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道广,对水利工程,朝中一直都颇有争议,有一些认为这是善政,毕竟这造福了两岸千万百姓,而且对国家的长治久安,更是有益无害。
还有人说李道广不过是抓住了机遇,投其所好,迎合皇帝好大喜功的脾性。陛下的心比隋炀帝还大,他就是要做前人所未做到的事,所以不惜劳民伤财。
黄河大工二十年,李守义就看过一次,不是他不想看,就是担心动摇了李道广等河道官员的信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的推心置腹,换来了丰硕的成果。
河南道-巩县,距离洛阳一百五十里-巩县渡口。
趁着龙舟补给的间隙,李守义带着吴王-李仁,恒山王-李适之,换了便装,下了船。
不要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县渡口,自从永贞十一年,修了巩山闸和巩山堤,便成了黄河主道上,南北货物转运的重要支撑点之一。
用李适之的话说,朝廷大修黄河彻底改变了这里的人和事。
举个例子,从前,黄河道上,只要有条船,就可以下河,河防营就是个摆设,河上的事根本就没人管。
这也就滋生了无数罪恶,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都在这条浑浊的河道上进行。所以过去在黄河,危险的不只有水,更多的是人。
但现在,各地的黄河水段,皆由河督府的河兵负责,所有的传都登记在册,有河督府发牌的船才可下河,否则过不了巡逻船这一关。
除此之外,所有要下河的人,不论官民,必须拿着当地府衙的文书,到各渡口换去河牌,没有登基身份,没有河牌的,一律羁押。
如果进港的船只,船只河牌刻印的人数和基本信息对不上,那就有得忙了。.......,总而言之,这条黄河上的人和船,都因为河督府的存在,井然有序的运行着。
那些对大修黄河成效如此显着的情况下,还持异议的,要么是红眼河督府的权力,要么就是为这条河上的利益。
黄河都督府,每年征收的船税、货税都不下两百万贯,而且是逐渐累加。比之过去,光往那点蝇头小利,那真是天壤之别。
而且,比之武德、贞观、永徽三朝,年复一年一日复一日,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哪儿决堵哪儿,靡费巨大,这一年八十万贯的维修费用,真的不算什么。
黄河都督府,已经完全实现了自给自足,而且每年还有百万贯的进项。
“你的下句话,怕是要说,长江工程竣工之后,不仅能带动南方的经济,亦能实现自给自足,朝廷往后便不用担心治河的问题了。”
李适之笑而不语,李守义也是拍了下的他的肩膀:“朕要是还能活二十年,也许真的能看到二龙被缚。”
皇帝这话,可是把二王吓坏了,要不是在街上,就直接跪地磕头了。他们也都理解,这故人接二连三的去了,重情义的皇帝怎么会不心疼。
吴王李仁也是打个哈哈:“我这把老骨头全靠秘制养生酒补着,改天您也尝尝,给咱指教一下?”
李仁是个酒鬼,年轻时喜好魏晋遗风,邀上三五个好友,饮酒作赋,以为风雅之事。现在,年过六旬了,身体不行了,就拿养神酒顶事。
“你呀!早晚死在酒上了!”
“醉死也是一种挺好的死法,不是吗?”
话间,李仁还从李守义手里打劫了半把炒黄豆。他俩都是在军中闹下的毛病,而且还是一种普遍的毛病,大多数当过兵都是如此。
打仗的时,没什么嘎达嘴儿的,整天又跟马在一起,马吃豆子补营养,人也跟着学。至于,这个习惯由谁开始的,多久了,没人知道。
李适之觉得好奇,眼睛也瞄向了皇帝腰间的黄豆袋,李守义笑了笑,跟赏了他一把。三人也是一边吃着吵黄豆,一边在街上逛。
正要找个地方,喝口小酒,解解乏,便见到一个年轻道人冲他招手:“居士请留步!”
恩,驻足一看是个算命道人,李守义便走了过去,坐到摊位上:“何事?”
那道人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守义,随即言道:“我观居士与道缘,特意出言提醒您而已。”
他这话一出,三人都笑了,与道有缘这话还用他说,李守义八岁就拜入道门先师潘师正门下了,师从潘师正、谢映登,是现今道门辈分最高的人之一。
换句话说,眼前这道士,如果入门的时间晚,说不准还得喊他一生师叔祖呢!他所说有言,还不是圣人手中捻着的那串流珠嘛!
恩,李守义也没有戳破,也只是淡淡回道:“家中代代崇道,的确与道门有缘!可我不知,你有何言要提醒?”
道人指了指身后幡上的“赛诸葛”三子,一本正经的说道:“贫道可不是蒙钱,瞧见没,道门正宗。”
“我观居士面带愁云,印堂又有一团迷雾,必然是有亲友亡故,或子孙多事。我说的对是与否。”
这就是屁话,人乐不乐呵,搭眼就能看出来,能时刻挂在心上的自然是亲朋故旧和子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十个人九个人中。
李守义看他手上的流珠,有道门的秘印,便知其不是江湖骗子。而且,这么蹩脚的话,也糊弄不到钱啊!
抬手按在符上,李守义正色问道:“符不着急,你是什么字辈的!”
呦呵!碰着懂行的了!咳咳,道人抱着膀子,傲然道:“太室山通字辈,司马道尊嫡派弟子!”
“千万别害怕,虽然我们家跟圣人是亲戚,但我们不骄傲,也不拿这说事。”
呵呵,李守义笑了笑:“你还挺谦虚的!”
道人报了个无量天尊:“皇帝也有穷亲戚,我就是生的太晚了,要不然就凭我这机灵劲,早成从龙之臣了。”
旁边的李仁憋不住笑了,指着幡,取笑他就是个孽,这个“赛诸葛”的名字起的太欺师灭祖了,让司马承桢看到非得气死不可。
可那道人毫不在乎:“反正他老人家看不到,就算看着了,大不了跑呗!”
李守义拿起符转身走了,李仁掏出钱袋,扔给道人,随即笑道:“小道士,你运气好,找到饭口了,跟着走吧!”
跟着走?赵弘才不干呢!他这自由自在的多好,不去不去,作为掌教一脉的嫡传弟子,他还是有自己底线的,绝不做任何人家的供奉。
供奉?李适之摇了摇头:“你想多了,他家的供奉最低也是乾字的辈的。你呀,最多就是挑水劈柴的货。”
啪!拍了下桌子,赵弘面带愠色道:“胡扯!乾字辈是我道门中长辈。就算做供奉,那就只有圣人家!”
说到圣人,赵弘的小脸有些抽吧,起身指着李守义的背影,声音略带颤抖的问:“他不会恰巧也是乾字辈的吧!”
李适之也抱着膀子回答:“这孩子,是真聪明!”
额!赵弘一个踉跄,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心中念道:乾、云、通,完犊子了,蒙人蒙到师叔祖头上了,而且还是个圣人师叔祖!
这里要不是黄河中转要地,商贾云集,他能来这吗?唉,还是太贪了,遭了报应啊!
赵弘怕被发回山门,更怕圣人降罪,所以试着问道:“我要是现在跑,是不是来不及了?”
跑?二王相觑一笑,李适之认真回道:“你可以试试!”
开玩笑!别说他个小道士,就算是真神仙,也别想在百骑秘兵的布控下安然脱身。所以,小道士要么跟着走,要么跳下面河渠,除了之外,别无他途!
唉,长长地叹了口气,将钱袋往怀里一揣:“完了,道爷高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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