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北澜集团里鸡飞狗跳,旭日集团却静悄悄。
东方旭一直在看财政要闻,一张瘦削的脸阴晴不定。半晌才又托着眼镜慢慢地翻看着报纸,直到看到《北澜面对前所未有的金融危机》,黑瞳凝在上面再也移不开。慢慢看着,似乎在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
看着看着眸光移向天花板,搭起二郎腿,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杜心心这点眼色还是有,立即在旁找出烟和打火机,恭恭敬敬送到东方旭手上:“老总请”
东方旭静静接过。吞云吐雾之间,一个电话打了出去:“蔡总,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还不出手?”
“就是,这么好的机会东方老总怎么还不出手?”电话里传来蔡成风调侃的声音,“不知仁兄是想等些什么?”
“仁兄你等什么我就在等什么。不过看来没必要再等下去。蔡兄,如果我们联合出手怎么样?”东方旭平静建议。
“好主意”蔡成风哈哈大笑。
“是好主意。”东方旭颔首,不形于色的面孔第一次出现不平静地神色,笑意难抑,“你接物流我接旅游业。”
“压价三成。”蔡成风严肃起来。
“果然是好同志”东方旭轻扣桌面,“志同道合就这样说定了,你什么时候过a市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不过……”蔡成风沉吟着,“怎么北澜会由乔小北出手呢?这实在有点奇怪啊”
“据说我那个挂牌大哥的初恋情人回来了,乔小北一气之下与我哥绝交,并要回北澜管理权,莫二变成了老二,挂在墙头晾着了,于是就这样。天时地利人和。”东方旭得意着,阴沉的脸笑得让人心里发寒。
“看来是个好时机。我立即过来。”蔡成风挂了电话。
东方旭向来无更让脸喜笑颜开。吸一口烟吐出,这才调侃自己的助理:“心心,看来莫二马上可以跪在你面前了。”
“谢谢老总替我出这口气。这是我今年最高兴的日子。”杜心心笑逐颜开。停下手头的工作,拿起控制器调空调温度,让老总更舒适。
“看来你给我的信息都是对的。”东方旭挑眉,面容松动。
“那当然。”杜心心淡淡一笑,“当初帮老总赚回两亿,难道老总还怀疑我的诚心?咱可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啦乔小北嘛,再怎么说也只是个画画的,怎么能独挡一面,挑起北澜这么大的财团。老总放心,北澜不用我们动手,老总直接坐在这儿等乔小北把北澜搞得鸡犬不宁,最后土崩瓦解。”
“哈哈哈哈……”东方旭得意忘形,十分放肆,竟悄悄覆上杜心心白嫩的手背,“当然相信杜小姐。不过……”
“不过什么?”杜心心淡淡瞄着自己手背上的大手,眸色变黯,却镇定如昔。
“不过我不仅要北澜,还要乔小北。”东方旭起身,放开杜心心的手,慢慢踱到落地窗前,这里正好能看到北澜总部大厦。那幢三十六层高的北澜大厦,他已经屑想好久了。
杜心心轻笑,不高不低地刚好够东方旭听见。
“怎么?”东方旭不回头,凝着对面问。
“老总对女人真没什么追求。”杜心心笑盈盈地,“乔小北要才没才,要貌没貌,现在也不年轻了,很快三十岁。如今连容澜都不要她了,老总居然想要她,真有意思。”
“呵呵……”东方旭笑了,沉默。许久,才缓缓言明,“心心,这个你就不明白了。乔小北有种骨子的媚惑,就算明明很认真地看着你,仍然让人觉得她不把你当回事,这让有雄心的男人都想征服。心心,她是个温暖而她骄傲的女人。这两样特性让所有的成功男人趋之若鹜。心心,你把男人看得太肤浅了,美色没有绝对,只有适合。”
“哦”杜心心轻轻应着,不再多嘴。
“迫不及待想看到乔小北入我东方籍时容澜的模样。”东方旭低喃。
“老总到底是想打垮容澜还是想征服乔小北?”杜心心表示不明白。
摇头。东方旭没再说话,略显奸诈的脸一直对着北澜大厦。
这时汪苗苗进来,嘟着嘴儿:“男人都是一样,吃不着的越想尝尝味道。其实到嘴了也就是那个味儿。”
乔小北预约了第一批想要收购北澜物流和旅游业的买家。
“居然是东方旭和蔡成风?”莫二心里疼得像刀割,再也笑不出来,整个身子都伏在乔小北办公桌前,吼得声音快哑了,“乔董,我求你了,你回去安胎。这两个人我来应付,我保证处理得让小北十二万分满意。”
“不必。谢谢莫先生。”乔小北挑眉回复。
莫二只能捶胸口。
乔子杰和姐姐商量:“姐,是要安排在酒楼见面还是在北澜公司见面。”
深思了会,乔小北轻笑:“酒楼吧,不能小看他们。给足两人面子。”
“明白。”收到指示,乔子杰立即准备所有的事情。
“你还想去酒楼喝酒?”莫二捶头。
“嗯。”乔小北点头,黑白分明的眸子似笑非笑瞅着面前想自杀的莫二,“你们男人的生意不是都在酒桌上谈成了的吗?我得学学。看看效果。”
“你狠。”莫二翻白眼,捶着自己的脑袋回去做事。
没有对莫二的痛多加关注,接着她的北澜大计。乔小北忙得头昏脑胀之时,听到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在耳边:“乔小北你怎么这么差劲,连个男人都守不住。”
想不到沉不住气的是汪晴晴。乔小北没抬头,倒是唇畔漾开微微的笑意。船上人不急,果然先急死岸上人。
“小姐,请出去。请不要打扰乔小姐。”陆潜跟进来了。用手势请汪晴晴出去。
“本局长是你拦得着的?”汪晴晴练家子出身,陆潜一伸手,她立即习惯性的出掌。结果两人过起招来。不分胜败,汪晴晴亏在力气不如陆潜,还是略处下风。
“陆潜住手。”乔小北微微抬头,轻轻喝住,似笑非笑间安抚着,“我们的汪副局长大驾光临,应该放鞭炮欢迎,哪还能拳脚相加。陆潜,道歉”
陆潜虽然面色不豫,但相当服从雇主:“是,乔小姐。”转向汪晴晴,“请汪副局长见谅”
“没事”汪晴晴手一甩,大步走到乔小北面前。
这是个穿着警服的汪晴晴。显然是上班时间就过来了。一种柔与力的交错奇异地在汪晴晴身上展现,真心让人移不开目光。果然一朵倾世警花。
汪晴晴大步上前,丰满的身子倾向她,美丽的脸儿气急败坏:“乔小北,你和容澜……”
“如果和我谈容澜,汪副局长可以走了。”打断汪晴晴的话,乔小北缓缓站起。想来站起的时间并不多,所以珍惜这时间,竟来回踱步,活动下身体。
“抢了这么多年,你如今说放手就放手。乔小北你疯了?”汪晴晴气极,花容失色,“你怎么能让容澜和那个半阴半阳的妖女在一起。你脑袋生锈了。”
这话听得真让人郁闷。乔小北停住,含笑瞅着汪晴晴:“汪副局长这话说得,让在下真心听不懂了。难道我有决定权,能决定让容澜怎么样?”轻笑,调侃,“难道说汪副局长想让我把容澜从苏复手里抢回来?”
“你们本来就是一对,本来就有孩子,本来就该有个家庭。”汪晴晴一反平时慢悠悠说话只管卖弄**的习惯,竟真如警察办事般说得干脆俐落。
“啊?”片刻的怔愣后,乔小北噗哧笑了。就那样静静地瞅着汪晴晴。
汪晴晴这厚脸皮的女人忽然脸红了:“我汪晴晴要争,也得和一个有品的女人争,谁要和那种死不要脸的野蛮女人争,太伤我汪晴晴的格调。”
格调?乔小北有瞬间的失神。可不,曾经有个坏男人说他坏得要有格调呢果然青梅竹马的两人天生一对儿。
轻笑,乔小北玩起自己的手指,让指关交叠又散开,幽幽地:“晴晴太看得起了。苏复站起来比我高,样子给我漂亮,连说话都比我响亮,我瞧那拳脚功夫只怕晴晴也不得不甘拜下风。我还这么大个肚子,晴晴你想我和她怎么急?”
“你……”汪晴晴语塞,居然咬牙做起小女人状。
“我放弃了。一个男人要争个半死不活才留得住,那也太伤我乔小北的格调。”乔小北淡淡地,这才坐下,高高地举举起茶杯,“汪副局长,慢长,不送”
汪晴晴瞪圆眼睛看着她,嘴唇似乎要咬出血来:“真没用”跺着脚转身就走了。
“我想,在苏复面前,晴晴和我差不多一样的没用吧”乔小北自言自语,似乎在说给自己听,却一字不漏地传入汪晴晴耳内。
坐下,身后的乔子杰似在叹息。
“怎么啦”乔小北奇怪,她都没叹气,凭什么弟弟还叹气了。
“姐你脑袋里现在装的都是什么呀?”乔子杰摇头,嘟哝,“真后悔那时没把你灌醉,打包送人。皓天那么痴情……”
乔小北当作没听见。半晌却冒出句:“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姐你想成仙了?”乔子杰多嘴。被前姐夫的爱慕者气得不想活了么?貌似他姐姐比较有韧性……
“错。”乔小北放下手中的笔,慢慢靠向椅背,淡淡一笑,“我在想宝玉之恋。”
“天啦”莫二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北澜都快完了,乔董还有心情想《红楼梦》。
乔小北眸光清亮,唇角漾笑:“做湘云,豁达热情,湘云苦;做黛玉,聪明伶俐,黛玉死;做宝钗,独善其身,宝钗寡。还不如做旁观者如探春。”
“探春也是金陵十二钗,标准的苦哈哈。”莫二一句气话甩过来。
“探春远嫁,可夫君才貌双全,算什么苦。”乔小北摇头。
“我要疯了。”莫二的回复。
“姐,你是乔小北,不是什么贾探春。”乔子杰也急了。难道姐被气疯了说胡话?天,下次他看到容澜一定扔个炸弹过去。
“我是乔小北啊”乔小北浅笑,瞄着弟弟,柔柔地,“所以我才在这儿为北澜伤神。不是吗?”
莫二和乔子杰一起翻白眼。
晚上,乔小北果然带着乔子杰和陆潜上了酒楼,和旭日及蔡氏两大龙头谈收购的事。
东方旭总是一副缺少阳光的模样,死气沉沉得不像个年轻男人。身后的杜心心安安静静,看上去是个称职的总经理助理,公事私事都替东方旭打理得吉井井有条。
蔡成风显得苍老了,两鬓斑白,就算面上皮肤还是光滑,可被白发一衬,整个人就衰老下去。
乍一见面,乔小北差点没认出蔡成风。
不过是数月未见,蔡成风怎么会如此轻易衰老下去。有一瞬间乔小北以为是因为路瑶之死对这男人的打击太大。路瑶啊,乔小北有些恍神。
开价。两人居然同时杀价三成。然后蔡成风轻轻扣着桌面皮笑肉不笑:“乔董看怎么样?”
没有出声,乔小北端起酒杯就喝酒。可是被乔子杰眼尖手快地换了瓶营养饮料。她端起来照喝不误。喝完了,还慢条斯理地润润唇,似乎这饮料相当好喝。
东方旭和蔡成风相面面相觑,不明白乔小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端起酒杯喝酒。
居然冷场了,似乎都不想最先开口,一旦先开口似乎就表示自己先让步。
好一会儿,还是杜心心开了口:“北澜的老总难道没有诚心做这生意?”
乔小北这才慢悠悠放下酒杯,以手支腮,轻笑:“杜小姐既然说是做生意,那两位董事就得拿出做生意的诚心来。可是两位一上场就杀价三成。这叫诚心么……”
浅笑,灿亮的光辉流过乔小北素雅的脸儿,轻轻拈起酒杯,小抿一口:“北澜不是摆在地摊上的大白菜。再说了,就是北澜要卖白菜,也会送到北澜商场里明码实价地卖。”轻笑,黑白分明的眸子掠过面前所有人的脸,“就算北澜的白菜也不讲价。”
蔡成风和东方旭愕然相视,显然两人都小看了乔小北,心里上准备不够。这会儿被乔小北几句半轻不重的话柔声细语说出来,居然一下子下不了台。
蔡成风虽然久经商场,可被一个初生牛犊素手打回,恼羞成怒,站起:“既然乔董不肯商量,那我也只好就此打住。在下先行一步了。”
“生意都是谈成的。”东方旭倒是黑瞳灿亮,用一种全新的眼光凝着曾经的大嫂,“大嫂,我们都是故人。是看到大嫂生意陷入困境才特意相约帮忙。当然了,我们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才和大嫂谈价……”
“这样说是有诚心了?”乔小北淡淡一笑。
“当然。”东方旭颔首。并拉住了蔡成风,“蔡总,生意都是谈成的。我们杀价,大嫂可以抬价。”
“哦?”眸光轻轻扫过两前两个男人,乔小北声音硬气,“我不谈价。”
蔡成风作势又要走。东方旭无法,只得紧紧跟上:“蔡总,等等……”
两人离开半晌,乔小北还坐在那儿端着杯子看里面流动的**,唇畔漾开浅浅的微笑。
“姐,谈崩了你还高兴?难道姐根本就不想卖这些?”乔子杰忍不住打趣姐姐。
“谁说的?当然要卖。”乔小北这才起身,拖着重重的身子慢悠悠地出门,“不仅要卖,而且要赶紧卖掉。姐需要现金流办大事。”
“是吗?难道姐想用这些银子去扩充百货和房地产?难道姐真的现在只想事业不想家庭了?”乔子杰挑眉,戏谑地瞅着姐姐,摆明不相信。
“闭嘴”乔小北懒得理瞧不起自己的弟弟,拿着小包直接走向电梯门。可路经一个小包房时听到里面发出异常的响声,她停住了。门虚掩着,乔小北忽然推开了门。
里面的人瞅着她愣住了。乔小北也愣住了。
想不到是苏复和汪晴晴在里面。
而且用很不文雅的方式在里面。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现在正躺在地上。夏天只穿了一件,的衬衣纽扣掉了,汪晴晴露出胸口雪白的肌肤。而苏复的裙子被掀翻,露出白晃晃的大腿。苏复掐着汪晴晴的脖子,汪晴晴一拳正砸在苏复的丰盈上,两个女人同时痛得咧开了嘴。
再也没有美女形象。乔子杰赶紧闪出,陆潜一声不响地站在乔小北身侧。
“请继续”乔小北竟深深一鞠,轻笑,“以为女人打架只扯头发的,原来……”
轻轻一笑,乔小北退了出去。还顺便很友好地替两美女带好门。真是,既然两人想好好地比个高低,居然连门都关不紧。两人不怕被报官么?
可不,一个公安局副局长,一个部长大人热恋的初恋情人,要是传出去保管a市会持续三天的热门话题。
关门之际,似乎听到里面开始新一轮的格斗。
“姐,她们怎么了?”乔子杰看不明白,他不认识苏复。
“没什么。抢你曾经的姐夫。瞧,你看姐多明智,没傻傻地等着别的女人把你姐掐着脖子按到地上去。”乔小北云淡风清地按了一楼,电梯飞速下楼。
走出酒楼,凉风一吹,顿时一身轻松许多。乔小北看着天边的明星闪烁着,眸子灿灿地笑了。
乔子杰蹙眉:“真想不明白世上还有这么疯狂的女人。为了男人都不要命了。”
乔小北淡淡地告诉弟弟:“我觉得他还是娶苏复好。要不然他老婆一辈子休想安宁。晴晴吧,比起苏复来还是太心软了。唉,忽然觉得还是苗苗最温柔。嗯,说句心里话,我更希望他打一辈子光棍。”
“那姐你呢?”乔子杰冲口而出。
“我……”乔小北答非所问,“子杰你没想要替姐介绍姐夫吧?”
乔子杰心想,他正有此意,可是看着姐姐淡淡的表情,居然不敢把这想法说出来。
陆潜开出法拉利,拉开车门请乔小北进去。乔小北忽然走进酒楼一侧的小饭馆。非常自然地坐到一个男人面前,托腮深思,眸子默默地瞅着面前举止优雅面容邪魅的男人。他正眸深似海地默默瞅着她。
她终于说了话,轻柔而温婉:“我真笨啊为什么不早早想到要借刀杀人呢?像现在这样,隔岸观火是多么惬意的事。容先生,我终于理解男人的苦处了,齐人之福真不是件事儿,一不小心就会发生命案。真想不明白几百年前三妻四妾是怎么安生得了。”
乔小北轻轻叹息着。
“小北……”他伸出修长的手要覆上她白皙的手。
她巧妙地收回,让他的手错过自己的手背,笑着起身:“遇人不淑呀,只是发表下感想。我乔小北现在是个孕妇呢,可不敢被哪个女人打胸口或是掐脖子。容先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人想过的是平淡幸福的生活。祝君好运”
说完朝陆潜使了个眼色,陆潜立即挡住了容澜的去路。只能眼睁睁地瞅着乔小北离开。
容澜懒懒靠在木椅上,眸光深幽,一直跟着乔小北的背影,直到那臃肿的身子消失在路灯远方。回过神时,才发现筷子被折成两半。瞅着两截筷子,他没再吃饭,大步出了饭馆。
乔小北走得飞快,乔子杰居然要回忆脚步才能跟上。乔子杰不明白:“姐,你真地不爱他了?”
“关你什么事?”乔小北白了眼弟弟。
“没什么。”乔子杰惆怅了,“姐,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前姐夫很可怜?”
乔小北没有再说话,而是轻叹:“东方旭和蔡成风居然想压价,脑壳坏了。我的物流业和旅游业什么时候才能转手呢?”她迫切需要快点转手啊
“姐”乔子杰第一次明白女人的思维是跳跃式的,男人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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