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云婵娟?
怎么也没想到是云婵娟!高挑的云婵娟,再扬起头来几乎是下巴对着了乔小北的头顶。她在笑,脸上粉打得有点多,唇畔的笑容有点不真实,让人看起来特别不舒服。
愕然,想不到最先的上门来的是做姐姐的。她还以为是何香琴追过来骂呢!
微醉的云皓天居然非常敏感地把乔小北一手带到身后,朝自己的姐姐生气:“这里不欢迎你。”
“不是我要来。”云婵娟笑,得意扬扬。让开,后面站出一个人。空气瞬间凝固了。除了云弈还会是谁,依然儒雅风范,依然温和,只是横看竖看都没有了当初的感觉,只有不真实的感觉。
“云弈说来看看你们。”云婵娟瞄着面前肃穆的情景,微微一笑,悄悄出去,顺便带好了门。
“小北……”云弈轻唤,儒雅的男人依然温和,可是局促不安,似乎手脚都不知该放哪儿才好。
想不到这种男人有一天也会掌控不住局面。乔小北无力地靠在墙上,力不从心,似乎一身没了力气:“皓天,我想先回家。”
“等会儿。”云皓天神智还算清醒,竟拉了云弈进书房,自己转身又去洗手间抹了把脸,稍微清醒些,这才出来。经过客厅时,竟微微地环抱了乔小北一下,“我发誓哥以后不会再为难你。”
这才进了书房。
乔小北突兀地站在客厅正中,瞄着书房方向,十手交缠,他们要谈什么?能谈什么?她觉得现在根本就不用谈。这事情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完全不必要有下文。
当然要谈,而且要好好地谈,两兄弟关紧门谈。
“喝醉了?”云弈瞅着堂弟,温和地。
“没有。”云皓天摇头。
酒气熏人,走路摇晃,还说没有。
一阵静默。
“皓天,和哥说,你们到底现在怎样?”云弈看似平静,指节却握得紧紧的,微微泛白。
云皓天笑了,摇头:“哥,我和小北认识了九年,你说会是怎么样?”
“依小北的性格可受不了你这不懂事的。”云弈淡淡地。
“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去招惹小北,还这么快神不知鬼不觉就订婚。我记得我曾和你说过,小北是我喜欢的女人。”云皓天皱眉。在人生大事面前,酒意逐渐消失殆尽。
云弈沉默,为什么?就是这个为什么让他处于现在这个境地。如果非要说为什么,就是他没有想到乔小北在云皓天面前会有这么大反应。据何香琴所言,他以为只有云皓天单方面的感情,而没有想到乔小北可能会有情义。
当然,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两人之间会有互动的情义。
“哥,我不明白。”云皓天笑,笑得苦苦的,“你明知我曾经说过喜欢小北,为什么你要去招惹。你如果知道小北的性格,就会明白从第一天接触她起,你就会有现在这个结局。”
凑近云弈,云皓天轻笑,有些残忍,有些真诚:“哥,你为什么没有想过,可能我和小北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了呢?”
“皓天!”云弈失了镇定,霍然站立,眉深深地蹙起,失了儒雅淡定的气质,“你比小北小四岁,小北当然不会从你。小北不是个随便的女人。”
“她不随便,可是我会用强的啊!”云皓天笑,有些苦涩,“就是一道菜垂诞了九年,也会忍不住偷吃的是不是?哥,小北与我这么亲近,你却让她跟你结婚,你的脑筋锈透了是不是?”
云弈双眸合紧,脸上有些扭曲,久久地,才挤出一句话来:“你真的与小北……”
“是的。”云皓天肯定,“哥,从此后你可以离小北远远的了。别逼她。她回北京以前一直过得很辛苦,小北是世界上最坚韧的女人。不会被你打倒,可是你仍然不能逼她,去欺负她的坚韧。哥,你要再伤害她,我们就没有任何兄弟情分了。”
云弈长叹:“我知道她在东方家过得不好,相当不好,还如此豁达,心理如此光明磊落,不得不敬……”
“你调查过小北?”云皓天惊问。腾地站起,修长如挺拔的白杨,脸色如玉,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愤怒。
“当然。”云弈合眸,揉太阳穴,“我知道她是东方澜的下堂妻,整个a市不屑提起的豪门长媳;知道她被苏庭污辱过,不配做你的妻子,所以才答应二婶接近她,想办法让她远离你……”
云弈没说完,云皓天已一拳打过去,打得云弈错开了坐椅,打黑了云弈半边脸。年轻男人红了眼:“哥,我不知道你这么混蛋。哥,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竟干这样的混蛋事。你的谦谦君子思想都去哪了?你只知道云家的利益,云家的面子,怎么就不想到这样的女人让人有多心疼?云弈,你知不知道你弟弟我这么多年为小北的事伤了多少心,你居然有这样的居心……”
“不,从相亲第一天起我就用了真心。”云弈低语,瞅着伤心欲绝的堂弟坦白,隐隐的寥落。
许多事,向来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从一开始你就错了。就算你现在深情得想自杀,那也活该。”云皓天冷笑,“亏我崇拜了哥这么多年,原来你比我云皓天都不如。你走吧,小北是不喜欢我,我是比小北小,但那又如何,我的心给了她九年,我的身心都送给了小北。你知道小北是怎样的人,所以今生今世你如果不想逼小北走上绝路,就别屑想小北。”
云弈恍神,手竟微微颤抖,他从来没有想过乔小北可能会和比她小四岁的堂弟有肌肤之亲,他从来没想到相差这么远的两个人会亲昵,否则怎么会……
“你不懂小北。”云皓天有些狼狈,有些痛苦,“都不懂小北。东方澜那个臭男人,小北爱得那么刻骨铭心,他却完全无视小北的心意。哥,你枉称翩翩君子,也不明白小北对婚姻有多恐惧,居然这么快让她和你订婚。难怪女人会把男人统称臭男人。如果小北有什么事,哥,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仇人。还有,哥,你要记得,别用你的才华来逼迫小北,否则我们兄弟做不成。”
云弈闻言,似苍老了十岁:“不用做仇人了,哥已经受到惩罚。”
知她不爱,依然要娶,如今却连身都不能要。他云弈也是悲催的男人!
甚至悲催得,不知以后的日子要如何打发掉。多年未动情,谁知动情依然错。且再无归路。
“皓天,不管如何,你还是不能娶小北。”云弈隐痛,欲言又止,最后仍忍不住喃喃低语,“让小北离云家远远的。终其一生,别让她在你身边。否则,我会忍不住。皓天,我已经深爱,恨不能揉之入骨,没有退路。我已,自炼成狱……”
“别让我听这些废话。你走!”云皓天闻言怒火燃烧。
云弈沉默着,沉默地靠着椅背,沉默地凝着云皓天。温和的人黑瞳间尽是深深的痛苦。面前是他的堂弟,客厅里是他八年来首次动心动情想一生一世呵护的女人。
“皓天,别娶她。”他喃喃着。
“只要小北肯嫁,我如何不娶。”云皓天摇头,热泪盈眶。这么多年他渴望着,怎么不娶。问题是她根本就无心嫁他,她若嫁,她若肯似平常女子趋名附利,就算为了富贵而嫁他,他都会用云氏去换她的一生。
缓缓转身,一拉开门,云弈缓缓踱了出去。途经客厅,停下,乔小北正倚着阳光,看外面风卷残云,寥落的背影,纤细的背影,翩飞的裙装下曾有他轻抚过的肤如凝脂,那纤纤玉足曾在他手中轻握。却不知,从那时起,他每个举动都是亵渎……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有些事,确实不该开始……坚毅如云弈,紧紧合上双眸,任泪淌下。太急于求成,才会事情没查真切,才会溃败成泥……
这败局,似乎再也无从扭转。除非时间倒流,让堂弟与他钟爱的女人保持一清二白。否则,败局已定。
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失败的,不是乔小北一个人。这世上又多了一个断肠人。
早先,前天东方澜找上他的时候,不应该拒绝他的见面。要不然,今天这局面也许可以避开。可是他意气风发,对小北志在必得,忘了可能存在的障碍。
终于还是走了。
客厅里,静默无声。
站在乔小北身后,云皓天手伸在半空,却不敢触碰她纤纤肩头。
乔小北此时转过身来,轻笑:“皓天,我要回家了。”
“小北……”想挽留,云皓天心底有些胆寒,乔小北的平静让他想到了“哀莫大于心死”。对云弈,她肯订婚,未必完全没付出真心,可是这真心被蹂躏,不知心里会有多苦。
一直想保护的女人,却一直眼睁睁地看着她吃苦,他云皓天真是无用。
“我送小北。”终是找了车钥匙,牵着她往外走。可是门还没开,倒响起了门铃声。
面面相觑,乔小北难以开颜,却勉强笑着:“不会是你妈吧?”她今天可没力气扛上一个护子的母亲了。何香琴之心狠,从云婵娟那儿就可以看出来。这母女俩很像。
更何况,她已见识到了何香琴之卑鄙。
“小北,我无法在别人面前保护你,可我妈绝对不敢在我面前欺负你。”云皓天似在咬牙切齿。
摇头,淡淡一笑。女人要欺负人的办法很多,怎么会傻得在他面前欺负呢!怎么着云皓天也是二房里唯一的儿子,何香琴不会傻得得罪自己儿子,想必云皓天父亲也不许妻子对儿子乱来。
毕竟,父子关系早已疏淡了十余年。
开门,不是云家任何人,而是乔子杰带着路瑶站在门口。两人各自背了个小背包,似乎在表演笑剧,拼命地咧着嘴儿。
“小北,我们今天接着放假。来,下午出去玩。我好象几年没出游了。”路瑶高高兴兴地进来,牵着她的手。
乔小北眼睛立即湿润了,要路瑶笑得这么张扬可不容易啊,显然特意的。路瑶百年难得一遇的热情,乔小北也只得笑:“放假就放假,横竖那资金你占了八成,亏的是你的。”说完,泪光闪闪。
“皓天,开上你的车,我们去郊外踏青去。”乔子杰朝云皓天眨眼睛。
多年的好友,一个眼神云皓天就明白。知道乔子杰也担心姐姐连受重创,会撑不住,才特意带了路瑶过来,一起出去散心。
还是子杰知姐姐的心,云皓天一拍脑袋,怎么他就没想到要带小北出去玩。让她散闷儿呢!
果然关心则乱。
“好啊!”装作轻松,干脆答应。云皓天拿了几瓶水,率先走了出去。
果然兜风去。坐上车,乔小北却不许云皓天开车。他虽然酒醒了许多,可还是一身酒气,被交警抓到可麻烦了。
“子杰没有驾照。”云皓天皱眉。
“我也没有。”路瑶笑,“我就会骑自行车。”
“我会啊!”乔小北说,半笑不笑的,好象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让人面面相觑。乔小北侧目,大家都怕她郁闷,连路瑶都出动了。她不过是谢谢大家的好意,这会儿打肿脸充胖子而已。
还是路瑶年龄大些,会引导局面,笑,“各位,那就上车呗。云皓天,你不会担心你的奥迪报废吧?”
“被小北报废是我奥迪的荣幸。”云皓天笑着说,坐了进去,果然只坐在旁边。
已经不熟练了,上次抢了东方澜的车开到父母那儿,摇摇晃晃地倒像开了部老爷车,连直线都走不来,差点没被交警抓了。好像现在也差不多,众人瞅着她紧张的动作,高度紧张的神情,一个个忘了要说话,要动作。
“姐你真是个天才。”乔子杰半笑不笑。坐这样的车,大家都搬着脑袋担心明天能不能还吃到饭。
“要不子杰你来开啰!”云皓天笑。明知乔子杰还是学生,根本就没摸过方向盘。
“我不是天才。”乔子杰很干脆地回答。
大家立即哈哈大笑,笑得乔小北紧张得很:“再笑,我方向盘会打反的……”
默契地交换着眼色,云皓天肆意而笑,笑得没有半点声音。也好,这等高注意力的事终于让乔小北忘了不快,为了大家的生命着想,她专心得像正在开飞机,生怕一不小心失了平衡。
在云皓天的指点下不知开了多远,但总算离了喧闹的都市,面前的绿色渐渐变多,不像江南的杭州乡下那般阔远,这里没有稻田,只有菜垅。以及无边绿意。
在一处山水环绕的小山庄处停了下来。下车,才知道这里原来是个旅游点,飘流最负盛名。买了票,乔子杰瞧了瞧姐姐的脸色,竟拉着路瑶和自己一只船,说:“姐,路瑶说我长得帅,非得和我一起。”
“呸!”乔小北忘了郁闷,这样说杜心心她没有意见,说路瑶,她意见大了去了,路瑶会这样不含蓄?
弟弟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口是心非?
摇头,想笑,却笑不出来。但心意却默默领了。子杰,果然是她亲爱的好弟弟,这么多年顾着弟弟,突然间觉得全值了。
可路瑶偏偏说:“唉,咱老胳膊老腿的今儿也返老还童了。”
路瑶何曾说过这种俏皮话,没想到一说还真有喜感。乔小北噗哧笑了。她一笑,那两人早就上了第一艘船。
“小北,让子杰自恋去。”云皓天也忍不住笑,“来,我们一起慢慢飘。”
果然飘,有落差大的地方,还是惊险万分,情不自禁就狂呼,抓住什么就当救命绳。就算郁闷半天,这时的云皓天都开心莫名。面前这个女人纤细温柔,淡定潇洒,可向来心理独立得让人发愁,男人依靠对她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她要求的,永远只有一份心意,一份平安。不多求的女人,不贪心的女人,你就是想奉献,也无从下手。这么多年来,他举足不前,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而是因为她要的不多。
而她最想要的,偏偏是他掏心掏肺也给不了的。
“天啦!”一个俯冲,水全打进小船,浇了满头满脸的河水。乔小北本能反应,一把抓住云皓天。
云皓天孩子心性,还耍酷呢,船没停下,倒先站起来:“小北,瞧我的……”
瞧他的?瞧就瞧吧,可惜没瞧上两眼,颠簸的船被上游的流水一冲,乔小北一身全趴在船中求安全,云皓天却收不来他的轻狂动作,人在面前晃两下,面前的俊美男人瞬间不见。
“天啦!”乔子杰在对面急喊。赶紧跳下水游过来找人。
路瑶却哈哈大笑:“我的天,这下要报警捞人了。小北,我才不相信他掉到哪儿去。”
说的也是,这种景区,怎么可能有太凶险的水流。
马上就到了平地,乔小北观察了下,也没见人露出头来,不由心焦。想跳下去救人,不知道该往哪边跳。
这个云皓天,玩个漂流也要让人担心死。不管了,先跳下去再说。果然不管三七二十一,人落了船。跳下,潜入水中,哪里看得到半个人影。
在a市的时候他和子杰经常游泳,不是高手也是熟手呀。这里其实水流已经不急,只是水还是有点深,他那样摔下去可能分不清东南西北,要不然不会这么久还没冒出来。
“皓天!”天天都说要长成大男人,可就是小孩心性,玩个漂流也不让人省心。乔小北都要哭了,这会儿人呢?
“小北,哈哈哈哈……”云皓天就在她耳朵边笑。
“找死啊你。快上船。”乔小北气极,这个要人担心的人居然还有心情玩她,真想治他。这漂流都在树荫间呢,有清泉石上流的感觉,就算是六月天也很清凉,而且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水更加清凉,泡久了不打寒颤才怪。
他早快手快脚地爬上船,顺手拉上乔小北。一身的清水顺着裙子流下,裙子全紧紧地粘在身体上,曲线玲珑。
“冻。”他说,竟什么也不顾就搂住了她。她也冻啊,推他。他牙齿打战,声音打战:“小北,就把我当成小弟弟得了,真的冻。”
“冻你还玩?”乔小北哭笑不得。云皓天你什么时候才长大呀。
“我没玩,就想耍点宝让小北开心。”云皓天咬着牙齿说。小心地维持着可怜人的形象,占着她的小便宜,只有这种装弱的时候,她才会让他吃点甜头呀!似乎好多年了,他没有这么接近过她。渴望亲近呀,他趁机搂得紧紧的。这个女人——搂一会是一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把他推到爪哇岛去,让他孤独终生……
他云皓天是世界上最悲催的男人了。想要喜欢的女人对自己好,还得装成小朋友。
“快点,上岸换衣服。”乔子杰远远的喊。
这下路瑶也笑不出来了,瞪着一个个落汤鸡,哭笑不得。隐隐知道云皓天的把戏,不由沉默了。
云皓天之心,当然比云弈的更迫切,但云皓天就是在做美梦。小北这么中规中矩的人,怎么可能委身于他呢!订婚宴上的场面,她路瑶可把各方厉害都看透了。
扯不开,理还乱。
回到岸上,果然先去换衣服,还是路瑶仔细,做好准备才来的,所以备了衣服。
换了衣服,胡乱逛了逛。夕阳西下,彩霞满天。四人准备了自助烧烤。
吃得半饱,云皓天却把乔小北拉到了远一点的草地:“小北,我们看晚霞。”彩霞满天,如锦如缎,瑰丽神奇,灿灿如霓虹闪烁,却比人工美壮阔无限。
默默看着,如海心思又袭来,想不尽的人和事……
乔小北悄然双手环抱住自己,惆怅深深。心思飞到千山外。
“小北,真美。”不知赞人还是赞晚霞,云皓天似有意无意地搂住她的胳膊,轻轻地搂她到怀中……这机会,十年难得有一回。他轻柔如珍宝。轻轻地趁她不注意,在她青青发丝间落一吻。
路瑶远远地看着,担忧着,却又不忍心打破这种无与伦比的和谐之美。也愣愣地瞄着,不能动弹。
静谧间,一声妖媚的声音响起:“哟,甩了云弈,又吃回头青青嫩草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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