的兵器锻造师。”
楚棠一边听一边点头,目光依然被各式兵器所吸引。
他感觉店铺里的兵器贵贱杂陈,非这方面的大家难以辨别。
“方班头,好久不见了!”就在楚棠看得入迷之际,后堂走出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来,远远就招呼方凯了。
他短须黑面,人很精神,身体也很粗壮,暗褐色衣衫之下,两臂肌肉高高鼓起,一副撸铁健将的模样。
这人两眼明亮,有如汪潭,给人一种赤子挚诚的印象。
“胡老板,你还是老样子,依然这般精神!”方凯迎了上去,两人见礼,接着给他介绍了楚棠,又仔细交代,“这是我们郡衙新来的高手,日后还请胡老板多关照!”
胡家成不愧是生意人,当即给足了楚棠面子,拱手行礼,口称大人,嘴上还说着:“应该大人关照我胡家生意才对!还请多多帮衬。”
楚棠也是连连客套回应,心里却是乐了,眼前的胡老板一副五大三粗模样,内里却全是生意人的精明,让人感觉到了反差萌。
说着话,胡家成将两人引入了内堂,吩咐下人奉上新茶。
茶过三盏,他才问起来意。
方凯放下茶杯,一脸笑意,将脚边的小木箱拎到茶桌上,砰的一声放开了手,然后一把打开木箱子,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玄铁!”胡家成双眼大亮,忍不住叫出声来。
方凯笑道:“胡老板,我们还真是帮衬你来的。”
胡家成回过神来,立刻恍然,问道:“方班头要寻胡某打造兵器?”
方凯先是摇头,继而指着楚棠说道:“要打造兵器的是我们楚兄弟。”
接着,方凯又简单介绍了楚棠想要打造四品兵器的事情,末了又说:“胡老板,四品兵器的材料由贵铺帮忙筹备,一应花费,都由我们郡衙支付。你可别跟我们偷工减料啊!”
胡家成连称不敢,应了下来,可见他对打造四品兵器很有信心,胸有成竹。
然而,他很快就问了起来:“方班头,那这玄铁……”
方凯呵地一笑,道:“本来楚兄弟只想要四品兵器而已。但我们卓捕头听说后,令我带来这三斤玄铁,一并用来作为作料。胡老板,充足的四品材料,加上三斤玄铁,你不应该打出一把五品神兵来吗?”
方凯说得轻松,胡家成闻言却脸色严肃,不敢应承。
他算是听出来了,方凯话中有话,处处拿卓力恩说事,让他胡家成不敢随便敷衍了事。
不过他也不禁狐疑:这叫楚棠的年轻捕快到底是什么身份?卓力恩竟然不惜拿稀少珍贵的玄铁赠予他!
“难道是什么世家子弟?又或者名门大派的弟子?”胡家成陷入了各种猜测之中。
“胡老板?你没信心么!”方凯叫醒了胡家成。
胡家成看了看两人,苦笑说道:“如果胡某一口应下,方班头才更不放心吧?实话实说,我胡家铁铺确实有锻造五品神兵的秘法。但是,胡某痴长了四十年,这辈子还没打出过五品神兵来。方班头,你说胡某敢胡夸海口么?”
“有三斤玄铁都不行?”方凯皱皱眉头。
胡家成说道:“如果方班头给胡某十斤玄铁,倒是有九成把握。”
方凯骂了一句:“消遣我呢!我上哪去给你找十斤玄铁!这三斤玄铁,都是我们衙门数十年积累了!”
“是啊,玄铁多难寻啊!”胡家成也附和,“正是因为没有足够多的玄铁给胡某试手,没有试错的机会,所以我是空有五品神兵锻造秘法,却从来没有上手打出过五品神兵呀!”
“你还要试错的?”方凯心疼地看了看自己不多的玄铁。
胡家成看着他,咬牙说道:“这三斤玄铁,加上足够的四品兵器材料,胡某至多只有三成几率打造出五品神兵来。方班头,胡某有言在先,玄铁一旦和其他材料混合,就难以再提炼出来。锻造五品神兵失败的话,胡某可变不出三斤玄铁换给方班头你了!”
“三成?”方凯眉头大皱。
楚棠见状,赶紧说多:“方大人,要不还是算了。这玄铁拿回去给卓捕头吧。楚某有一件四品兵器就行了。”
方凯一听到卓捕头三字,顿时想起后者的交代,不禁一拍桌子,道:“甘妮娘的!三成就三成!干了!说不得方某这辈子还真有幸能见到五品神兵呢!”
“真干了?”胡家成又惊又喜,忍不住伸手将桌面的小箱子往自己那边拉过去。
“废什么话!”方凯哼了一声,“说干就干!”
胡家成笑得极其灿烂,搓搓手说道:“那胡某就不客气了。对了,楚大人用什么兵器?剑?刀?还是其他?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楚棠微微一笑,道:“楚某需要的兵器,既不是剑,也不是刀。或者说,既是剑,也是刀。”
“……”旁边的两人闻言,人都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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