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绍京被擒的同时,李隆基也假以太子手谕,加强护卫为名,带着千余人武装到牙齿的死士,穿过六道岗哨,来到含风殿外。
可还没等他动手,大殿及宫墙两侧,便涌出了无数兵丁,带头的正是检校兵部尚书-张说,左骁卫大将军-郭元振及检校右骁卫大将军-论弓仁(论钦陵之子)。
左右骁卫,上个月就调取洛阳,替换那些退役的部队了。今日出现在这,李隆基明白了,他的好皇兄,早早就在算计他了。
李隆基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虽然身陷重围,但依然选择孤掷一掷,亲自带着陈玄礼、麻嗣宗等将校冲杀了三次,不但没突破含风殿的防线,还连累他的弟弟岐郡王李范、薛郡王李业被擒。
李隆基目眦欲裂,提剑怒啸一声,又杀入战阵,企图营救两个弟弟,但都被论弓仁的弓弩手射了回去,白白搭上了王守一、高力士等人的性命。
当然,弓弩不是最要命,含风殿两侧的甬道,还推出了六门“永贞二十五年式”的火炮,及两千名手持火铳的骁卫士卒。也就是说,张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仅仅挥手便可就地把他们变成碎肉。
紧握着刀把,张说肃声道:“临淄王,投降吧,你们没有胜算的。只要你投降,本将保证留他们一具全尸。”
呸!吐了一口血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李隆基冷峻回道:“张说,你只是陛下养的一条狗,你没资格跟本王对话。”
“请陛下出来,请我皇兄出来!”,这句话,李隆基是吼出来的。
张说也是叹了口气,他是有权立即开炮,把李隆基等人统统杀光,坐等皇上赏就是了。
可他毕竟是人臣,不敢轻沾宗室的血,只从其愿,随即吩咐身边的副将,将这里的情况禀告给陛下。
得李守义从殿中出来,坐在侍卫抬来的龙椅,仔细打量着杀成血葫芦的李隆基。脑中想的都是这小子,从咿呀学语,到邯郸学步,再到书法求学,入军校当差。
过去的重重历历在目,皇帝也是人,心也是肉长的。与其说他们是兄弟,莫不如说他是把李隆基当儿子在养。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堂弟,寄大希望于他。
可如今,唉!
从后殿皇后那跑出来的太平公主,指着李隆基喝道:“阿瞒!放下剑!给你皇兄磕头,赔罪,听到没有!”
赔罪?
是啊!身为人臣,蒙受皇恩,造反就是不对,就该给圣人赔罪,就该千刀万剐。要是别人,李隆基肯定这么认为。
但换成他自己,他便不这么想。倒不是说个人自私,而是他认为,他就带坐在那把椅子上。
“圣人、姑母!我不服,不服!我为什么不能储君?难道我的文采武艺、德行比太子差吗?”
李隆基这话一出,倒是把太平弄得一愣,挑着眉头反问道:“皇位父子相传乃是祖法,你怎么能当太子呢?”
呵呵,李隆基冷冷一笑:“姑姑岂不闻兄终弟及之道。难道,从前没有过吗?况且,我的年纪比太子大,国有长君,社稷之福。”
兄终弟及可是李隆基自己胡说,晋怀帝司马炽以皇太弟的身份,继承了司马衷的皇位。别人能,为什么他就不行?
李隆基三岁便住在宣政殿,自小随皇帝学文习武,耳濡目染圣人的行事做派,自认为他比太子更像圣人,更知道圣人守业的不易。
若他当了储君,必定能把皇帝的宏业开创的更大,让大唐的国土、国力再上一步。
可圣人,他的皇兄,他最尊重的师长,忘却了自己当初说的,爱天下甚过爱自身,根本不管太子是否合适继承这个如此庞大的国家。
看不到他身上的闪光点,一门心思的栽培太子,自食其言,忘了天下为公。李隆基不服,所以他要争!
偏执、猜忌、嗜血、疯癫,这是李守义挺到他的控诉后的第一反应,他想不明白,自己悉心栽培,怎么会把他教成这样,难道朕错了吗?
“疯了,他疯了!”,太平痛心疾首,掩面叹息,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可李隆基听了这话,更疯癫了:“我疯了?我疯了也是他这个兄长教的,是他手把手教我,如何做一个军人,一个王,甚至帝王!”
“事到如今,我要问一句,既然你不想立我为储,为什么要把我与太子放在一起养!”
“我就是要做皇帝,我要全天下我匍匐在我的脚下,我要让天可汗的声威响彻太阳照耀的每一个角落!”
李隆基有一肚子话要说,可肚子一凉,随后便是剧烈的疼痛,迫使他低头,一把匕首插入了他的腹部。而抬头一望,匕首的主人,正是他的同窗好友-李林甫。
李隆基的脸上充满了疑惑不解,他根本就想不到,跟他同食一口饭四年,又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兄弟,竟然会把刀对准他。
“为什么?”
“殿下,臣是大唐之臣,是陛下的臣子,不是你临淄王府的奴婢。”
不用解释了,李隆基那么聪明人,怎么能不明白,李林甫这个细作,早早就出卖了他。他的皇兄,在他还没有反心的时候,就已经防着他了。
是的,李林甫就是李守义故意放在李隆基身边的,从他跟随李隆基去参谋部开始,就暗中接受了圣命,时刻监视李隆基的一举一动。
李隆基暗结党羽,窥视帝王,意图谋反的每一个步骤,李林甫都会详细的记录下来,然后以密折的形式呈报给皇帝。
见李隆基瘫倒在地上,叛党人心大乱,张说也是大手一挥,左右骁卫的士卒一拥而上,像捉小鸡一般,将剩余的叛贼一一擒拿。
看着奄奄一息的李隆基,再看看已经六神无主的岐郡王李范、薛郡王李业。李守义面色哀色,这三个弟弟,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郭元振随圣人半生,当然知道重情的陛下不好下处决的命令,做臣子也不愿意看到君上背上杀弟的罪名,随即上前拱手请将一众反贼,移交三法司、百骑处置。
叹了一口气,李守义点了点头,揽着泣不成声的太平:“姑姑,朕扶着你,咱们去皇后那喝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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