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殇」

第49章 一家人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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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阳光照到屋里,暖暖的感觉让周遭的空气都有了躁动的感觉,杰元看着病床上的慕雪儿,心中涌现无限苦涩。于是起身走到窗边,想拉开窗帘透透气。这时,韩夫人提着保姆炖好的鸡汤来看雪儿了。顾不得手上的动作,杰元一手将保温盒接了过来放到床边,打开保温盒后,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鸡汤,韩夫人小心的舀起一小勺,轻轻的放在嘴边吹了吹,似乎又不放心热度,便稍微尝了尝,然后放到雪儿的嘴边,可是雪儿硬是不张嘴,这可愁坏了韩夫人,眼泪顺着面颊流淌而来,韩夫人带着深深的自责说,“都怪我!哎!”一声叹气声让杰元心里也跟着周遭的空气变得烦躁起来。杰元在屋里郁闷的来回走了几遭之后,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爆炸了。于是也不管雪儿能否承受,就张开虎口在雪儿的小脸上使劲一捏,雪儿的嘴巴终于张开了一些缝隙。瞅准时机之后,杰元忙接过韩夫人手中的汤匙就往里灌。刚到嘴边,浓浓的汤汁就顺着嘴角一直流到雪儿的病号服上,一片油渍和狼藉。慕雪儿心里有着小小的埋怨,没看过电视剧啊!人家都用接吻式的喂汤喂药,我就享受这破待遇啊!而且掰的时候还用这么大的力气,怎么不干脆用杠杆去撬开呢?慕雪儿的心中打翻了天秤,一股儿不公平的浪头随之翻滚起来。

韩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如此去照顾雪儿的时候,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勺子,不留情面的批评道:“杰元,平时你怎么对雪儿都算了,可是现在雪儿救得可是你妈的命啊!有你这样的吗?雪儿的身子能经得起你这样折腾吗?要不是雪儿的话,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你妈妈我了。”说着说着,便开始低声啜泣。这时韩老爷也过来探望了,看到韩夫人垂头低泣的模样,心中生出无限怜惜,自己还从未见她因为什么事情而如此伤心过。韩老爷冲杰元打了声招呼,示意杰元出来。

杰元便乖乖的跟着韩老爷走到走廊上。“杰元,我知道这样也许对你不公平,可是你也不忍心让你妈这样一直伤心下去吧!以前你喜欢的那个叫小宇的女孩子,说句良心话,确实很不错。可是眼下要医好雪儿的病才是最关键的。雪儿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你就先断了对小宇的念想吧!雪儿也许不会再好起来。但是照顾她就成了弥补我们一家人愧疚的最好的方式。所以我跟你妈商量了下,对于雪儿对你的感情我们也表示支持与赞同。”韩老爷的话还没有说完,杰元就不留情面的打断了接下来的谈话,“难道为了弥补你们的愧疚,就要去牺牲我一生的幸福吗?生在韩家也是我的错吗?”杰元生气的甩头就要离开。却被下一句话生生的拉回现实。“在救你妈妈之前,雪儿已经有轻生的念头了,这是我们发现的信,确切的说,这是一封遗书,你可以看看。”说着韩老爷就将手中的红色信封递给杰元,封皮的上面写着“杰元表哥亲启。”很娟秀

的文字,就如同雪儿温婉的性格一般。在自己的记忆中,爸爸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哀求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可见这次的事情对于他和妈妈的打击确实很大,雪儿一直都被他们当成公主一样对待着,当自己的小公主受伤的时候,虽不是亲身父母但胜似亲身父母的感情是深深的牵连着两个人的。

当信被打开的那刻起,杰元的手变得有些颤抖,猛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头有些沉。“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失败的一天,因为在今天,我作为一个旁观者见证了未来的表嫂在家中相谈甚欢的样子,这幅美好而又和谐的画面让我的心忍不住带上了小小的嫉妒。如果这幅画面的女主角能够换成我,即使有一天的时间,我也愿意拿余生的所有时间来交换。可是,我知道,这不允许。从表哥的眼神中,我就读懂了那是看向一生挚爱的幸福的眼神。也许你不知道,从小时候的炎炎夏日,在你为我光着脚丫去河边摘下荷叶的那刻起,我想,我的心在此生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可世间的事情哪能都如我们所愿呢?从你看向小宇的眼神中,我就读懂了那是一种怎样的爱,就如同我对你一样。可是,今天我差点没有克制住自己,竟然会忍不住想去破坏你们的幸福,本来我想在小宇做的饭中下些手脚,可是最后的那丝理智将我彻底拉回了现实,我宁愿自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死去,也不愿看到你那憎恶的眼神。当我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可怕的举动时,药包一下子掉落在地。原来我也有这么坏的时候。原来我也不再是什么善良之辈了。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也许很无耻。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我觉得好压抑,好委屈,也好疲惫。因为我输不起,那样我会愧疚一辈子。但是我真的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我真的无法想象以后你不在身旁的模样。我害怕孤单,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永远都替代不了你在小宇心中的位置,但是,我也不想让你伤心,做出伤害小宇的举动来。之所以写这些东西,我就想让自己在清醒的时候,为你送上一句祝福:祝福你和小宇。”看到最后,杰元终于体会到自己对小宇的那种感觉了,雪儿所描写的这种感受,自己又何尝不是相同的体会呢?只不过自己没有雪儿那么极端罢了。当时自己匆忙的赶回来,不光是因为雪儿的住院,还有自己不愿让小宇看到自己的伤心,因为自己担心小宇会因此而愧疚。韩老爷轻声咳嗽了下,将处于思维边缘的杰元拉了回来。“这是我们在你的书房发现的,我们希望你能考虑下我和你妈的意见,当然,我们只是跟你说一声,决定权还是在你的。毕竟小宇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我们也很清楚,这个选择也许很难做,但是选择只有一个。小宇是个大大咧咧的孩子,也许她失去你不会有什么,而雪儿从小就是一个心思细腻而敏感的人,孰轻孰重,就看你自己怎么去衡量吧!不过无论你怎么去做选择,

我和你妈都会支持你的。”

韩老爷将手放在杰元的肩膀上使劲攥了攥,似乎想传递给杰元一些力量。而韩老爷的话犹如重锤般一下又一下的击打在杰元的心房上。杰元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试着去接受雪儿,毕竟这也是一片痴情该有的回报,二来也可以宽慰妈妈心里的愧疚,也许成为一家人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可是……事实会向美好的一面发展吗?为什么心头始终萦绕的都是一种深深的不安呢?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先回病房再说吧!回到病房后,雪儿的嘴巴半张着,韩夫人正在小心翼翼的喂着雪儿。杰元突然想到这么和谐的画面中的女子要是换成小宇就好了,一家人和和睦睦开开心心的该有多好。待回过神儿来看清眼前的女子是雪儿的时候,杰元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透心儿凉。但是杰元逼迫自己去适应这份现实,也许这是属于自己的结局。本来自己也对于雪儿有着无限的疼惜,可是在爸爸对自己的一番话中,竟然让自己对雪儿生出了几分厌恶。一个女孩子如果为情所困成这个样子,那该多让人失望?但是杰元似乎忘记了,自己在高速路上那轻生的念头了。人们总是这样,在看待某一问题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去武断的处理一件事情,从来不去考虑在这方面若换成自己又该如何处理。除非事情亲自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否则人们总是会依靠自己的惯性思维行走天下。当自己对雪儿的怜惜加上强制性的色彩时,杰元只觉得对于这个家庭生出了一种心寒的感觉。其实自己有的时候也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够活得随心所欲一些?为什么就没有小宇的那种洒脱?也许这才是小宇真正吸引自己的地方吧!永远都活的那么真实。而现在,自己要生生撕碎对小宇的一切念想,从而专心致志的照看着眼前的雪儿。只是从此以后,心头的另一端就要被搁浅了。杰元苦涩的摇了摇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发呆好久了,连母亲的好几声呼唤都没有听见。

杰元坐到床边,跟着妈妈一起看向雪儿,祈祷雪儿能够快点醒过来,穿上那美丽的婚纱,完成韩家传宗接代的命运之旅。但是杰元担心这样会伤害到雪儿,因为韩家有太多的光环笼罩,做自己的妻子一定会很累。但是对于从小就家教有方的雪儿来说,怕是小菜一碟吧!倒是小宇,应该会因为这些应酬而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来回团团转吧!哎!说好要将这份感情搁浅,可是想着想着又不自觉的想到小宇了。杰元的心里带着小小的抱怨。妈妈已经被爸爸劝慰的停止了哭泣,这时候,就剩下自己在一个人黯然伤神了。杰元坐在母亲的身旁,看着这几年为整个家的操持,头发上不禁出现几根白发,面部虽然保养的极好,这几天劳心伤神的下来,总觉得妈妈那里瘦了。最让人觉得心疼的是心头那块涌上来的愧疚感正在时刻折磨着这一家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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