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君回到房中。此时已是半夜,她却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庭之独自走了以后,如今怎么样了?从来只是见他温柔对待自己,也素闻听为人总是喜怒不露。但今夜竟然见到他这样失态地摔门而去。
眼前尽是他握着自己的手,要自己放好清字令的景象,耳边也仿佛听到他对自己说:“给你,只为了保你平安。”
“唉,该如何是好?”重重地再翻了个身,恐怕今夜只能睁着眼睛等到天亮了。
如此辗转反复了三天,她几乎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无数次想要去找张庭之说个明白,可又无数次问自己能跟他说什么?难道说:“你走运了,我不是男人,我只是个女孩子?!”这话若放了出去,可是灭门的大罪。虽然她没有亲属可以让皇甫烨来灭,但也会连累还在牢中的楚若儿啊!
更主要的是,虽然想去找他解释,可她却更想等弄明白自己的感觉再去。她知道自己每每想起张庭之,总是会与皇甫烨联系在一起,毕竟都是真心对她,心境也实在太相似。
可从情理上来说,她却很明白不能因为这样的相像张庭之,毕竟他是他,皇甫烨是皇甫烨。若只是让皇甫烨来当张庭之的替代品,且不说皇甫烨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想,单就是自己也觉得对皇甫烨很不公平。
这天,她坐在院子的回廊中,想起这烦心的事,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妙儿刚好捧着热茶来给她。这本来是秋晚素日里抢着做的事,秋晚就躲在后面不肯出来。虽然她没有说要走,皇甫烨也保证因为秋晚的家里出现了一些事情,(虽然她也觉得,这人数上,貌似的确太多了些),可她却始终无法离去。
虽然秋晚看惯了楚湘君不时的清冷样子,但是这次她实在是沉默得出了奇。加上自从那日以后,她眼中的无奈和担忧这样明显。想想那日的情景,她自然猜到一二。
她实在忍不住,放下手里的东西便对着楚湘君说:“若王妃是担心楚小姐,便去求王爷好了。”
听到她这话,楚湘君跳了起来:“你?!”她大吃一惊,自己从来没有在楚湘君面前透露过一点,难道自己竟做得这么明显了?!
“当日事发后,王爷在太子面前都能对答如流,说明并不怕他们。可那日难道竟不是为了王妃吗?”楚湘君不屑地鄙视了秋晚一眼:她都做得这样明显了,还不知道的那个就是猪了!
楚湘君心虚地瞟了秋晚一眼,不甘心地嘟哝说:“平时又不见你这么聪明!关键时候总是给我出岔子。现在倒好了,还学着看人了!”
秋晚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两眼,满头黑线地说:“这还不是你教出来的。想当日,妙儿可是纯洁得很!”
妙儿朝她挥了挥拳头,楚湘君嗤笑着退了下去。
看着手中热茶升起的袅袅轻烟,暖得就如他当日将清字令硬塞到自己手中时的眼神。不其然地又想起了他那句话:“给你,只为了让你有个可保
平安的东西。别无它意。”
她忽然明白,自己早已爱上让人无法抗拒的他,爱上冷冽出尘的他,爱上他清冽的眼神,爱上他冷冷的表情,爱上他一切的一切。
想定了,她腾地站起来,朝还未远去的妙儿大声喊道:“妙儿,收拾一下,本王妃要出去!”
秋晚和楚湘君刚走出回廊,却看见府里一个门房的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喘着气说:“王妃,王妃,有个人吵着要见你。”
她皱了皱眉,秋晚便责怪说:“你也不看看时候,王妃刚要出门,怎么就放人进来了?”
“小的原也拦着。可是,可是他一掌便打得另外几个门房吐血,小的叫了好多人来,才把他拖住在院子外。如今他还一直嚷着要见您呢!”门房擦了一把汗,心有余悸的样子。
楚湘君心里忽然划过一丝光,急急地追问道:“他是什么人?”
门房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小的不知道。他喝醉了,只是一直说要见王妃。”
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点点头说:“秋晚你留在这里吧,我出去看看。”
“公子小心!”秋晚不放心地想要跟上来,她却摆摆手,制止了秋晚。
一路来到回廊外,只见三个门房喘着气坐在地上,嘴边都有些许血迹。旁边地上躺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颀长身影,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楚湘君,你给我出来,出来啊!”
忍着熏人的酒味,她走上前去扶起他:“走啦,我送你回去。”
他微张开眼,却随即不耐地挥开她的手,说:“你终于肯出来啦?不是不想见我吗?!”
见他这样,可想而知刚才闹出了多大动静,难怪吓得那几个护卫如此惊慌。
她挥手让几个门房退下,那几人便连忙逃开了。这凶神恶煞的男人,一上来便出手打人,武功还这么好,谁敢惹他?没的浪费了这样神仙般的一身气质。
她费劲地拉住那乱挥的手,叹了口气:最近怎么总和酒鬼打交道?你再这样非喝死你不可,他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笑了起来,指着她说:“你肯定是和你那个王爷闹脾气,所以才来见我了,是不是?”
她试着拉他起来,耐着性子解释说:“哪有的事情,看你喝的,哎。”
他却耍赖地说:“你有!你就有!我都看见了!你还敢说没有!”
她实在拉他不动。只好蹲下来,定睛看着他说:“你先起来,我送你回去。”
他想了想,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刚一起来就跌在她身上。她连忙用手扶着他,说:“我送你回去好了。”说着,便扬手要人备马车。
他却一把推开她,说道:“你这人好小气,既然把你的床让他睡,那让我也睡一下。”说着,边打着酒嗝边朝王府摇摇摆摆地走去。她无奈地跟上,紧紧扶着他,免得让他又摔跤,又怕皇甫烨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只见他仿佛像走在自己家中一般
熟悉,穿过回廊和院子,直奔她的房间而去。
到了房前,他推开门就熟头熟路地找到她的床,径直往上一躺,还自言自语:“奇怪,我的床怎么居然有皇甫的味道?”刚挨到枕头,便直接见周公去了。
看到他这样,她满头黑线,早已无语。
吩咐妙儿去做醒酒汤,她默默坐在椅上看着那早已睡得人事不知的人。
他的睡颜一如往日的出尘俊雅,丝毫不见刚才的狼狈困窘。身上的白衣微微沾上酒渍,倒多了入世的味道,反而显得可以亲近了。
他疏朗的眉毛微微蹙着,仿佛梦到了什么。只见他转了个身,嘴里喃喃说着:“湘君,别碰他。”
听到这声唤,她伸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心不觉软了。这个从来都是淡定自若的人,那日怒气冲天地奔出去,却不要个解释。如今见他满身酒气,也不知道他这几日是怎么过的。
不觉已是月上树梢,妙儿进来掌灯、摆好晚饭,也立刻识趣地放下就走了。
坐了几个时辰,她只觉得腰都有点酸了,可眼睛却始终不舍得离开那张俊逸清秀的脸。看着他如同稚儿般无害的睡颜,她心里暖暖的,手忍不住又抚上了。
可那双闭着的俊眸却忽然睁开了。她急忙缩回了手,心虚地说:“庭之,你醒了?”
张庭之眼睛在房中巡梭了一回,发现她时,那琥珀色的眼眸一霎间又惊又喜。可随即却又冷了下来。
他坐起身来,整整衣襟,说:“我怎么在这里?”
可是,自从看见他在这张床上狠狠地压着那个满脸是泪和委屈的楚湘君以后,他便酩酊大醉了三天。
听到那句疏离而客气的话语,她忽然感到鼻子有点酸,趁着烛光能掩饰过去。她垂下眼眸,说:“你打伤了王府三个护卫,闹着要见我。如今你见到了,可有什么要说的?”
明亮的烛光让那满身的清冷也暖了起来。他凝神看她,却忽然想起了当天那幕。心中大痛,他眼神一冷,哼了一声说道:“酒后失仪,让王妃见笑了。”说着便想走。
见他如此,她猛地抬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留,便只能看着他冷冷地站起来与自己擦肩而过。
听到房门猛地被拉开的声音,想到自己不日也即将离开京城,倘若这误会无法消除,这一去,二人也许真的再不可见面了。心中黯然,忍不住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却突然停住了。背对着她的身影此刻隽秀而冷漠,月光把身影长长地拉在地上。
楚湘君眼中忽然潮湿了,急忙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害怕这背影会生生逼出自己的泪来。
“王妃叹什么气?!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难道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吗?”她没有转身,但任谁也听得出来,那句话里的酸气有多重。
“我没有不如意,你过虑了。”他皱着眉头,难道这个说话这么冲的人真是楚湘君?她不是一向都淡然自若的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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