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夜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下面握成拳头,没再往堂上走。
黄恒之说完也跪在堂上,“沈大人,黄家短短半月内就有四名孩童被害致死,按照他们所说,这孩子变成这样是一年多以前,那这一年多以来,因此丧生的孩童不知凡几!草民恳请大人,张贴告示,凡死状相同的孩童全都逐一统计,要给这些无辜枉死的孩童还有他们可怜的父母一个交代!”
沈致远点点头,“有道理,便暂且将这对夫妻收监,待确认被害死的孩童数量后,根据具体情况,再做定夺。”
师爷上前一步,低声询问,“大人,那这孩子的尸体……”
“怪物害人,拿张草席裹了,扔到乱葬岗烧了!”沈致远一拍惊堂木。
“不!不!”女子抱着那孩子,“不能把我的轩轩带走,不能带走!”
裴清歌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这孩子吸食了不少活人的阳魄,那些死了的孩子魂魄残缺不全,也没办法入轮回。无论大人怎么处理这尸体都好,阳魄得还回去。”
沈致远今天的认知一次一次的被刷新,“这……如何还回去?”
裴清歌没回答,只是看向那孩子,嘴唇动了动,念了一串无声的咒语,指尖掐了一道符,扔出去,那符纸在大堂的中间燃起一个火球,又瞬间消失。
堂上众人连带着看热闹的百姓一脸惊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本来只像是睡着的孩子皮肤开始慢慢变得紫黑,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最终竟变成一具白骨!
“轩轩!轩轩!”女子哭着大叫,孩子在她的怀里变成白骨,她激动之下用力,白骨散了架,滚落在地。
女子一块一块的抓着骨头往怀里搂,“轩轩,我的轩轩!”
蓦地,她猛地抬头,凶狠地看向裴清歌,“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轩轩只是个小孩子!我们只想一家人在一起!你没有家人么?我诅咒你……诅咒你全家死光,断子绝孙!”
说完,她抱着孩子的头骨,起身冲向大殿的柱子,一头就要撞上去。
钟栖眼疾手快,上前一脚把她踹倒,“铸下如此大错不知悔改,就这么死了不是便宜你?”
眼见着差点血染公堂,沈致远脸色都变了,指挥着衙差,“赶紧赶紧把人收监,看牢了,不准他们寻短见!”
两个人被衙差拖下去,那女子不停的咒骂,男子虽然不再说话,可目光也是阴狠地盯着裴清歌。
裴清歌的眉心微微跳了一下,心头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衙差也找了袋子,收了白骨,准备趁着中午赶紧去乱葬岗给烧了。
黄维贤这才走到裴清歌的身边,向她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谢,这恩情老夫铭记于心。”
裴清歌侧身躲开他的大礼,咳了一声,“黄丞相不必多礼,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
黄恒之闻言赶紧从袖袋里又拿出那几张银票,递向裴清歌,“若是不够……”
裴清歌也懒得看,示意钟栖收起来,才说,“我初来盛京,跟你们算是有缘,这就当是你们的心意了,以后亲朋好友遇到什么麻烦事,看相算命,合婚看姻缘,批八字看阴宅阳宅风水的,多给介绍些生意就成了。”
说完就带着钟栖往外面走。
黄维贤一听就知道,给的这点钱,人家是嫌少了,但又不好卷了他的面子,只说是以后多介绍些生意。
此时再追上去给钱,就显得不知趣了。
不如回头就叫亲朋好友的多给送些生意,到时多给些钱,也就成了。
左辞看着本来似乎有些兴致的白锦夜,不知道为何听了会脸就黑了。
他正要问问怎么了,就见白锦夜转身拉着一张脸往王府走了。
哎,王爷如今这情绪可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裴清歌和钟栖倒是没有回王府,他们往字画店门口走,身后跟了不少刚才在京兆府门口看热闹的百姓。
只不过跟到了字画店,也没见有人上门做生意。
裴清歌百无聊赖的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突然就来了一大群人找她算命。
钟栖只好让大家排起了队。
还剩下两天时间,这六千两的一大半都没有着落,裴清歌也不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专说最近几天发生过的事,以及即将发生的事。
比如昨天丢了一支簪子,但其实没丢,在家里床榻的缝隙里,回家好好找找。
再比如前天摔了一跤,虽然摔坏了腿,可却在路边捡到了一块碎银。这碎银最好不要花,送进庙里去做香油钱吧,不然过几天可能摔得更严重。
都是些七零八碎的琐事。
裴清歌一直看到天黑,也就赚了一百两银子。
钟栖小心翼翼的把小竹篮里的碎银都收好,心想这确实能赚钱,但就是有点慢。
裴清歌也扫了一眼,低声道,“得整把大的才行啊。”
回到王府,左辞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王妃,你在堂上那一下好厉害啊!那是什么符咒,那么大个火球,吓属下一跳呢。”
裴清歌在袖子里摸了一把,摸出一张符,递给左辞,“用力甩出去,能甩多远甩多远。”
左辞小心翼翼地接过符纸,学着以往裴清歌指尖夹着符咒的模样,将符纸甩了出去。
符纸飞了一段,也突然燃起一团火,然后瞬间消失。
左辞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手,“啊?属下……属下也会这个了?”
“这都是给人看的。”裴清歌无语地摆了摆手,“你记得,但凡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是唬人的。”
“也是啊,别的也看不懂,就这个记忆深刻。”左辞跟在她身边,“王妃,怎么样?今天赚了不少钱吧?”
“别提了。”裴清歌叹了口气。
钟栖也对着左辞摊了摊手。
左辞摸了摸下巴,“王妃,属下倒是有个主意。咱们不如找个富商,你吓唬他一下,他肯定愿意花钱消灾。”
裴清歌皱起眉头,“我才不干这种下三滥的事。”
“这怎么能算下三滥呢?”左辞劝道,“人我都挑好了,就大米商梁鸿,这个人为富不仁,前些年,南旱北涝,粮食收成不好,他一边说粮食不好,打压收粮价格,一边囤货居奇,高价卖给百姓。那年可饿死不少人呢,有人施粥,他还派人去砸人施粥的摊子,咱们就当还富于民呗!”
钟栖默默地对着左辞比了比大拇指。
裴清歌的脚步停下来,“你说的是真的?”
“我发誓!”左辞举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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