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槐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整个人笼罩在烟雾之中让人看不清脸。
“比起厂里能给我的补偿，你这个对我动了杀心的人继续逍遥法外。”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就算厂里卖力把你保了下来，差不多也是身败名裂的下场，你觉得我会笨到就这么放过你么？”
一大爷沉默了，俩人现在已经不是恩怨而是仇恨，他可是买凶要杀李槐，这种事哪儿有善了这一说。
估计就是圣人也不可能放过想要杀自己的人，更何况这件事暴露出去之后自己身败名裂，到时候仇恨肯定会加深，保不齐哪天再继续买凶杀人，李槐也不至于蠢到那个份上。
“那你打算怎么办？”
“提前叫我过来，是打算直接弄死我？”
一大爷倒也光棍，反正事已至此没得反抗，那还不如坦然面对。
李槐翘起了二郎腿，居高临下的看着颓然跌坐在地上的一大爷，脸上露出了莫名意味的笑容。
“弄死你？”
“放心吧，我可不傻，没必要平白无故自己再背上一条人命。”
“之所以引你过来说这么多，就是看你想死想活了，你要知道，哪怕厂里领导死命保你，那也得我同意。”
“我真要一口咬定如实上报，那帮领导也不可能冒着自己翻车的危险保护你这个杀人犯。”
“现在，就看你想死想活了。”
李槐的话语里并没有恨意滔天，讲话也并不是那种歇里斯底的语气，可每个字都仿佛钢刀一样戳进了一大爷的心脏。
想死想活？
或许每个人在现实不如意的时候都想过去死，但真正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还真没有人能够下定决心去死。
更别提功成名就的一大爷了，他收入不菲名声在外，除了没有孩子之外这日子过得那哪是一般滋润。
拥有得越多就越怕死，一大爷也不例外。
可按照李槐所说，给他的两个选择中那个活路估计就是李槐松口，然后让厂里领导顺理成章把他保下来。
可即使是那样，接下来他面对的惩罚也绝不会太好过。
想到这里，一大爷咬紧了后槽牙翻身，双膝跪地跪在了李槐面前。
生怕李槐觉得他态度不够诚恳，一大爷甚至低下那骄傲的头颅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下。
掷地有声砰砰响，再抬头的时候一大爷脑门上通红一片，可想而知力度不小。
“小槐，大爷也是一时昏了头，大家都是院里邻居，我从小看着你长大，要不是一时昏了头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傻事。”
“当然，大爷也不敢祈求你的原谅，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上万块还是有的，我把它都补偿给你。”
“以后你说往东我就往东，你说往西我就往西，大爷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这事儿能不能咱俩私下解决……”
开大会被李槐当面怼过的易中海也知道人家不是庸人，道德绑架都没敢说太多，抛出了自己的全部家产，想留一个晚节保住。
只是，德高望重万众敬仰的八级钳工一大爷还是太过傲慢了。
“呵！”
李槐当即冷笑一声，抬脚就踹在了一大爷的胸口上，一脚给他踹成轱辘翻滚了好几圈，最后撞在门槛上。
一脚踹飞易中海的李槐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一脚踩在这位一大爷的脑袋上。
“嗬tui！”
一口陈年老痰从天而降，落在了一大爷的脑门上。
“老梆子，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啊，事到如今居然还一口一个大爷？”
“谁特么是大爷？”
被李槐四十三码的鞋底踩在脑袋上，又被吐了一口唾沫在脸上，易中海却不敢有半点不满，内心满是懊悔。
当大爷当习惯了，在厂里是八级技工易师傅，在院里是德高望重的一大爷，长年累月之下他跟人说话不自觉的就自动带入老师傅或者大爷的身份。
这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只是长年累月的习惯不小心暴露了出来，谁曾想惹得李槐如此暴怒。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把柄在李槐手里，易中海也不得不服软。
“小……不，您是大爷，您是大爷。”
谁曾想德高望重的一大爷会在别人脚下如此卑躬屈膝，毕竟易中海这种性格，你就是拿刀架他脖子上，估计他也依旧硬气的梗梗脖让你砍快点。
可是现在只要李槐一念之差，就能让他身败名裂一命呜呼，再骄傲的头颅也只能乖乖低下来。
“我说一大爷，您好像有些看不清形式啊。”
“既然你这么不上道，那我就给您说道说道，现如今您是砧板上的鱼肉，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跟我讨价还价，您可没这个资格，真要让我不耐烦的话，下场您自己想。”
“我说的两个选择，其一是直接送您去吃花生米，其二是厂领导保你的时候我拿好处松口。”
“哦，对了，您还提醒了我，第二个选择得加上你全副身家。”
李槐重申了一遍自己给出了两个选择，而被踹了一脚又踩在脚下的一大爷也再无心存侥幸，没了继续谈条件的想法。
可对于人前光鲜的一大爷来说，这俩选择都是死。
吃花生米肯定是死定了，买凶杀人就算吃不了花生米，他这个年纪进去也就别想出来了。
至于让厂领导保他，那帮人又不是做慈善的，只不过因为他是八级钳工厂里的招牌，所以才会想办法保他。
可那样活是活下来了，厂领导私下里和李槐商议之后的惩罚，肯定也不会让他好过。
要想让李槐松口，那厂里肯定得付出代价，这个代价谁来为之买单？
这个问题毋庸置疑，易中海完全能够想到自己交出了全副身家之后，给厂里当牛做马的未来了。
这无异于风光无限的他突然掉进地狱，搞不好接下来半辈子就得给厂里白打工。
可他有的选吗？
好歹还有条命不是，活着就一切都有可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保不齐他什么时候就能翻身，到时候再拿捏李槐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哪怕是如此苛刻的选择，易中海也只能垂头丧气的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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