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必须得下去。”少女虽然面色苍白,却是毅然决然的表情。
“有人逼你这样做吗?”马如龙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没有。”少女并不回避他尖锐的目光,“我是自愿的。”
马如龙谛视她有顷,叹道:
“好吧,我相信你,你说出为什么这样做的理由,如果我认为值得,我来替你做。”
“理由当然有,可我不能告诉你。真的不能。
“这件事我必须做,无论后果怎样都是值得的,当然对你来说值不值得就很难说了,你走吧。我不用你替我做,也不会怪你。”
“可是你让我来不就是替你做这件事吗?”
“是的。”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爽快承认了。
“你让我假冒什么马太后的侄子到洛阳来,又故意输钱给那位姓李的大人,又一定要赢那个女人送给李大人,都是为了这件事,对吗?”
“是的。”少女有些脸红了,她听出马如龙的话中是责怪她利用他,而且是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而她也无法否认这一点,并不像一开始时她对他所说的那样:
只是做几件有趣而且刺激的事,如同小孩子做游戏一样。
“你真的叫新月吗?”马如龙又问道。
“你怀疑我?”少女叫了起来,其实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如果只是做好玩的事,我并不在乎他的真实身份,可是如果我踏上的是一条死亡之路,我有权知道我是为谁而这样做,不管值不值得。”
“我真是叫新月,没有骗你。”少女睁大了眼睛真诚地说,“我姓黄,是长安人,这些都是真的,我刚出生落地时,我父亲听到我的哭声,抬头刚好看到一弯新月,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你就算说假话我也没办法不相信你,好吧。”马如龙两脚探进洞穴里,便欲顺势下滑。
“等一下。”新月又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对了,我还不知道下去要做什么哪。”马如龙省悟道。
“不只是因为这个,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要这样做的理由,是因为海盗船的主人杀了我的父亲。”
“父仇不共戴天,只这一条理由就足够做任何事了。”马如龙恍然道。
“这下面虽然是处理尸体的地方,但有一条秘道通向海盗船主人的卧室,我们就是要从这条秘道进入他的卧室,杀掉他为我父亲报仇。”
“那我们又何必要走这条死亡之路,从船上不是也可以想办法溜进他的卧室吗?”
“不可能。”新月异常肯定地说,“你说的船上那些高手都一点不错,他们中有三分之二都是海盗船主人的贴身护卫,他的卧室防卫之严,连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要想混到他身边下手更是绝无可能,只有走这条死亡之路,还有侥幸成功的可能。”
“这怎么可能?海盗船主人是什么来历,会令那么多高人甘心为他当厮仆?”马如龙失声叫道。
“他的权势非常大,大得超乎你的想象,也大的可怕。”
“比皇帝的权势还大?”马如龙哼了一声。
“差不多吧。”新月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很难看。
“管他权势有多大,大不了拼了鱼死网破。”马如龙说着,用力下滑,身子已如箭般向黑黝黝的洞穴深处射去。
李实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那九张纸和九枚玉符都不见了。
约有一刻钟的时间,那个影子般的人悄悄推开门进来。
“大人,事情都按您的吩咐办好了。”那人躬身说道。
“很好。”李实赞许地点点头,又在太师椅上坐下。
“大人,今天晚上船上气氛异常,可能会对您不利,我
还是护送您下船,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该来的人都来了,气氛自然会异常,咱们的对手可是长了只猎狗的鼻子,”李实轻松一笑道,“我忍辱不死,无非是为了这一天,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我怎能离开,成则生,败则死。为人臣子就没有避祸偷生的权力。”
那人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不再说话了。
“你估计我们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逃脱,否则后患无穷。”李实问道。
“大人神机妙算,布下天罗地网,他也一定难天地之诛,否则真就是没有天理了。”
“天理固然无处不在,可也是事在人为。”李实沉思着说,“我真怕因我思虑不密,料事不周,一着不慎,弄个满盘皆输,可就万死莫赎了。”
“大人放心,断无此种可能。”那人笑道,“除非天意让他逍遥海上,那也无法可想,但长安城他是永远不能再踏进半步了。”
李实点头道:“那就好,长安那面更是一点差错也出不得。”
“哪面出了差错都会要命的。”那人说,“所以大人就算不下船,也还是换个房间吧,一旦情况有变,他们第一步就会冲进这里来。”
“你不用为我的安全费心了。”李实笑道,“我一步都不能动,我现在一动,他们就会觉察,如果让他们抢先动手,我们一样会很被动。”
“相爷,我还能做些什么?”一旁静静听着的玉翠问道。
“对了,我倒忘了安排你了。”他转头对身旁那人说,“你马上派人把玉翠姑娘保护好,绝不能让她落到对手手里,他们应该已经怀疑上她了。”
“好的。”那人简捷地回答。
“相爷,如果没什么需要我做的,就让我留在您身边吧,我虽然是个弱女子,如果有敌人进来,我总能用身子挡上一挡,相爷也好有机会脱身。”
李实心里一热,摇头道:“不必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玉翠姑娘,请跟我来吧。”那人笑道,“大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反而碍手碍脚的。”
玉翠听他这样说,便伏身给李实叩了个头,然后便随他出去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李实一人,他的心也陡然提了起来。
他从袖中摸出一柄短剑,拔出锋利的剑身,在自己的心脏部位比拟了两下。
“绝不能落入敌手。”他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那个叫玉翠的女人离开了?”皇上听完陆士龙的禀告,还有些不相信,又反问了一句。
“是的,是那个始终跟随老头子身边的人亲自送下船的,说是要送回府里去。我已派人跟上去了,在半路上截下来。”
“老头子看来对这个女人很重视,这里面一定有文章,这种女人老头子根本是看不上眼的。”皇上沉思着说,“老头子还在房间里?”
“还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且独自一人,看起来不像有甚不轨企图。否则他自己早就逃之夭夭了。”
“这也未必,他心机之深是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的,不能因为他让保镖离开自己就证明他心里没鬼,况且他也明白,我若真想动他,他就是把天下的高手都请去当保镖也没用,没有什么武林高手能抵得住四万铁甲军,对了,那个马如龙查得怎么样?”
“这又是件活见鬼的事,”陆士龙哭丧着脸说,“船上找不到他,又没人见过他下船,我也派人到他落脚的地方查了,他没有回去,看来他应该还在船上,可就是找不着。”
“船上都搜查过了?”
“都搜查过了,没有找到,只有老头子的房间没有搜,没有您的旨意,我也不想和他有正面冲突。”
“嗯,”皇上想了一下说,“老头子的房间还
是不要搜,他是先朝元老,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那就派人盯死,如果马如龙真是从老头子的房间里出来,就证明我的猜测都是对的,就按处理玉翠那个女人的方法处理马如龙。”
“我已经这样办了。”陆士龙应声道。
“那个马如龙是在谁家落脚?”皇上又问道。
“他没在哪个皇亲国戚家落脚,他是住在同泰客栈,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听他们说很像一个人。”
“像谁?”皇上又警觉起来。
“像……我不敢说。”陆士龙支支吾吾的低下头。
“说!”皇上怒喝道。
“像……”陆士龙踮起脚尖,在皇上耳边低语一句。
“什么?胡说!”皇上如冠玉般俊美的面孔立时涨得如猪肝一般,扭曲得不成样子。
“是,是,是小的胡说。”陆士龙从没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肝火,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胡说!”皇上又怒吼一句,抬脚把一张椅子踢飞,“你雇了一群只会拿钱,不会办事的蠢货也就罢了,居然还有这种信口胡言,不知忌讳的混蛋,是谁说的?马上割了他的舌头。”
“是,是,小的立马就走。”
陆士龙转身就要向外跑,又被皇上叫住了。
“算了,他们只是看错了,不必和这些小人动气。”皇上一挥手,宽慰自己似的说道。
“是啊,皇上龙体要紧,这些下人一定是看走了眼,又不知忌讳,信口胡说,皇上千万不要动怒,小的回头一定会好好料理他们。”陆士龙躬身说道。
“我这是怎么了?”皇上用双手揉搓一下脸,“今天怎地如此心神不宁,当年咱们在狂风恶浪中,我也从没心慌过。”
“皇上,您是让这些没头没脑的乱事烦的。”陆士龙赔笑着,“您还是好好歇息一夜,明天一早就起驾回京吧,这里的事小的一定会料理得妥妥当当的,请皇上放心。”
“玉符的下落不查个水落石出,我是不可能回去的,我敢肯定老头子这次一定是出手了。
“就算得不到玉符,也一定要查清老头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更不能让别的什么人得到玉符,那样的话,局面更无法控制了。”
“皇上,您猜老头子究竟在玩什么花样?他手中的法宝也无非是九枚玉符,没有御旨也派不上用场,他是不是知道得罪了皇上,所以玩弄这些伎俩,用来要挟皇上,来保住自己的命?”陆士龙问道。
“这不大可能。”皇上说,“他虽然得罪了我,但他是先朝元老,我碍于海内瞻望,也未必会杀他,这一点他应该明白,况且我就算要杀他,也不过杀他一人。他如果玩弄这些鬼蜮伎俩,我要灭的就是他的九族。
“一人和九族孰轻孰重,他更能分得清楚。”
“皇上,您该休息了。”陆士龙劝道,“不管他玩弄什么伎俩,有兵符而无御旨,他就调不动兵马,也就兴不起风浪,更威胁不到您。”
“且慢。”皇上忽然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当胸一击,胸中电光一闪,“你先别说话,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陆士龙不敢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皱眉苦思的皇上。
“马如龙……马太后的侄儿,玉翠……玉叶公主的婢女……。”
皇上口中念念有词,好像道士作法一样。他忽然面色竣变,用力一拍桌子,腾身站起,失声大叫道:
“不好。”
陆士龙不防,被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滑,险些溜到桌子下面。他急忙抓住桌子,失声道:
“皇上,怎么了?”
皇上身子僵立,面色惨白,额上冷汗涔涔而出,一字一句道:
“我上当了,上了老头子的恶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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