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伯,这门亲事不能提,绝对不能提。”许飞扬终于镇静了下来。
“这是何故?”张天士不解道:“我虽不知你们之间的事,但若非你有此意,又流露出来,沈先生断不肯行此冒昧之举。
“况且沈姑娘仙子一般的容貌,听说武功也超凡绝尘,与你不正是对神仙眷侣,你怎会不同意?”
“沈姑娘同意是因我救过她,所以想报恩,沈先生也未必没有此意,他们还有一层意思,是因我肩负的这个使命,怕我沉溺于情中不能自拔,误了大事,所以想用这段婚事来安定我的心神。”
“即便这样也没什么不妥。”张天士大不以为然,“这事我看是千好万好,没一点不好。
“而且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满姻缘,你师傅不在,我就替你做主吧。”
“不行。”许飞扬断然拒绝,“世伯,人以报恩之心待我,我若又坦然接受,我就非但不是剑仙门的人,直是禽兽不如。”
“你说的倒也是无可辩驳的大道理。
“不过也无需把你做的事看得太重,那只是个由头。
“依我看沈先生是真心喜欢你,沈姑娘眉眼之间也透着喜欢,这也是常情,以你的相貌、性情和地位,不会有哪位姑娘不爱。”
“世伯,你不要说了,我不让您提这门亲事只是因为我知道,沈姑娘并不爱我。”许飞扬痛苦地低下头。
“胡说。”张天士笑了起来,“人家一个女孩儿家,怎会说出爱不爱的话,我那些大小夫人倒是个个说爱我,我心里倒知道,她们个个都不爱我,我这不也挺好的吗?”
许飞扬也笑了,却不好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好吧,你既坚执不肯,也就算了,倒可惜了这桩好姻缘。”张天士叹了口气,“不过天下好女孩多的是,或许你的姻缘不在她身上,只是我倒作难了,一家女百家求,女方拒绝男方并没什么,可是男方拒绝女方就于人家面子上有损了,何况对方是沈先生,连皇上都未拒绝过他的要求。”
“请世伯转告沈先生,就说他和沈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却不能接受,假如有一天沈姑娘真的爱我,我会自己向沈姑娘求亲的。”
翌日上午,众人刚吃过早饭,鹤王就飞回来了。
张天士忙出去安置沙盘,沈丹馨也嚷着要看鹤王怎样写字,飞奔出去,沈家秀和黑豹也赶了出去,许飞扬日久见惯,并不以为奇,安坐不动。
苗玉经过他身边时,突然停住,笑吟吟叫了声:
“许门主”。
许飞扬抬头看着他,不知何事,苗玉却一变脸,冷冷道:“你是个疯子。”转身便向外走。
走出两步,左手微扬,一个纸团打在许飞扬脸上。
许飞扬拾起纸团,展开后看到上面有四个字:
君知我心,下面并无落款,但他知道必是沈丹馨无疑,不由得痴了。
早上一见面,沈家秀和沈丹馨神态举止依旧,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许飞扬认为一定是昨天太晚了,张天士还没对沈家秀说,心里却殊感歉疚,待见到这纸条,他才明白沈家父女已经知道他拒绝亲事的事了。
却又不明白沈丹馨这四字究竟是何意思。
坐了好半天,他想明白了:沈丹馨确实是出于报恩和迫于情势才答应嫁给他,被他拒绝后非但不觉得脸面有损,反而得偿心愿。想明白此节,他心里又是一阵酸痛,却庆幸自己做对了。
“真是神了。”沈丹馨兴冲冲走进来,“飞扬,鹤王真是神了,不但会写字,而且漂亮极了。”
“姑娘是在叫我吗?”许飞扬还是第一次听沈丹馨叫他“飞扬”而不是许门主,而且这叫声中还透着说不出的亲切,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叫你是叫谁?你不会怪我冒昧吧。”
“不,不。这样挺好的。”
“鹤王传回消息来了,天师让你也一起去听听。”
院子里放着一张沙盘,沙子上的字已没有了,鹤王正在沙子上昂首阔步,来回走着,神态雅致之极。
众人见许飞扬和沈丹馨并肩走出来,都不禁面露狐疑之色,双目瞬也不瞬地看着二人。
“天师,飞扬来了,您可以讲了。”沈丹馨走到张天士面前,笑着说道,又不胜怜爱地摸摸鹤王的脖颈,鹤王也回头啄了啄她的手。
“这个……”张天士干咳了两声,“飞扬,鹤王带回来消息,说有几支魔教人马正向商州快速赶来,大有集结中州之意,你们必须马上离开中州,若被他们赶上,又免不了一场血战,我本应护送你们到中京,可是现在要送明儿回家中调养,我又离开他不得,你们只有自己上路了。”
“世伯放心,魔教人数虽多,武功高的魔头毕竟有限,我们应付得来,您尽心照料小明就是,中京的事办完,我们就赶到府中相会。”
张天士交代完事情,就抱着张小明驾鹤离去,张小明自昨晚回来后一直没有醒过来,许飞扬知道这是张天士用定神法使他安睡,以加快真元恢复,但看到鹤王在空中远去的影子,还是流出了泪水。
一杯茶的工夫,行装已经收拾停当,一行人从商州东门出城,向中京方向赶去。
出城不久,许飞扬就发现有人远远缀在后面,打马疾驰出二十里后,后面的尾巴还是没甩掉。
他心里更是感觉,官道两侧有无数眼睛在盯着自己这行人。
“庄主,后面有人盯梢,我带几名弟兄去做了他们。”黑豹策马快跑两步,对沈家秀说。
“不必,这正是他们的拖兵之策。”沈家秀头也不回的说,“他们敢大摇大摆跟在后面,就是希望我们回头对付他们,虽不费力却耽搁时间,这种饵兵他们多的是。”
“庄主,那您和许门主先行一步,小的带弟兄们在这里堵他们,把这些饵兵一齐料理了。”沈禄说道。
“这也没用,他们沿途都布有饵兵,并非后面才有。”沈家秀说。
其时正值收割季节,管道上行人稀少,但两旁的农田中有许多人在忙着收割麦子。望着这百多人骑着快马在道上疾驰,都不由得抬头观望。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空地上打尖休息,此时后面缀着的已不是两人、四人,而是一队几十人的骑兵。
个个身着黑色斗篷,黑色兜帽,见他们停下,也便停下
休息,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藏。
“庄主,他们欺人太甚,还是让小的带人把他们赶走吧。”沈禄愤然道。
“不必。”沈家秀喝了一口皮囊里的酒,“他们愿意跟就跟着好了。”
“这倒像我们绿林山寨千里劫镖的做法,他奶奶的,魔教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手了。”黑豹一拍大腿骂道。
“黑豹大哥,什么叫千里劫镖啊?你们劫夺财物不是拦住路就抢吗?”沈丹馨问道。
“小姐,是这样。”黑豹耐心解释起来,“有时候保镖的人扎实,人又多,或者地段在人烟稠密的地方,不好下手。
“又舍不得这批货,便像他们这样远远跟着,既不上前动手,却也不让你甩掉。
“你若回头攻我,我便退走,等你再走路说我再跟上,俗话说的好,有千日做贼的。
“没有千日防贼的,保镖的得时刻提防在心,打又捉不着,甩又甩不掉,弄得吃也吃不好,觉也不敢睡,几天下来人就吃不消了。
“任你有十成的武功最后也剩不过二三成,后面的人乘机扑上,连人带镖便拿下了。”
“你说前面保镖的吃不消,固然是这道理,可是后面的人不也一样吗?”沈丹馨又问道。
“做贼的和防贼的心里不一样,做贼的能抢到手则抢,抢不到手随时可以撤走,并无性命之忧。
“防贼的就不一样了,因为一旦失手,失去的就不只是财物,而是身家性命。”沈家秀笑着解释道。
“有时一宗镖太难下手,就不是一个山寨能做的了,就会联合几省十几个山寨的人一起做,划分好地域,各管一片,镖到手后大家均分。
“有时为抢一宗镖真会横跨千里,所以叫做前,千里劫镖,保镖的人若遇到这种情况,任你本事高强,人数众多,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大多数都只好弃镖逃命。”黑豹补充道。
“你们这招也太阴损毒辣了吧?”沈丹馨讶异道。
“小姐,他们阴损毒辣的招法多了,这还算好的哪,你没事别打听他们这些事,没的脏污了耳朵。”苗玉说着,狠狠白了黑豹一眼。
黑豹吐了吐舌头,忙把脸转到另一边了,众人也都笑起来,这也才明白沈家秀坚持不理会后面那些人的原因。
“看,那是什么?”许飞扬忽然大叫一声。
众人顺他手势看去,只见空中远处一大块乌云正向这边快速移来,乌云中竟仿佛有什么东西。
“这块乌云好怪,也来的好快,跟飞的一样。”苗玉诧异道。
澄净如洗的秋空中果然只有这一朵乌云,而且移动之快令人挢舌不下。
片刻间乌云已至上方,众人这才看清乌云里竟有一位顶盔贯甲的骑士,手持长矛,向地面上搜寻着。
“幽灵王的幽灵骑士。”许飞扬叫出声来,其他人则默不作声,脸上都现出惊惧之色。
“是幽灵王在找我们。”沈家秀低声说道。
他向四周看了看,一马平川,枯草萎地,并无一处可以藏身,何况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队虎视眈眈的敌人。
“他下来了。”沈丹馨吓得一声尖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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