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九日十点左右,营观接到前指命令:我右邻兄弟部队进攻受阻,请求我营炮火支援。
一会儿,又传来越军阵地座标,我营计算分队,根据座标准备了射击诸元。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这个东风,大家不言心里也明白,就是营长的射击口令啰!
各分队磨拳擦掌,作好了炮击的一切准备,可营长一直不发话,大家干着急!生怕殆误战机,也担忧进攻受阻了的友军兄弟们……
营长沉默了几分钟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友军有师炮团,还有配属的炮兵部队,火力应该够用了!怎么还要请求我师炮兵支援,这里面的问题不简单啰?
小熊,你们几个老侦察员,根据上面报的这个座标,在地图上分析一下敌阵地的大概位置和周边的地形情况。
好的!
由于有现成的座标,很快我们就在地图上,标出了越军阵地位置。并向营长谈了我们几个侦察员,对敌阵地附近的地形特征,但因各自对地图呈现的地形特点的理解有异议,营长不是很满意,沉思了一下说:你们跟我走!去观察一下现地!
我们几个感到十分的吃惊!
慌忙说:营长,从越军阵地位置分析,我们要观察它,我们的观察位置很可能会暴露在他们的火力打击范围!
营长说:我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跟我走!
我们几个侦察兵,还有一个报话兵,没二话,跟随营长两边,向预定观察位置走去……
由于地形的限制,我们的观察位置,只得选择在面对敌阵地的一个无树木的土山斜面的浅洼坑里。这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洼坑,大约有60至70公分刚过膝盖头,全暴露,好在正前面几米远的距离上,有稀疏不多的一米左右高的毛草,但达不到遮挡观察位置的目的,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感觉罢。
我利用跳远目测法,测出越军阵地与我们观察点的位置的直线距离,大约1000至1100米左右,这个距离不容直疑,我们肯定在敌高射机枪和阻击手的打击范围。
营长说:我们的观察位置,虽然是暴露的,但我们的观察视野良好,可准确判断射弹散布,修正弹着点偏差嘛!
我们不主动使用轻武器射击对方阵地,他们不会注意我们的,请同志们放心观察。
营长,说得有道理!
我快速拿出放大倍力八倍的望远镜,开始了对越军阵地的观察。
从敌阵地中央,不断闪动喷射出的火舌判定:越军此阵地是一个马蹄形火
力网,这个还在射击的火力点,一看就明白是火力网中最重要的一个。其它的火力点己雅雀无声了。只有这个火力点,还在风狂的扫射……
细致观察,原来它是一个暗堡。位于我们对面的一个秃山顶下的斜坡面处。山顶面积狹小,估测十来平方米。整个山形,形象的说:如一位盘脚座地的笑咪罗汉,头小,腰粗,肚大。
越军的这个主力火力点,就修筑在头的正臉面中央处,设置非常巧妙,妙在距山顶八至九米远,用炮兵专家的话来说:对它实施间接射击,射中概率,几乎为零。友军炮兵对此目标,发射了近千发炮弹,仍没有摧毁掉,前指指挥员,不断向各炮兵观察所,提出要求,尽快想方设法,消灭此火力点,打通挺进越南纵深的阻碍。
这个玩固的地堡,就向卡在人喉咙的一根鱼翅,呑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让人难受,取不出来,让人不能安宁!
各级指挥员,心里都很着急……
营长说:你们都是老侦察员,我问你们,这座秃头山的军事价值在那里?
大家纷纷回答了一通……
营长摇手否定!
这时,营长用手指向秃头山的右腿说:就在这里!
我立即将望远镜的观察视线,从敌阵地上的火力点转向秃头山山腿方一向,经过细致的观察和判断,我明白了营长所说的军事价值,就是秃山山腿的消失点,刚好伸到公路的右侧边缘,好象一个巨人一支脚踏在公路上,不许他人企图通过似的一样……
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了营长!
营长说:这条公路是通往越南內地的唯一通道,我军机械化部队,要向越纵深挺进,必须拨掉这个秃山上的火力点,否则没门?
然而,越军凭借这个秃头山的位置地形优势,巧妙的俢筑了暗堡,有力的阻止了我大部队前进……
表面上看:秃山全暴露在我所有炮兵观察所的视野范围,我炮兵指挥员可任意指挥炮火进行打击!消灭它不成问题!可实际上问题不是那么简单,我炮兵部队发射了近千发炮弹,无一发命中!
何因?
营长向我们诠释这一现象。
营长说:火炮一般对横寬,成面积目标,如山头环行阵地,平原纵深,集结步兵等横面积目标,都能显示巨大的射击实效。但对点状目标,尤是处于特殊位置的点目标,很难有良好的射击效果,就是我们常说的一句俗语: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啰!
实事正象营长说的一样,我们观察了几个小时,没见一发炮弹命中地
堡!从近千发炮弹的炸点散布来看,不是远弹,就是近弹。远弹飞过山头,不见炸点;近弹炸点,不是在山腰,就是在山脚爆炸。
从横向看,由于越军暗堡位于山头斜面处,此处面积狹小,左右悬崖,炮弹难以凑巧落到地堡附近十米内,超越十米,炮弹只能落下悬崖。总之,纵横炸点都难到达越军暗堡附近,不能有效造成对敌地堡的压制和威胁。真象一点个烫手的洋芋啰!想吃!又吃不了……
营长说:越军这个火力点,用炮兵间接射击,很难摧毁,如果用我团八五加侬炮,实施直接瞄准射击就行!
可营长又叹气说:不行,不行!
营长的肯定否定,着实让我们在场的人员,云里雾里?大家着急的看着他,渇望得到满意的答案!
他接着说:同志们!
八五加侬炮虽可直接瞄准,但阵地相对要与射击目标的高度一致,达成水平线,角度偏差有一定的范围限制。
是呀!敌这个暗堡,座落在接近山峰的正斜坡上,我们要对他实施直接射击,阵地是必要选择在敌暗堡的正对面的山上,并且阵地位置的高度得与敌暗堡的高度相差不大,只有满足了这些硬性条件,才可实施直接瞄准射击。
环视左右相邻的群山,要想把几千斤重的八五加侬炮,搬移到山上可行的位置上,真有点天方夜谭啰!
营长又发话了:狗日的越寇!真把这个不起眼的秃头山,打造成一个战争奇芭了……
看着营长一幅无赖的表情的表情,我们几个侦察老兵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想让营长休息休息,不去打扰他了……
回想起,营长当时得到友军传来的越军这个火力点座标,没有立即指挥我营炮群射击,而是要亲自带领我们几个侦察员,无线报话员,寻找观察位置,侦察敌火力点的目标具体方位,才作打不打的决定。
心里被营长的这种不贪功,尊重客观事实的品质作风所折服,给我教育很深,是一军事指挥员不可缺少的品质。
在部队,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在任何情景下,只要执行上级命令,即使是错误的命令,自己执行了,执行者也没责任,反之,不执行命令,后果所承担的责任就复杂难说了……
但是往往在战场上,战情变化摸测,上级的命令,不一定正确。因而,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员,在战场上,心里时刻装着的是充分适应战情的变化,而不是上级的命令!就是我们常说的一句军事术语:将在外,军令不从……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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