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各支魔教也都在教主之下另设九大护教法王,中土魔教也不例外,以仿效总教的魔尊和九大神魔。
中土魔教原也有九大法王,只是三十年前,殉教者三,物故者二,只剩下四大法王,魔教对法王的人选极为严格,宁缺毋滥,所以三十年来,再未有一人被封为法王,荣智知道这也是教主的一项策略,一激励各地分坛主拼命效力,争取立下大功晋身为护教法王。
最重要的是:魔尊已然复活,九大神魔重集麾下,总教又建立起来,而十大魔教分支又将合成一个整体,千年来中土魔教受朝廷和中土武林镇压剿灭,四处驱逐的日子结束了。
而荣智最感兴奋的则是:此次幽灵王带来魔尊的旨意,也是魔教中最高赏格:无论谁抢回魔印,就将封他为第十大神魔!
如同道家求成仙,佛家想成佛一样,成为第十大神魔正是千年来中土魔教人的梦想,是否做中土皇帝已是不屑提及的事了。
而神魔的空缺也只有一个了,一旦有人捷足先登,后来者任凭你为教中立下不世奇勋,也不可能成为神魔。
假如欧阳震旦未受重伤,荣智或许还不敢做十大神魔的梦,而今教主重伤不出,自己权杖在手,只要抢回魔印,这天大的功劳自然也就归属自己了,自己也就可越过教主,一步登天,和九大神魔并列成为不死神魔,这种诱惑是没人能抵挡得了的。
所以他一路上除了打尖休息,接受幽灵王的指令和给各地教众草写命令外,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堪称废寝忘食。
当然他也有最大的烦恼,为了不致沈家秀一行人逃脱,他只好调集所有能调集的人手,布下天罗地网,如果魔印被一般教众所得,自会交到他的手里,功劳还是他的,但若是被三大法王所得,他们便会直接交给幽灵王,自己的神魔之梦也就破碎了,所以他把三大法王都安排在外围,理由自是怕许飞扬等人走脱,而入山搜索的都是由他直接指挥的金都卫、银都卫和各地分坛的教众。
自魔印发出召唤命令后,幽灵骑士不断飞来,已有二十四名之多,除被许飞扬毁掉两名外,其余二十二个幽灵骑士时刻不停地盘旋在上空,监视住虎啸岭百余里的每一处地方。
有了这些幽灵骑士相助,荣智心里更是笃定,虽然一时还未能搜索到目标,但许飞扬等人就算插上翅膀,也已逃不出他布下的这张罗网了。
“啊”的一声尖叫,沈丹馨从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依然睡在许飞扬神功的光罩之中,才安下心来。
“怎么了?”许飞扬忙收功问道。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恶梦”沈丹馨手抚兀自怦怦乱跳的心口,惊悸犹存的说,“我梦到被两个幽灵骑士追到了,想出刀御敌,身上却一丝力气也没有,我大声喊你,却看不到你,结果被幽灵骑士捉到了。”
苗玉和黑豹也被沈丹馨的叫声惊醒,见两人正在说话,不没意外情况发生,便又沉沉睡去。
“没事的,只是个梦而已。”许飞扬小声抚慰道,“喝口水吧,过一会儿就好了。”
沈丹馨果然感到口干舌燥,接过水囊,喝了一大口,脑子这时
才清醒过来。
“你再好好睡吧,有我在,不会遭到幽灵骑士偷袭的。”许飞扬劝道。
沈丹馨点头道:“我知道,也很安心,那只是做梦而已。
“不过我想坐一会儿,和你说说话。”
“好吧。”许飞扬把手放在剑柄上,双膝盘坐,横剑膝头。
沈丹馨坐在厚而温暖的虎皮上,把貂裘围在身上,林中夜雾浓重,湿漉漉的充满水气,露在外面的双手和脸庞都又湿又凉。
“怎么不说话?”许飞扬等了半天,不见她开口。
“也没什么正经话要说,只是想说说话,却又不知说些什么。”黑暗中沈丹馨一对明亮的眼睛显得有些迷茫。
“那坐一会儿就睡吧,也许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很难睡个安稳觉了。”
“那岂不是说以后想好好说会儿话也很难了?”
许飞扬没有说话,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倒宁愿沈丹馨不在自己身边,更不愿这样面对面和她相对,虽然那种炽热的情感已被他强行封存心底,但每当看到沈丹馨盈盈笑脸时,那股难以压抑的情感便会蠢蠢欲动,如若不强自震慑,直欲喷涌而出。
“那就说说你吧。”沈丹馨双手抱膝,定定地看着许飞扬。
“说我?”许飞扬心里忽然有些慌乱,想躲避开她直视的目光,“我有什么好说的?”
“随便说说嘛,想知道一些你的事情,这也不至于不能对外人说吧?”
“保密的话倒是没有的,只是没什么好说的。”
“那就说说你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是怎么被选作剑仙门传人的,剑仙门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儿的?”
“从我记事起就在师傅身边,是师傅把我养大的。”许飞扬想了想开始说。
“那你的父母哪?你是你师傅的儿子吗?”
“不会,师傅只是我的师傅,尽管也像父母一样养育我。”许飞扬笑了笑得很艰涩,“我的父母我根本不记得,我师傅说我是个孤儿,是被遗弃在路旁的婴儿,被他抱回来抚养,后来也就成了他的徒弟。”
“那你倒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听我爹说,剑仙门挑选传人比皇帝选太子严格多了,而且每代只能选一人。”
“我师傅也是这样说的,他说我是全天下孩子中最幸运的。
“还说我被选作他的徒弟并非因为我是无父无母的弃婴,而是因为我生来根骨奇佳,正是修炼剑仙门武功的最佳人选。”
“你一定很自豪吧?”
“不。”许飞扬摇摇头,长叹一声。
“为什么?”沈丹馨颇感诧异。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我的父母还活着,我还有可能找到他们,或者有一天他们找到我。
“大一些以后,师傅也常领我到各地游历,跋山涉水,说是要借此锻炼我的筋骨血脉,他也要到各名山大川采集炼制仙丹的灵药。
“我每看到那些被抱在母亲怀中的婴儿,偎依在父母膝下的小孩儿,心里就羡慕得了不得。
“老实说,我宁愿不作全天下人都羡慕的剑仙传人,而是作一个在父母跟前长大的平凡的孩子。
“有时看到乡村中茅草屋里昏黄的灯光,我觉得那才是家,我住的洞府中虽然豪华舒适,却从没给过我这种家的感觉。”
沈丹馨的双眼不由得湿润了,她原以为被选为剑仙传人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即便让世间的人以王位交换也会毫不吝惜,一定会无比自豪,无比幸福,不意许飞扬的心中竟有着如许多的辛酸。
“你的名字是你父母起的吗?”
“不是,是天师府张世伯给起的。”
“那为什么姓许哪?你师傅姓许吗?”
“自从本门许正阳祖师后,所有的传人就都姓许了,就像佛家的人都姓释一样。”
“原来一入剑仙门就要弃掉自己的姓啊?”沈丹馨恍然若有所悟。
“不是,从那时起本门挑选的传人不是孤儿,便是像我一样的弃婴,大概也都不知道自己原有的姓。”
“怎么会有这样怪的规矩呀?”
“规矩就是这样,在外人眼里自然会很奇怪,却也一定有它的道理。
“就像你们沈家千年来好武却不习武一样,这不是武林中最怪的事吗?”
“这倒也是。”沈丹馨笑了,“我家这条规矩连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我从小到大问过爹爹许多次。爹爹却总是说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我问祖宗为什么定这样的规矩呀?
“爹爹就说规矩就是规矩,没什么为什么。
“可我总觉得一定有很重要的缘故,不知是爹爹不告诉我,还是连他也不知道。”
“是啊,我师傅就只是告诉我:我将来收弟子也一定要从孤儿中挑选。
“最好也是和我一样的弃婴,当然根骨也要和我一样好,也没说任何原因。”
两人都笑了,两双眼睛对视一处,近些天来两人一直避免这样的眼神交流,许飞扬拒绝张天士向沈家秀提亲后,他心中更是横亘着一道阴影,令他无法自然地面对沈丹馨,沈丹馨心中也有一种模糊的难以说清的感觉。
许飞扬的拒绝其实等于拒绝了沈家秀的正式提亲,她虽没有这种情况下都有的受辱感,也理解许飞扬的决定,并且这决定也解开了她心中的一道死结,但瞬间畅意之后,她感到的却是无比巨大的失落感,仿佛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从她手中轻轻滑落,掉入水中,流入大海,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她面对许飞扬时,不得不努力显现出自己的大家风度,正是为了掩饰这种失落感,而面对许飞扬时,她才发现这种感觉远非失落那样简单,其中更混杂了许多她无法分清,也无法道明的情感。
所以当沈家秀决定让许飞扬和黑豹、苗玉单独逃生时,她毫不犹豫地提出要和许飞扬同行,因为那一瞬间她感到那种失落感就要变成现实了,却又是她根本无法承受的,浑然不觉她这种选择其实等于弃父逃生,或许在她心中,这种彻底的失落远比生死要重要得多,而只要在许飞扬身旁,它就仅仅是一种感觉而已。
两人在相视一笑中又都感到了一种魔力,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阴影和种种不快都已消释无余,通过眼神两人仿佛能彼此看进对方的心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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