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吕布再次见到杨奉时,杨奉仿佛苍老了许多。
“心月她?”
“走咯,走咯!都走咯!”
“她去哪了?”
吕布问得语气不禁有些急切。
杨奉披头散发,茫然的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此刻的杨奉,完全就是一名孤独的老人,大女婿死于战乱,大女儿因此一病不起,现在二女儿也毅然离他而去,留在他身边的,还有谁呢?
二人就这样沉默的站在杨奉房间内,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吕布恭敬的递上契约。
杨奉无力的摆了摆手,颤颤巍巍的往门外走去。
“人都没了!拿这些还有何用?”
吕布沉默的望着杨奉离去的背影,心中很是内疚。
出了杨府,吕布对素心道“传令三军,以后若遇见杨家人,皆以国礼待之。”
新年,如期而至。
万家灯火万家鸣,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家家户户都洋溢在喜庆之中。
许都商会联名举办了盛大的灯火晚会,许多外地的人都特地赶来许都过年,就是为了参与这场盛大的宴会。
这天傍晚,许都的每一条街道都是人影涌动,热闹非凡。
对于这样的节日,吕布却是开心不起来。
广福街,各地赶来的能人异士都汇聚在这里表演着自己的绝活,有舞狮、有高跷、还有吕晓倩几人见都没见过的大变活人。
看得吕晓倩小脸兴奋不已,连连拍手叫好。
这一刻她倒是和田灵儿统一了战线,两人专在一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韩欣怡和张可盈却是挤在一个外国人摊前,欣喜的挑选着见都没见过的‘胭脂’,然而外国人叽里咕噜的在哪里介绍了一通,二人却是一句都没听懂。
“还在想杨家的事啊?”
严轻盈微笑的看着几女,若无其事的对身边的吕布说着。
吕布自打从弘农回来就一直沉默不语,严轻盈作为他妻子,怎么会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其实,你可以接受的。”
吕布握着严轻盈的手紧了紧,没有搭话,而是随意的看向远处。
这时,一道身影晃过,吕布连忙追了上去。
到了刚刚身影站的地方,哪有什么熟悉的人,吕布疑惑的四处张望。
“看见她了吗?”不知什么时候,严轻盈来到吕布身边,轻声的问道。
吕布收了目光,对严轻盈微微一笑“没有,也许是错觉吧!”
吕布歉意的牵着严轻盈的玉手,伸手去轻抚着她额前的发丝,四目相对,吕布眼中满是柔情。
“轻盈,对于我来说,你比江山更重要。”
严轻盈亦是甜甜一笑,轻轻的依偎在了他怀中。
远处,一处不易察觉的角落,杨心月默默的望着依偎在一起的二人,眼中满满是眷恋,却毅然转身消失在了人海。
吕布带着严轻盈汇合了几女,一路从广福街,逛到了广平街,又从广平街玩到了望江楼。
路上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比比皆是。就连平时不怎么活跃的张可盈也是兴奋不已。
“吕哥哥,吕哥哥,你看前面就是望江楼了,听说在上面能一览汉水两岸,快点快点,我们上去看看。”
吕布架不住吕晓倩拉着走,只能无奈的笑道“现在是夜晚,那会有什么景色啊!”
“嘻嘻,走啦,走啦,看上面挺热闹的,我们去看看嘛!”
吕晓倩不由分说的拉着吕布往里面走去,几女也只能无奈跟上。
望江楼,楼高七层,便有七个档次。
一层为大众消费,一文钱一人,来这里的都是一些寻常百姓。
二楼名为听江阁,三文钱一人,多是一些寒窗秀才。
三楼是为品江阁,七文钱一人,一般接纳一些风雅之士。
四楼题名鸣江阁,消费已经已不再亲民,人均是一两银子左右,来这里的差不多都是各地来往富商。
到了五楼以上就不是一般人能上去了!你要没有一定身份,连门都不让你进。
吕晓倩拉着吕布一路上了四楼,四楼虽然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但即便是如此,这里也是人满为患。
找了个无人角落,吕布二人站在围栏边,感受着河风扑面而来,江上亮起一盏盏灯火,不知是渔船还是人家,宛如天上的晨星掉落凡间一般的美丽。
不愧为一两银子的消费,果然是物有所值。
“诶吕哥哥,你看你看,那是渔船,它在动,它在动呢。”
吕布宠溺的朝着吕晓倩指的方向望去,一盏星火在江面上缓缓移动,一闪一闪的,仿佛黑夜中的萤火虫。
四楼虽然人多,但却少了楼下的那种喧闹,多了一份安静,来这里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说话聊天都比较小声。
“诶,你听说了吗?今晚知画小姐要在七楼会宴群英啊!”
“嘿嘿,我看你是别妄想了!七楼是你能上去的吗?安心的喝你的茶吧!”
“嘿嘿,我这不是说说嘛!知画小姐是何等人物啊?她若会宴群英,肯定会来不少大人物,我一睹为快也好啊!”
“哈哈哈~”
吕晓倩一听,立马转身萌萌的望着吕布,吕布架不住她的祈求,亦是无奈一笑“走吧!去七楼。”
“嘻嘻,吕哥哥最好了。”
说完吕晓倩一把抱住吕布胳膊,那撒娇的模样,真是羡煞旁人,一时间吕布竟成了场中焦点、社会公敌。
感觉到四周犀利的目光射来,吕布老脸一红,连忙拉着吕晓倩往楼上逃去。
“诶诶,站住,站住,你们干啥的?知道楼上是啥地方吗?”
吕布一愣“啥地方?”
小二鄙视的看着吕布“楼上可是览江阁,看你这穷酸样还~哎哟,这位爷,楼上请,楼上请。”
小二接过吕布手中的银锭,立马一脸殷勤招呼着。
吕布不理会小二,直接拉着吕晓倩往楼上而去,吕晓倩路过的时候,还不忘对店小二做了个鬼脸,店小二唯有尴尬的赔笑。
五楼名为览江阁,站在这里可以一览汉江两岸风景,阁楼装饰也有了变化,更符合文人墨客的品味。
六楼名叫画江阁,这里已改装成了一间间包厢,装饰更是别具一格,宛如画卷一般。
吕布和几女一路上了六楼,到了七楼的过道时被拦了下来。
“几位请留步,楼上知画小姐正在会宴宾客,请问几位有带请柬吗?”
来人是一名中年居士,恭敬的询问着吕布几人。
吕布和吕晓倩面面相觑,到七楼还需要请柬,她们哪有什么请柬啊!就是为了凑热闹而来,一时竟尴尬不已。
“咦?这不是吕大哥吗?”
吕布回头,只见陈岚热情的走了过来,于是不好意思的拱手笑道“原是陈兄啊!幸会幸会。”
陈岚见了吕布,完全忘了上次的事情,熟络的问道“吕大哥客气了!叫我小岚就行了!你也是来参加知画小姐的宴会吗?”
吕布还没说话,倒是吕晓倩对着陈岚连连点头。
“嗯嗯嗯,吕哥哥也是来参加宴会的,只是走得匆忙,忘了带请柬了!”
陈岚听了亦是理解,对中年居士拱手道“吴先生,这位只是我好友,还请您行个方便。”
吴浩亦是谦恭的回礼“即是陈公子友人,但去无妨。”
严轻盈对吕布轻声道“夫君陪妹妹上去便是,我观此处亦是美景,不如我和欣怡她们就留在这里等你吧!”
吕布想了想也对,上面别人在开宴会,人多了上去反而不好,而且在古代,女子是不宜抛头露面的。
于是吕布颔首“嗯,那我们一会儿就下来。”
于是在陈岚得带领下,吕布和吕晓倩二人往七楼而去。
七楼,名为望江阁,此处不仅风景秀丽,装饰也是别具匠心,此刻几名雅士正围在一团,苦思冥想。
陈岚由于和他们并不熟络,于是带着吕布二人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
吕布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周围环境,这里的雕刻细致,完全可以和皇宫媲美,难怪许多文人墨客,对这里是趋之若鹜。
大厅内摆放着一些桌椅,来宾皆是四处落座,一道幕帘将阁楼分割开来,幕帘后面朦朦胧胧,完全看不清里面的人物。
然而幕帘外面,这些人大致都是围着幕帘而坐。
“咦,吕哥哥你看,那不是郭沅吗?”
随着吕晓倩的指向,吕布也发现了远处的郭沅,只见此刻的郭沅眉头紧锁,不停的与旁边的文士交流着什么。
“这知画小姐不愧是豫州有名的才女,这上来第一题就将众人给难住了!”
“唉,我自小博览群书,亦是不知此诗词出处啊!”
“对啊,你看,这又是太山,又是梁父的,完全不搭边啊!”
郭沅亦是肯定的点头,于是对帘内言道“知画小姐,不知你这诗词出自何处?我郭沅从小博览群书,亦是不知,莫不是知画小姐戏弄我等?”
帘外丫鬟一听,正欲争辩,却听得帘内传来细语。
“郭公子说笑了!知画这诗,自是出自古人,知画又怎会愚弄各位呢!”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吕布这才注意道丫鬟手中拿的对联。
陈岚见吕布笑而不语,于是连忙好奇的问道“吕大哥莫非知道?”
吕晓倩琼鼻一翘“我吕哥哥才是真的博览群书,这点文词还不信手拈来。”
吕晓倩说话声音虽小,但在这里却是众人皆闻。
于是一下子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郭沅一看,这不是正是上次让他出丑的吕布吗?于是怒火中烧,嬉笑道。
“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是欺世盗名之辈,贼鼠一窝之徒啊!”
吕布一脸尴尬的笑着,这家伙居然记得自己。
吕晓倩在一旁听了,亦是不甘示弱“郭二公子自称博览群书,亦是无佳文妙句,莫不是被山贼劫掠之后,吓傻了吧?”
郭沅一听,气得面红耳赤。
上次山贼的事情一直是他的软肋,回来之后他更是禁令任何人提起,想不到此刻吕晓倩尽然当着众多文人的面给说了出来。
郭沅已经失去了理智。
此刻郭沅身边文人,伸手按了按暴动的郭沅,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后对吕布笑道“公子自称博览群书,那公子怎不对上一对?我等也好知公子所言非虚啊!”
吕布啥话都没说,一下子却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不由得一阵苦笑。
郭沅见了心中大是畅快,这吕布一看就是粗陋寡闻之徒,自己都对不上来的句子,他吕布怎么可能对的出来?
“吕哥哥吕哥哥,你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经世之才,闪瞎他们的狗眼。”
吕布无奈的看着吕晓倩,还不都是你一个人说的吗?我可一句话都没说啊!
但想归想,吕布也不能让自己妹妹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不是。
于是,只见吕布高深一笑,起身取了旁边纸砚,手中大笔一挥,写下: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
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吕布放下笔墨,丫鬟见状连忙取了吕布的诗词递给自家小姐。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帘中女子轻声吟读,声声入耳,勾人心弦,宛若天籁之音,恋之不能自拔。
女子细细品味着诗中意境,嘴角微微上扬,朱唇轻启“公子这词对得佳妙,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吕布恭谦的笑道“某乃一介武夫,姓名不足姑娘挂齿。”
帘中女子亦是莞尔一笑“公子不愿透漏姓名,知画也不便多问,只是知画这里还有几句诗词,恳请公子赏脸一阅。”
吕布感激的一拱手,笑道“姑娘请出题。”
悦音传来,只见知画缓缓念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吕布笑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帘中知画亦是掩嘴轻笑,朱唇又启“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吕布一抬手遥指天边“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鹤兮归故乡。”
知画听了心中久久不能自已,过了许久,只听帘内传来细语。
“公子文采卓越,知画自愧不如,只是知画有一不情之请。”
吕布坦然一笑“姑娘但说无妨。”
帘中女子嘴角微微上扬,对着吕布盈盈一拜,轻声言道。
“知画自小羡慕项王别姬的故事,不知公子可愿意为之赋诗一首,赠予知画,以解知画对公子的敬仰之情。”
哗~
知画话音一落,场内立马揭起一片哗然,知画是什么人?从来都是文人对她趋之若鹜,如今她却主动请求别人赠诗,这当是从无仅有的事情。
一时间,场中的文人对吕布那是羡慕不已,他何德何能,能得到知画小姐青睐?
一旁的郭沅气得那是牙痒痒,恨不得将吕布食肉喝血,方解心中之恨。
吕晓倩见吕布拔得头筹,心中甚是得意,吕布在她心目中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一般的存在。
吕布顶着所有人炙热的目光,尴尬一笑“知画姑娘言重了!某不过一介武夫,怎担得起姑娘的敬仰之情。”
吕布想了想,于是提笔一挥,手中疾书,写下几行大字。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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