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梅见南宫吹雨猛然转身,心头一紧,毕竟她全身赤裸,本能地想用双手去遮挡羞处,可惜手臂一动不能动,待看清南宫吹雨确实看不见自己时,才稍稍镇静。
此时,鹿梅的双腿不住地颤抖,由于气血不畅,她的大腿内侧已经变得暗紫。
倘若再过一时半刻,她的双腿便会永远失去知觉。
南宫吹雨目不能视,但凭记忆,朝鹿梅走了一步,刚好站在她跟前。
尽管鹿梅知道南宫吹雨蒙着厚厚的黑布,根本看不见她,但自己赤身**站在男人面前,仍是羞愧不已。
气血冲顶,差点就晕了过去。
指尖剧痛,胸口憋闷难受,喉咙也变得干渴难忍。
南宫吹雨缓缓伸手,放在鹿梅的双肩。
本来,要是南宫吹雨能看得见,解穴乃是举手之劳。
如今目不能视。
因此只能先摸准方位,再行下手。倘若准头稍偏,会令鹿梅送命的。
南宫吹雨双手刚触鹿梅肌肤时,只觉柔滑细腻,触手如婴儿肌肤一般娇嫩,不禁怦然心动。
但他很快排除了一切杂念,拇指轻按她的锁骨,食指慢慢下移,移至乳上三肋间,劲透指间,“嗤”的一声,解了她的“中府穴”。
中府穴乃是足太阴脾经之会,此穴被封,不仅四肢不能动,而且还会胸闷气逆,肩背疼痛。
中府穴一解,鹿梅轻轻“啊”了一声,少时便觉血气顺畅多了。
接下来,南宫吹雨又将她的“不容穴”、“心俞穴”、“步廊穴”、“天池穴”等四处穴道悉数解开,然后收手退开。
再看南宫吹雨,他的额际竟有汗滴。
其实解穴并不要南宫吹雨耗损太多内力,只是他两手不离鹿梅光洁肌肤,总有一种占人家便宜的感觉,所以心中不安,才会出汗。
鹿梅穴道被封时间已久,过了好久才能行动。
她拾起地上自己的衣裙,发现刚才已被闵生撕得不能穿了,于是,跑到黑暗之中,那边似有一个小房间,鹿梅穿了衣服再出来,南宫吹雨还蒙着双眼站在那里。
只听南宫吹雨说道:“鹿小姐,好了没有,我可不可以把黑布取下来?”
鹿梅忽然露出怨恨的目光,她口中说道:“没有,不要取下黑布!”
却弯腰从地上悄悄拾起闵生丢掉的长刀,慢慢的接近南宫吹雨的脖子。
就在鹿梅举刀砍向南宫吹雨的脖子之际,她忽然发现了南宫吹雨额际的汗滴……鹿梅呆了呆,叹道:“好了,你把黑布取下来吧。”
南宫吹雨取下黑布,见鹿梅手里拿着刀,诧异道:“你这是干什么?”
鹿梅幽幽道:“我想杀了你。”
南宫吹雨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的命是你从金水池捞上来的,若是要杀我,我绝不后悔。”
此时鹿梅已穿上衣服,南宫吹雨不用躲躲闪闪,而是直视着她。
鹿梅道:“你真的不后悔?”
南宫吹雨点点头,接着笑道:“可你根本不是杀人的人,你拿刀的手抖得这么厉害,如何能杀人?”
鹿梅叹了口气,将刀抛掉。
南宫吹雨见鹿梅别处穿了衣裙,想到自己此来正是为玉儿她们找衣服,便问道:“鹿小姐,你还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鹿梅知他用意,说道:“她们的衣服我并没有丢掉。”
南宫吹雨喜道:“好,那么走吧,把衣服给玉儿她们,让她们早些走出密室。”
他说着就往洞外走去。
走了两步,回头,见鹿梅仍呆在原地,诧道:“鹿小姐,怎么不走?”
鹿梅呆呆道:“为什么要走?”
南宫吹雨一怔,心道:“对呀,为什么要她走。”
于是说道:“那么请鹿小姐把玉儿她们的衣服给我,好不好?”
鹿梅冷冷道:“不好。”
南宫吹雨怔怔地望着她,弄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变得不讲理了。
于是他又走了回来,却见鹿梅双目垂泪,醒悟道:人家刚刚遭受如此巨大的不测,心中痛苦,谁也无法理解的……
南宫吹雨安慰道:“鹿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太难过了。”
鹿梅本来默默流泪,南宫吹雨这一安慰,反倒抽泣起来。
南宫吹雨从来不懂如何哄女孩,也不喜揣摩女孩的心思,见她抽泣,更是手足无措,只重复说道:“鹿小姐,别太伤心,反正都已死了。”
鹿梅忽然道:“你以为我伤心才哭吗?”
南宫吹雨奇道:“不伤心为什么要哭?”
鹿梅止住哭,说道:“这里谁值得我哭?”
她指了指地上的鹿中原和闵生,绝望道:“你是说他们吗?没错,他们是我最亲的人,一个是我的亲生父亲,一个是我的青梅竹马,可是,他们一直都在骗我。
“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将来,在她们眼里,我的幸福一点也不重要,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刀谱……为了刀谱。
“爹可以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侮辱,为了刀谱,发誓对我一心一意的人居然要奸污我……这样的人,值得我为他们流泪吗?”
南宫吹雨不解道:“那你……”
鹿梅抬头道:“我流泪,那是因为我发现这世上并非人人都像他们那样,贪婪,冷酷和无情。”
南宫吹雨道:“天下总是好人和善良的人多。”
鹿梅望着他,道:“所以,我才打算活下去。”
南宫吹雨诧道:“你就为这流泪?”
顿了顿道:“这样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鹿梅道:“高兴有时也会流泪的。”
她说着从地上捡起那件被闵生撕破的裙子,又“丝丝丝”的撕了起来,直到将裙子撕成碎片。
撕到最后,只听“啵”的一声,从衣裙的夹层里掉出一件东西。
鹿梅将它捡起,递给南宫吹雨,说道:“给你。”
南宫吹雨见是一支卷成圆筒小指粗细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鹿梅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你肯定喜欢的。”
南宫吹雨好奇地接过去,小心打开,圆筒外面包着几层油布,里面是几张纸,南宫吹雨打开第一张纸,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逐鹿刀法。
南宫吹雨大吃一惊,心怦怦乱跳。
他一张一张往下翻,一共是七张,记载着七招刀法,它们分别是:白雪扣关、石蹄惊鸟,中原逐鹿、易水悲歌,青足幻化,天桥飞虹、水漫金山,这里是七招刀法,加上残缺的那一招“刀光无影”正好是八招。
南宫吹雨慢慢将刀谱卷好,递了回去,鹿梅道:“你不喜欢?”
南宫吹雨摇头。
鹿梅又道:“你以为这也是假的?”
南宫吹雨还是摇头。
鹿梅不解道:“既然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假的,为什么你不要?”
南宫吹雨道:“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要。”
鹿梅道:“可是为了它,有人却什么事都做。”
南宫吹雨道:“那是他们的事情。”
他忽然又道:“刚才闵生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不给他?”
鹿梅道:“正因为他那样对我,所以才不给他。”
南宫吹雨道:“原来你一开始就明白刀谱在你身上?”
鹿梅却摇了摇头。南宫吹雨不解道:“这……”
鹿梅道:“是我爹临死之前告诉我的。”
南宫吹雨更加不解,因为,鹿中原临死时并没有对她说过什么话。
只听鹿梅接道:“尽管爹没有直接告诉我刀谱在我身上,但他死去时的笑容让我明白,刀谱并没有烧掉,而且还在我们鹿家掌握之中,他的笑,只有我才能理解……”
南宫吹雨道:“你是如何猜到刀谱在你的衣衫里的?”
鹿梅道:“每一年的十月十八日,我们躲进这个密室之前,爹总是要给我穿上一件新衣服,而且都要对我说一声,‘这可是咱们鹿家的传家宝啊’。
“我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今天终于明白了,他把刀谱缝在衣服里,我的衣服当然便成了传家之宝了。”
鹿梅注视着南宫吹雨,说道:“现在,我还明白‘德者居之’这句话的含义。”
南宫吹雨笑道:“可我不是‘德者’。”
鹿梅道:“我不清楚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德者,但在我眼里,你便是唯一能拥有刀谱的人。”
南宫吹雨任她怎么说也不受,道:“世间万物与人一样,只有机缘相投才会在一起,刀谱既然能在你身上平安无事,就证明你们之间有缘分。”
鹿梅见他左右不接受,忽道:“那你杀了我吧。”
南宫吹雨惊道:“为什么要杀你?”
鹿梅道:“因为是你救了我,你救我是希望我活着,我活着当然要快乐地活着,而刀谱在我身上,我就永远望记不掉这些痛苦的事情,要我痛苦地活着,何不让我死?”
南宫吹雨虽觉得她所说的一派胡言,但也无话反驳。
鹿梅又接道:“这本刀谱不知是谁留下的,留下刀谱的人肯定希望有人能凭借它行侠仗义,而我,它在我手里,却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南宫吹雨默默不语。
鹿梅见他似有所动,又道:“我不懂武功,刀谱在我身上,任何人都能将它抢走,倘若它落到心狠手辣之人的手中,岂不为害武林?”
南宫吹雨迟疑道:“这……”
其实,并非南宫吹雨真的对刀谱动心,而是他这时想到了另一件事:他从赵文伯的嘴里知道,凡是投奔诸葛山庄的人都得有一项武功秘诀,自己正要找诸葛山庄报仇,若是以刀谱为诱饵,乔装混进山庄,伺机行事,也许会事半功倍……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赵文伯既是诸葛山庄的鼠人,那么,他们要与樊惜金联手对付诸葛山庄的计划肯定行不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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