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停杯回过头来,却是看到那道士的头顶,多了一个气泡。
那气泡犹如鱼缸玉碗一般,倒扣在那道士的头顶。
其间充斥阴冷黏腻的液体,隔绝了周围的空气,那道士猝不及防,丢掉手中的兵器,双手死死卡住自己的脖子,露出一副狰狞的表情来。
那透明液体犹如活物,一个劲地朝着道士的七窍之中钻将而去,倒是和杜停杯在摄魂之时所使用的阴雷法诀,有些类似的地方。
不过那事物的气势,倒是比不上杜停杯当下的阴脏五雷。
只见花青子张大嘴巴,像是受不住憋气,想要呼吸,可是透明容器之中却没有气息,令他双眼翻白,像是将要窒息一般。
在那花青子背后的妇人,也是露出诡异的模样来。
妇人仰着头,嘴里咕噜咕噜地响着,从她口中吐出水泡来,却是刚才杜停杯所听闻的诡异声响。
那妇人怀里的襁褓,居然探出头来,却是不经妇人驱使,便是自行哺乳起来。
可那事物并非初生的婴童,而是一尊生着手脚的鲶鱼一般的妖魔。
那事物身子黝黑,身上布满青黑鳞片,样貌丑陋凶厉,齿缝之间全身鲜血,在那鬼物的脊背上,是两排尖锐的背鳍。
而那怀抱鬼物的妇人身上,也出现诡异的痕迹来。
只见那妇人面色铁青,在她嶙峋的肋骨之上,多出几道深邃痕迹。
可那痕迹却并不是伤痕,而是犹如鱼鳃一般,像是鲨鱼的鳃孔,伴随着妇人的呼吸,缓缓地舒张着。
原来如此……
杜停杯看着眼前事物,心中却是生出恍然来。
原来这名为火眼金睛的神通,竟然还能产生这种效用来。
难怪在刚才以那名为火眼金睛的瞳术,看向妇人怀中襁褓的时候,却是犹如见到鬼蛇涌动,好似见到不一般的事物来。
如果按照那房间之中的事物来推测,这一大家子,竟然都是那妖魔野怪所化。
或者是由于某种诡异的原因,变化成为妖魔。
杜停杯看着那妇人的模样,眼中却是生出惊芒来,随手布下的阴雷,此刻早已蓄势待发,化作万千刀光,朝着那妇人与怀中人鱼一般的诡物穿刺而去。
那妖妇这才如梦忽醒,朝着杜停杯发出怪叫声来,可是声音刚吐出口来,便是戛然而止。
道道剑光切斩而过,却是被杜停杯储存在阴雷之中,所遗留下来的香火门人的剑刃刀兵。
再加上那阴雷之物,在苍潭的效果之下,本就有所锋锐之感,二者加持之下,哪怕斩断铁石,也是轻而易举。
何况眼前这身躯刚刚变化,还尚未风干的妖魔。
刷刷刷——
一阵风声落下。
杜停杯操纵香门刀兵,带着阴**锐,从那妖魔身上切割而过。
那妖魔身躯,便是四分五裂,跌在地上,却是连个全尸都没有剩下。
梆——
刀兵落下,劈砍在那小妖怪的身上,却是发出铜铁交加碰撞的声响。
甚至从那事物的身上,崩出一两道的火星来。
在发现事态不妙后,那妖妇怀中的鬼物,却是朝着杜停杯露出满口利齿,想要背水一战。
“嗯?”
杜停杯轻哼一声,倒是稍稍挑眉。
随后汇聚更多阴雷,朝着眼前事物,狠狠倾泻压下。
在杜停杯转念之下,那事物却是难以如愿,那阴雷已经犹如杜停杯的臂膀,只是思绪将至,便是化作一双拳头,左右交加,朝着中央魔物撞去。
砰——
只听一声脆响,那妖妇怀中的人鱼精魔,便是骨骼尽碎,软塌塌地跌倒在地上,也是被一同料理,顺手消灭。
“呜呜呜——”
耳边却传来那花青子的悲呼之声。
杜停杯回眸看去,此时此刻,那花青子已是面如猪肝酱紫,已是精疲力尽,发出求救信号,显然若是杜停杯不再解围,却是命不将活。
“咦……”
看着眼前事物,杜停杯倒是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杀了眼前妖魔,那术法便将自行解除,可是此时看去,却是不然,那鱼缸水母一般的事物,依旧死死扣在道士头上。
始终不曾脱落。
杜停杯看着眼前花青子,手指周转,却是操纵其中剑刃,朝着那杜停杯的头顶劈砍戳刺而去。
可是剑刃入水,却是无形物体,即使刀兵进入,也无法斩断柔形。
如此……倒是有些难缠。
“杜哥哥你可以凭那阴雷摄魂,摄取那牛鼻子头上的东西,那是水族的禁忌之法,闭脉封血,即使是那龟息的法门,也难以支持,若是杜哥哥在等个一时半刻,这道士就要闷死了。”
从杜停杯腰间的口袋之中,传递出那柴伶的提醒声响来。
“怎么,你能看到这外面的事物?”
杜停杯开口作问,那柴伶却是发出腻人的笑声来。
“这乾坤袋子,有相应法门可供操控,既能遮风挡雨,又能躲避衰败,还能看到外面事物,不过杜哥哥能看到的东西,我自然也是能够看到的,杜哥哥呀……”
“你是我的眼。”
那柴伶好似发出腻人情话,可杜停杯却知道她另有所指,此刻双眼之物,倒是都与那柴伶有关,如此想来,却是极有可能。
“还有啊,杜哥哥,这袋子乃是一处所寸的福天洞府,冬暖夏凉,杜哥哥若是允得,便让我一直暂住此处也是可以的,若是杜哥哥想要进来,也随时进来,伶儿想要与你多多探讨修行的法门呐。”
那龙女娇声笑道,却是让杜停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一魂两思,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情,杜停杯当下,却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听那柴伶的意思,这小小的口袋之中,难不成还另有一番额外的天地不成。
等到此间事毕,却是要问问那花青子,这法物具体的情况。
不过……也不能排除,是这柴伶是在想着请君入瓮的戏码。
杜停杯若有所思,当机立断,按照那龙女柴伶的意思,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啪地一声很快啊,拍到了那道士的头顶上。
阴柔事物入手,却是犹如探入水中。
那事物潮湿,犹如水母蛰皮,其中大部分都是水,也无所形态给人一种滑不留手的感受,倒是难以抓持。
不过杜停杯善用阴雷,对于手中质感,倒也并不陌生,他手中泛起阴雷,朝着那水母般的事物,钻将进去。
【你使用了阴脏五雷·摄魂】
【摄取:祸水(1/1)】
【祸起萧墙,妖星落地,惑败火德,腐败生灵】
祸水……
杜停杯的手中,便多出一团暗淡的水滴。
这件事物,便是所谓祸水么。
杜停杯看着眼前事物,却是不知如何处置。
“杜哥哥,你将那祸水酝于阴雷之中,便可增长修行,此法的妙用,还有更多,等到闲下来的时候,伶儿再与你好好说道。”
那柴伶话之中,依然好似意有所指。
可杜停杯却是不再管她,他若有所思,随后周身泛起阴雷,将那一滴祸水,卷入身下的阴脏五雷之中。
失了祸水,那道士头顶的透明水母,也是发出一声脆响,犹如被戳破的气球,随后消散无形。
那道士也终于跪倒在他面前,猛烈咳嗽起来,只见那道士吐出口鼻之中的涎液,大口大口地呼吸,随后双手合十,不知朝着何物开口发誓道:
“不贪了,不痴了,道祖佛爷,我不敢再生贪痴意念了,不敢了不敢了……”
“……”
杜停杯看着那凭空告饶的花青子,却是有些无语凝噎,倒是不知如何开口。
他到底修的是佛是道,怎个一会佛爷一会道祖,却是不明所以。
看着冷眼注视自己的杜停杯,那花青子的脸上,却是生出尴尬的笑容来。
随后拍了拍身上的残雪和泥泞,尴尬起身,朝着杜停杯拱了拱手,开口做出解释道:
“道友,这是家门之法,这是我家师父,知道了我遇到了劫数,却是出言教训,只有我福陵山的门人才能听到,外人却是听不得,道友若是觉得怪异,却也是属于正常,做出这样触碰戒律的事情,真是让道友见笑了,道友,多谢刚才出手相助。”
“不碍事,举手之劳。”
杜停杯听着那花青子的话语,心中却是若有所思,也能理解他所说事物。
感情就是加密通话自带密码是吧,若是能够获取这样的门法,也算是……
他心中微动,却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倒是没有其他熟悉的人,想要来一通电话的了。
现在想来,距离自己最为亲近的,好像倒是眼前的道士,以及那口袋里关着的柴伶了。
那道士却是不知杜停杯心中思绪,却是转将过头去,朝着那被杜停杯以阴雷惩治的妖魔,狠狠地踢了一脚。
那小妖怪应声而起,被道士一脚踢到尖锐的栅栏上面,倒是刚好挂在上面。
“让你暗算道爷,给道爷去当肉干吧……”
那道士唾了一声,看其意思,那身怀祸水,暗算于他的事物,并非那妖妇,而是那襁褓之中的小小妖魔。
杜停杯心思微动,倒是有了再度查看的念头,可是在那妖魔失了祸水之后,却是飞快风干,当他以手指触碰之时,那事物却是犹如石雕一般,尽数碎了。
可惜……
杜停杯心中暗叹,随后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那祸水之物,到底有何用处,但是按照那事物的解释的词条,却理应是个稀少珍贵的事物。
听那柴伶的意思,倒也好似认得这事物的由来,回头却是要问问她,这东西到底有何用途。
杜停杯若有所思,背后却传来叮叮咣咣的声响。
他回头望去,却见那花青子不惜采用法诀,凭空取物,随后拎着一条蛇皮口袋,从那墙壁坍塌的房屋之中,走了出来。
竟然将此房内无用细软,尽数收纳而来。
雁过拔毛,收走留皮,此家变作妖精居所,却是再也无人回来,这道士倒是想得周全。
不过看其态势,倒是有些夸张,在这死地荒冢处,也要抠出点金子出来。
倒像是拾荒的野狗。
不过倒是合了杜停杯的意思,因为他刚才便是想要如此去做,却是被那道士抢了先。
毕竟来到此地,还并无钱粮,此地倒是算了,其他地方,难免需要花钱的地方,如果豪取掠夺,虽并无不可,但是也不合他心意。
此地人烟死尽,将他们安葬了,也算是仁至义尽。
杜停杯看着横尸之处,暗探一声,倒是心生慈悲,随后阴雷翻转,将那房屋之中的尸首摄将出来,随后草草挖了个坑,再草草填入其中。
算是此间事了。
“走吧,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存活的人家来,我们得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杜停杯开口说道,却是呼唤那道士,朝着下一处人家走去。
从那户人家之中,两个人鱼妖魔嬉笑着推门而出,背后背着妇孺的大腿,那妇孺哀转久绝,却是发出悲号来,朝着杜停杯开口求救。
那两条鱼人转头看到杜停杯,却是露出又惊又怒的表情来,随后嘶吼一声,将手中大腿当成了武器,朝着两人狂奔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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