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暖阁出来,李守义回到御台坐下,两支马球队的队员,便在哨子的催促下,轻磕马腹,面对面见礼。
紧接着,双方各自回马排好队形,一阵急促的鸣锣声,由东道主一方的宗室队开球,李隆基也是重重挥出一杆,为比赛来开序幕。
宗室队中,以临淄王李隆基为首,身后是璐王-李光徽,陈王-李光云,唐昌郡王-李重福、邵阳郡王-李重润,永平郡王-李成器,衡阳郡王-李成义,及薛崇训、薛崇简等公主之子。
十二人皆着各色窄袖袍,足登黑靴,头戴幞头,手执偃月形球杖,身骑奔马,做出竞争击球的不同姿态;静中有动,动中有静,有强烈的节奏感、运动感,看着都不免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而大食队,则是六王子-哈里斯,七王子-巴格为首,身后的队员都是王族卫队中的佼佼者。也是一支不可多得良队,一路过关斩将至此,也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所以,比赛一开始,就进入了焦灼状态,双方都毫不客气的招呼着对手。大食王储-戈恩斯,还笑眯眯的对李守义说:这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李守义当然从他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战意,他就是想通过马球赛,倾诉他的不满。大食国与北庭都护府接壤,这些年虽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事,但摩擦始终不断。
大食国主巴迪斯,与李守义一样,都是对土地有着狂热的追求的人。但也因深深忌惮对方战端一起,便是旷日持久的大战,所以一直都克制着。
这次,戈恩斯奉父命来大唐朝贡,不仅仅重申边境冲突的误会,稳定边境,更是想探知大唐的虚实,和唐天子李守义真实的态度。
捻着流珠的李守义,淡淡笑道:“王储说的是,大食国的小伙子们很不错!”
这话多少有点占便宜了,下场的两位王子与李守义年岁相当,可在这位尊贵的天可汗嘴里,却成了小辈。
戈恩斯想反口来着,可一想到西域人口口相传,唐天子一战斩敌七十万的战绩,他就不得不正式这个比他还小上十几岁的对手。
“皇帝陛下,大唐皇室也有不少人才啊!瞧瞧,在阵中纵横睥睨的那位,他一定是贵国最厉害的王子吧!”
算,戈恩斯有见识!李隆基五岁习武,十五岁入羽林卫用事,二十岁入北衙大都督府出任中郎将,允文允武,绝对是宗室子弟中的典范。
“王储好眼力,临淄王是朕的堂弟,从写字开始,学业武艺都是朕一手教出来的。”
“在大唐,除了储君,他是唯一一个被帝王教出来的。”
李守义对李隆基的喜欢溢于言表,这小子太聪明,凡是举一反三,一点即透。除了太子以外,包括皇子在内,李守义只喜欢这小子。
提到大唐的储君,戈恩斯来长安后,本想去拜访一番,可鸿胪寺的官员却说,其已随军出征吐蕃。
李隆基已经够抢眼了,那位大唐太子估计更优秀。大唐皇帝果然“教子有方”,这点比他那个只知道用鞭子教人的父王强多了。
正在李守义与戈恩斯暗中较劲之时,下面传出了一声声热烈的欢呼,宗室队先进一球领先。
而贵宾席上,眷属一侧,有几个身影特别引人注目。英王府的义安郡主、新都郡主;相王府的寿昌郡主、安兴郡主,四姐妹站在一起,为她们的兄弟加油打气。
瞧她们身后,薛琳、崔真等四位郡马倒霉的样子,就不难知道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妻管严,大唐民风开放,女子彪悍,皇室公主以太平为首,个个也都不是等闲之辈。
当然,要说四位郡主让人耳目一新的话,那接下来的这位,就是众人瞩目了。
皇帝的嫡长女-晋阳公主,继承了她母亲八分容貌,又有李守义二分英气的李墨珏,不管走到哪儿,都是受人瞩目的焦点。
长长的公主裙,后面跟着尚仪刘翎、尚服韦芙及三十六宫人,她任务是为暖阁的太后、太妃、皇后准备茶点,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来前面了。
“儿臣参见父皇!”
“好了好了,快起来,地上凉!”
李守义的脸色变的非常快,如果说他方才还是充满威严的帝王,那现在就是一位慈父,眼睛都笑弯了,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知道父皇喜欢喝姜茶,儿臣亲手煮了一壶,请父皇尝尝,是否合适!”
李守义当然是从谏如流,女儿说的话,自然是不会错的,任由晋阳给他摆弄着茶具。
可下面伸长了脖子的李显和李旦,明显有些吃味,他们的闺女,可没晋阳公主这么贴心。
尤其是李显,怏怏不乐的喃喃着:“小晋阳,难道你的眼里,只要有你父皇吗?”
李墨珏嫣然一笑:“叔公,珏儿怎么能忘了您二位呢!”,话毕,抬了抬手,便有宫人将他们最喜欢的青梅酒端到了桌子。
戈恩斯的儿子-阿达尔,自从晋阳公主走上来,就一直盯着看,眼睛都看直了,丝毫不觉察他父亲下面拽他袖子的手。
眼见公主走了,神情不免失落起来。随即扭头看向李守义,起来躬身道:“天可汗陛下,外臣有个不情之请。”
阿达尔的话还没说完,李旦就横插一杠站了出来,认真道:“孩子,不要说,千万不要说出来!”
“上一个说这种话的人,是东突厥骨笃禄之子阿史那·默棘。结果,他们的国没了!”
“她是我大唐皇室的珍宝,天可汗的眼珠子,谁打她主意,谁死!”
戈恩斯见唐人还是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心里叹了一口气。把阿达尔拽到身后,拱手对李守义言道:“陛下,请宽恕小儿的无礼之处!”
看戈恩斯着能屈能伸的样子,李守义也暗赞了一声,好城府,一般人被李旦这么恫吓,哪能管你是什么场合,早翻脸了。
这位大食王储,是个有大志的人。微微一笑,李守义随口回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算了,继续看比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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