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又想:“管他什么秘密,与我又有何干?”想到这里,又往上爬。
爬了一会又想:“范伯说这里的牲畜是被一种只天竺才有的百叶兰香毒毒死的,天竺与中原相距遥远,为什么要在这里下毒?是不是有什么势力想入侵中原?”
如此一想,又停止往上爬。停停爬爬,麻绳便晃荡起来。
麻绳一荡,南宫吹雨心喜道:“对了,虽然我无法落到井底,说不定井壁上有什么秘密,若是有落脚之处或有什么可攀援的扶手台阶,那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他手随身势,如划船般摆动手臂,身子果然有节奏的越摆幅度越大,耳边呼呼生风。
他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也觉得刺激异常。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糟糕!麻绳本来不堪重负,而且又粗,如此晃荡,麻绳与井口的利石相磨擦,岂不很快被磨断?”
南宫吹雨被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停止划动,于是,由于他身在空中,无处着力,身形已经晃动得很厉害了,一时之间哪能让麻绳静止。
便在此时,听得井口传来霜叶红微弱的惊呼:“不好,麻绳要断了!”
这不啻是一声惊雷。南宫吹雨不顾麻绳剧烈晃荡,丹田之气一提,双手如飞,急往上攀。
刚攀了十来下,不知是由于自己心急手臂用力过大,还是麻绳已经磨断,他只觉得浑身一轻,手中麻绳毫不着力,身子则急速下坠。
南宫吹雨心中惊怕,但头脑尚清醒,他知道自己乃是在晃荡之中跌落的,身子倾斜,若是脑袋撞到井壁的岩石上,非撞破头颅不可,因此,他甫一觉得绳索入坠,马上两手向前,急欲想抓住什么似的。
他的这个动作纯粹是本能的反应,漆黑当中,他根本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东西可抓,然而奇怪的是,他的双手果然抓到了一件什么硬物。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双手抓住刀锋上,他也不会松手。
何况,触手的一刹那,南宫吹雨就明白自己抓住的绝不是刀锋,而是一截铁棍。
他其实是头下脚上,双手一抓住横伸出来的铁棍,下身往下急甩,“嘭”的一声闷响,双腿似撞在坚硬的岩壁上,痛得腿根发麻,差点脱手坠落!
头顶传来霜叶红的尖叫声。
只是尖叫声在他听来已是极其微弱,她在尖叫声后说了什么,他一句也听不到。
南宫吹雨用力一翻,坐到铁棍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左手抓住铁棍,右手伸直,在黑暗中乱抚**,什么也没摸到,于是换手,右手抓住铁棍,左手抚摸,终于摸到了一面墙。
他清楚,他肯定是摸到了井壁。
心中涌起莫名的安慰,摸到井壁,他顿时感到很踏实。
他一手撑着井壁,一手扶着铁棍,人终于站在铁棍上。
他又在井壁上四处**,尽管眼前漆黑一片,井壁上是又冷又滑,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想摸到一个洞,然后进去,沿着这个洞他可以一直爬到外面,然后跟霜叶红他们见面……
可是他绝望了,井壁上别说洞口,连一条缝也摸不到。
“难道我要丧命于此?”想到这里,南宫吹雨一阵悲哀,但他又不甘心,想道:
不会的,不可能没有生路的,既然一根铁棍横挡这里,肯定有问题……他
稍稍镇静,双足踏在铁棍上,沿铁棍缓缓移动,两壁则在空中舞动。
顷刻,他已经从铁棍的这头移到那头,手扶井壁……他在心里祈祷:上帝啊,我想出去,哪怕给我一个老鼠洞也好……
南宫吹雨一阵狂喜,他果然摸到了一个洞口。
这当然不是老鼠洞,而是一个一尺见方的圆洞。
不管三七二十一,南宫吹雨缩头伸手,便往洞里爬。
他身躯挺直,两手前举,手掌贴着洞壁,内力暗吐,施展壁虎游墙术,缓缓往前。
勉强游行了一盏茶功夫,稍觉洞口增大,他的手臂可以伸曲,如此游行的速度也增快。
再过片刻,洞口又增大,他的双腿可以跪着爬行了。
虽不知前面是何去处,有何凶险,也不知如此前进能不能出去,但他绝无半分犹豫,越爬越快,最后终于能够直立而行。
南宫吹雨此时尚不知能否活着再见阳光,可是心里对这次遭遇丝毫不怨。
他站在黑暗中沉思良久,心道:
既然有人挖了这么隐秘的地洞,我也只有沿洞而行,看它究竟通往何处……行不多时,脚下乃是阶梯,呈下坡之势。
南宫吹雨别无选择,手扶岩壁,深一脚浅一脚,摸索而下。
他心里默默数着,一共是二百五十九段石阶,随后脚下平坦,没有石阶。
开始时,他双臂伸张,左右双臂均能触到两壁,后来,洞渐大,他只能摸着一面墙壁前进。
忽然,只觉身边哗哗有声,似是有流水经过,同时,数股寒风裹挟而来,顿觉浑身寒冷。
南宫吹雨蹲下身,顺着流水声摸去,水声渐近,然后一阵彻骨冰寒从手指传来。
他连忙收手,寻思道:“这时哪里来的水,如此冰寒?怪不得连空气也变得这么寒冷了……
他打了几个寒噤,又即往前摸去。也不知走了多长的距离,忽然脚下一绊,一个踉跄,上身前冲,两手向前撑地。原来又是遇到了台阶。
台阶向上,而寒冰淙淙,却往另一个方向流去。他爬了几阶台阶后,笑道:这真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水流何处,与我何干?
默默记数,这上坡之台阶,也是二百五十九阶。
南宫吹雨暗暗称奇,这地洞结构庞大,仿佛地下宫殿一般。
要是他带着火石火柴,定要看个究竟,漆黑之中,他却不敢随便乱走,生怕陷入机关暗道。
上了台阶,又是平路。此时他不再觉得寒冷。
没走几步,南宫吹雨又闻听潺潺流水之声,这水声不是在脚底,而是在头顶。
他好奇心陡盛,踮起脚尖往上摸,摸到一道槽沟横生岩壁,入手,但觉水流不断,水温如春,南宫吹雨惊道:同在一个洞里,水流相差如此之大,看来这洞中也定别有洞天,只是黑暗中我无法看清而已……
走了一段,继而又想:若是我能够出去,定要带着火把回来看个明白,这里面究竟有何秘密……
他手扶岩壁,都是先古的青石堆砌而成,如此巨大的工程,并非是几朝几夕或是几个人便能完成的,莫非是前代君王遗留下来的神秘地下宫殿?
想到君王宫殿,自然而然就联想到堆积如山的金银以及君王奢侈的生活,联想到歌乐笙箫,成群美女衣袂飘舞的情景。
南宫吹雨自语道:“倘若君王真的躲在地下宫殿中极尽奢侈淫乐,天下又有谁人知道?
“百姓吃苦历难,却连肚子也填不饱,而所谓的君王却天生享乐,富贵相传,这真太不公平了。”
接着,他又笑笑:“不过,有一点却是公平的,无论你是天生的君王,还是命中注定的饥饿百姓,都逃离不了一死,只有死才是最公平的了,肉体腐烂,只剩骨头……”
想到这里,南宫吹雨左脚迈出,听到“噗”的一声,似踢在什么东西上。
南宫吹雨蹲下身去,在地上摸了一会,摸到一根手腕粗细,一尺长,两头稍粗的东西,他拿它在手里,轻轻敲击石壁,手中之物发出“啵啵啵”的空响,在死寂与黑暗中,这声音显得很恐怖,南宫吹雨连忙将它丢掉,想道:也许这就是死人的骨头。
于是摸着墙壁快行了一阵。
他在黑洞里行走了这么久,虽然目不能视,但他仿佛能够感觉到黑洞的弯来曲去,有时他感到前面可能是个转弯,结果真的有转弯。
这只是一种感觉。
他这才相信,高庄主以前曾对他说过的话,别看瞎子没有眼睛,瞎子的眼睛比我们的眼睛更厉害,他可以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高庄主还说,由于我们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所以就会过分依赖这双眼睛,而事实上,眼睛看到的只是表面,真正的事实本质是看不到的,所以,瞎子就可以避免被事情表面现象所欺骗,瞎子往往比明眼人更容易看清真相。
以前他不甚明白高庄主的话,现在他有些懂了,比如,一个明眼人看到前面拦着一块岩石,那么,大多数人只当前面有块岩石挡道,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岩石的后面可能还藏着一把刀,这把刀也许正在等待结束你的性命。
而瞎子就不一样了,他也许只有走近岩石才会发现岩石,但是,当他发现前面有岩石挡道时,他第一反应便是有东西对他不利,他不会只当它是岩石,而是把它当作拦截的杀手,因此,他就会小心翼翼,全神戒备,这样,他就会减少受到陷害的机会……
南宫吹雨一边走,一边想,这时有一个不妙的预感浮上来:前边是一条死路。因此,他这时感觉到,前面的空气凝重,已经不流通了。
既然空气都不流通,那么人就无法通过去了。
他站住,慢慢的转身,返身走了两步,苦笑道:“原来我刚才的想法又错了,瞎子怎么能比明眼人更容易看到真相呢?
“在黑暗中,我就是一个瞎子,因为看不见,所以到了尽头才知道此路不通。
“要是我不是瞎子,我可以看见一切的话,那么,我早就知道此路不通,就不需要走这么多冤枉路了。”
想想自己走了半天,结果却走到一条死路上,不觉心下悲伤:唉,看来这地下宫殿的出口早就被封死了,我只有死在这里了……这地下宫殿无比庞大,就算有出口,漆黑中没等我找到,也许已经饿死了……这样想着,脚下迟疑,竟尔站住,又想道:反正是死,疲累力竭而死,不如坐在这里等死算了。
他一直相信往前走总能找到出口,因此憋着一口气,如今感到绝望,坐以待毙,就觉腹中空空如也,饥饿难忍。
南宫吹雨试着运行内息,想把这饥饿的念头驱走,不料一运功,肚子更饿,只得作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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