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店家的老板,伙计看见张寻布鞋不华贵,但手牵骏骑,气宇轩昂,人品不凡,便都抢着拉他的生意,张寻都摇头拒绝了。
蓦地,一阵哭声传入张寻的耳朵,“出事了。”张寻一跃上马,循声奔去。
到得近前,只见一家店铺门前围着一大堆人,男女老少正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一个黑衫老者摇头叹息道:“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在从前还从未听说过花轿没进门,新娘子就被人家抢去的事情呢。”
另一个中年妇人道:“唉,这周家也真是晦气,总共只有一个儿子,就讨这么一回媳妇,偏偏就碰上这种倒楣的事情,真是阿弥陀佛呀。”
张寻挤进人群,只见店堂门前横七竖八堆着一些木杠,红羁花,彩绸带之类的东西,看得出是一顶被打得稀烂的迎亲花轿。
边上一位穿着一身宝兰缎子裙祆,头上插了一朵大红绒花的。
老妇人正在哭天喊地地哭诉,两个妇人扶着她,竭力劝慰着,张寻便上前打问:
“请问这儿出了什么事?”
“新娘子刚到婆家门,还没下轿拜花堂,就被一伙人抢走了。
“今朝是黄道吉日,陶家嫁阿囡,周家讨媳妇,可是啥人想得到他呢?
“一场天大的喜事会变成天大的祸事。”一个穿玫瑰红的妇人答道。
张寻一看,原来对方便是一大早在陶家堡外看到过的那两个送亲喜娘中的一个,情知他所言非虚,便急急问道:“看清楚那伙强盗了吗?”
穿玫瑰红的阿珍刚要回答,那穿葱绿的王二婶抢上来道:“是三、四个穿黑衣黑裤的人连脸上也蒙着块黑布呢。”
“又是可恶的‘影子会’。”张寻心中暗骂一声,忙又问:“他们往那儿去了?”
“往西。”王二婶手一指,回答道。
“好,请各位放心,我去救新娘子回来。”
张寻说完,一个旱地拔葱,从人群内跃到人群外,稳稳地落在白马马鞍上,未等众人道谢,他已走得没影了。
张寻策马飞奔出了西门,见城门外又三条道:“一条往北,一条往南,一条就是自己刚才走过的通往兰亭的小路。
“啊,请问,刚刚有三、四个穿黑衣黑裤戴黑布面具的人出城往哪条路去了?”张寻在马上抱拳问守门的士兵,可士兵却都摇头,城门两边卖水果的小摊贩也说没看见。
张寻没法,双手在马背上一按,借劲蹬上城墙,极目远眺。
此时的张寻何等目力,一下便看见广阔的城郊少有行人,只有通向南西的那条路的尽头有一辆马车停在那儿,隐约可见几穿深色衣服的人牵扯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人往路边的树林里拖。
“看来,这伙强盗抢了不止一个女子或许清慧也被他们抢去了。”张寻心里暗暗叫声。
“不好”,便纵身跃下,准准地落在马背上,双腿一夹,恰似离弦之箭一般,往南绝尘而去,惊得守城门的士兵和水果小贩等目瞪口呆。
不一会儿张寻已赶到那辆马车旁边,他跳下马,抢过去一看,却是马车帘子耷拉着,里面空无一人,车门旁和地上却散落着一只大红绣花鞋和一枚玉簪,一朵绒花。
张寻心知情况危急,自己慢一步,这些良家女子就多一份被侮辱的危险,于是伸手拍拍白马的脖颈,示意这匹通人性的马呆在这里等主人,便转身钻进路边的柳树林,循着一股淡淡的脂粉的香气追去。
树林的那一头靠湖,望出去是一大片清凉凉的水面,但那股脂粉的香气却在树林里越发浓烈了。
张寻一看便知那些遭劫的女子必定都在湖心那艘静静停泊的硕大的乌篷船上,船舱里、晃动着七、八个黑衣黑裤的人影回首向岸,似乎在等什么人,一阵湖风吹过,还把他们的几句对话刮到了听力灵敏的张寻耳朵里。
“唉,真他妈的触霉头,现放着这么白生生的,水灵灵的脸蛋小手儿,却不能摸一摸,碰一碰,真他妈的憋得老子发慌。”
“哎,老兄,算了,要个把女人还不容易,等替‘星爷‘办完了这趟差,进城去我请客,咱们到富春楼好好乐呵乐呵。
“这两天,你就熬熬吧,‘星爷’下令一天给她搞十个小姐,还得是没开过包的,你要是碰一下,不要说咱哥几个的赏钱,就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星爷,也真够邪门的,一天要十个小姐,他顶得住吗?”
“小六子,快闭嘴,如果叫‘星爷’听见一条小命玩完。”
“我听我们孙堂主相好的娘家侄子说,‘星爷’在练一种极厉害的功夫,叫作什么神功呢。”
张寻这时证实了抢新娘女的恶事却为“影子会”所为,更是义愤填膺,决意要与“星爷”较量较量。
他环顾一下四周,略一思忖,便运一运内力,奋力拔起身旁的一株杨柳树,然后将此树掷向湖心,自己在岸上右脚一点,犹如凌空大鸟一般掠过湖面。
然后左脚又在那株杨树上一点,再凌空飞起,瞬息间便又轻又稳地落在了那艘硕大无朋的乌篷船的船舷上。
同时出手如风,点倒了三个黑衣人,其余几个黑衣人慌忙反抗,也都在片刻之间被张寻制住。
张寻扭断船舷上的黄铜大锁,救下十余名被捆的姑娘。
可他仔细看了一遍,杨清慧却不在其中。
“众位姑娘受惊了,现在没事了,请大家回去吧。”张寻抱拳道。
“可是,这船没有靠岸哪。”一位着嫩黄绸衫的女孩哭着道。
张寻闻言才想起自己能借一树浮木之力视水面如陆地,这些年青姑娘却是不行。
便想到去逼那些黑衣人开船,却不料这些人都已咬破牙中毒液包,中毒身亡了。
一阵风过,吹起几具尸体的黑衣,露出里面深蓝的褂子来,张寻这才明白为什么守城士兵和水果贩都说没看见他们了,原来这些人不仅凶恶,还善于伪装和隐蔽。
在出城门时换了衣服。
黑衣人全部死了,那武功奇高的“星爷”又随时可能出现,张寻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便向还未完全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姑娘们抱歉地笑了笑,自己走到船头扳舵开船。
可是他从小生长在一马平川的齐鲁之地,惯会骑马走路,又哪里见过什么船只?
出道以后虽然坐过不少次的船,但也从未想过要学一点驾船技术,这时在硕大的乌篷船上面对舵、桨,一时却是束手无策。
“公子,让小女子来试一试吧。”张寻正焦急间,两个穿蓝底白花土布袄裤的女子走过来接过了舵和桨,“我们就是这湖上的渔民,一大早起来正在撒网。却突然从水里跳出来两个人,把我们抓到这儿来,要不是公子相救,我们真不知会遭什么罪呢。真是多谢公子。”
其他的姑娘们也都忙不迭地向张寻道起谢来,弄得张寻还礼不迭。
最后,由两个渔家女掌舵指挥,张寻和几个农姑操桨,终于将硕大无朋的乌篷船开回岸边。
张寻又掏出几锭银子,让他们赶紧回家并通知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年青女子这几日小心谨慎,少出家门。
可是那个刚才哭喊的穿嫩黄绸衫的女孩出身豪富,是偶而出来到外婆家做客,才被抢的,年龄小,性子娇,兀自哭喊不止。
还有一个一身大红的新嫁娘,自然便是一时也不能振作。
张寻只得将她们带出树林,扶上白马,问明地址,一个个亲自送回家去。
待得做完这一切,早已是日过中午了。
张寻经过此事,心中更担忧杨清慧的安危,又只要星爷不死,江湖永无宁日,便又赶回鉴湖,希望碰上星爷,尽全力将他杀了。
可是,出乎张寻意料的是,等他赶回鉴湖之滨,却只见那艘硕大的乌篷船已成为一团巨大的火球,烈焰升腾,烤得湖边柳树的叶子也有些发蔫,高高的桅杆断裂下来,带着一团火光横倒在湖面上,发出了巨大的“刺啦”声。
但是,周围却寂静无人,张寻明白这是“星爷”恼怒手下办事不利,又怕自己寻根究底,故而索性放一把火,烧个一干二净,只得怅然而返。
晚上,月亮依然又圆又亮。
张寻在客栈里茶饭不思,愁眉不展,整整一天了,他差不多快把绍兴城内外翻了个遍,但就是找不到杨清慧的踪影,而那个星爷却依然不知在那个地方隐伏着,随时会出来伤人。
这是,忽然刮起了大风,张寻独立窗前,心里只想着杨清慧,心绪不佳。
蓦地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是清慧回来了。”
张寻心中一阵狂喜,忙冲到门边,伸手欲拉门栓。
可是,就在他的手触道门栓的一刹那,他知道了门外的并非杨清慧。
也似乎就在这一刹那,他强烈地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正从门缝里渗进来,弥漫开来,阴惨惨地袭遍他的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星爷”虽然张寻从来没有练过诸如“隔物见人”之类的功夫,但他凭直觉却肯定地断定门外那个发出凌厉杀气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是星爷。
而也就是在受到这股凌厉杀气袭击的一刹那,张寻的全身真气迅速流传,以一股浑厚的内力形成一层护身罡气,罩住全身,在各要害大穴处,则更是护卫谨严。
于是,二人隔着房门,各运内气,开始了一场比拼内力的生死之争。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张寻渐渐地感到对方的内力厚密绵长,源源不绝,正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战略,缓缓地加强攻势。
初时,张寻凭藉自身罡气,尚能与之相持,但逼退对方却是力不能及,连想拔出虎王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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