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要得,可不仅仅是端了那个淫窝,拯救崔詧那个迷途的羔羊。他更要拿到,崔日用替北门学士暗中招揽的人员名单。
与其同时行动的还有李显,他去找了李思冲,什么话都没说,坐下就是吃,担心他吃死在自己的家,李思冲当即举手投降。
就这样,岑献多了两个好帮手,三个臭皮匠成功取得了崔日用的信任。
他们给李显兄弟传回的第一条消息就是,清河崔氏觉得北门学士给出的价码太低,风险太高,崔文举拒绝了他们。
当然,这种拒绝只是暂时的,如果北门学士能做出更大的让步,结盟也许就不是问题了。
“不是问题了?问题大了去了!崔文举那老东西,年轻时就不是好鸟!”
重重摔了一下手中茶盏,李旦觉得还是不要再等了,趁着他们与清河崔氏还没有达成一致,立即收网。他不相信,三木之下,从崔日用的嘴里扣不出来想要的东西。
可拿着鸡腿,手和嘴都油乎乎的李显,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憨声说道:“老八,你改改你的脾气,急什么啊!”
这结盟是说结就结的吗?
结盟的基础是信任。
可这一点,他们之间有吗?
早年间,武后与王皇后、萧淑妃争斗,结果让太原王氏、兰陵萧氏吃了瓜唠,“死”的多难看,李旦也不是不知道。
而且,二圣临朝之后,她处理政务之时,处处与世家大族为难,没少给他们挖坑。
崔文举少在她手里吃亏了吗?老狐狸之所以这么谨慎,正是说明了他不想再摔跟头。
更何况,还有三郎这个不容小觑的帝王在大明宫坐视,不慎重考虑,难道跟裴炎一样吗?
恩,李旦承认胖子说的有些道理。的确,他们的母亲是继室所出的,从小被嫡房的兄长欺负,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自持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
可有一点,李旦不得不强调,三郎的帝位已固。而推行的新政中,类似于“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新政,损害了世家大族的利益。
正所谓此消彼长,在这种情况下,很难保证,世家的立场不会改变。博陵崔氏就是一个最好的利益,很难保证其他世家,是否会如此。
李旦掰起手指算了起来,因裴谈一案,含怨蛰伏的河东裴氏,京兆刘氏......,他们多少都跟三郎有些过节,谁能保证他们不敢反水。
所以,事情没闹大前动手,暗中清理掉,给他们一记重拳算是警告,肃清京畿的隐患,才是当务之急。
“老八!旭月山庄在长安,也可以有其他,在任何地方。只要母后在,就会有北门学士。”
“怎么,你老八有弑母的意思吗?别那么看着我,就算有圣旨,咱们也不敢。”
可这并不妨碍,李显对她有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谓积怨已久。
李显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一直把希望放在弘、贤身上,指望着他们当了皇帝,可以让他摆脱武后这座头顶的大山。
是,他们都走了!可三郎接替了他们,并摆脱监政,坐稳了帝位。在长安,李显终于可以自由的呼吸了,这可是他多年的愿望。
兄弟俩不能指着皇帝能行大不孝,软禁武后,彻底决绝他们的后顾之忧。皇帝也不会明着砍掉武后的一切羽翼,否则这淫窝早就端了。
既然皇帝的意思是暗地里一点点剪除,那所幸就玩大一些,让更多的人渗透到北门学士当中,最好取得武后及武三思等人信任,渗透进高层。
如此一来,敌明我暗,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也再也不会被动的承受。那些暗藏在朝中的北门学士,大部分也不会是秘密。
当然,这需要作一份详尽的计划,耗时、人力、物力都需要请示圣裁。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上上之选,比李旦的大小化小,高明多了。
“胖子!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呵,“好吧,你觉得三郎能同意的温水煮青蛙吗?这是长安,是大唐的帝都。”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李旦心里清楚,皇帝很有可能同意老七的意见。时间是长了一点,但能做到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也算是很不错了。
可这么做的风险太大了,除了那些世家可能倒戈外,更有可能让更多的人,渗透到京畿。
皇帝能守住现在的局面,维持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么有风险的建议,他不同意。
可李显却摆出了一道题:长安市有九,各坊二百六十六步。六市在道西,三市在道东。凡四里为一市。致九州之人在突门。夹横桥大道,市楼皆重屋。
四市、柳市、东市、西市、直市、交门市、孝里市、交道亭市等九个。鱼龙混杂,胡汉交融。武侯、不良人,都要从他们中,抓到那些不守规矩的。
“抓的完吗?抓不完!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
用毛巾擦了擦手,李显继续道:“与其让敌人层出不穷,不停的冒出来,让我们像武侯们一样疲于奔命。”
“不如让他们都归附一颗大树,砍的时候也不费力。当然,什么时候砍,怎么砍,还得听陛下的。”
沉思了片刻,李旦不甘心的点了点头,很严肃的说:“如果提出来,三郎一定会指定你这个提出者来做。”
一旦李显接了这个差事,势必要用百骑。一个皇叔与这么重要的部门掺和,意味着什么,李旦相信胖子比他清楚。
他们兄弟说好的,可以为圣人做任何事。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保住自己的小命。李显这么做,不仅是在玩火,更是把一把利刃悬在自己头上。
如果有一天失败了,他将是第一个被祭旗,就是皇帝都保住他,那些宰相臣工会把胖子这个李氏的败家子碾成粉末。
再退一步说,成功了!他成功肢解北门学士,搬倒了他们的母亲。那三郎会不会把他推出来,堵住天下人口中不孝之名的口诛笔伐呢?
可李显却抿了一口酒,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告诉他的弟弟:“我看到赵氏烂的只剩的那半张脸时,我就想相通了。”
“而且,罪名总有人出来承担,三郎显然不合适,我的个头刚刚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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