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掠阵,我来会会他。”
听得自己的老大这样说,另外一名邪教弟子沉默的点了点头。
只见那邪教小头目瞬间冲上前去,一拳直指余归遥眉心。
余归遥右手横在额前,掌心朝外,手背紧贴着额头,准备硬吃这一拳再借力后退。
可对方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拳轰出,脚下却不停,继续向余归遥追击而去。
硬吃了这一击,却没能拉开距离。余归遥也不气馁,提膝向外格住了踢向他小腿的一脚,身体借力,单脚为轴,向内翻转打出打一记转身鞭拳,不料却被对方抓住小臂。
那小头目抓住小臂之后另外一只手也马上跟上,抓住了余归遥的大臂,一个背转身,要将余归遥摔在地上,余归遥却早已料到这么一出,脚下适时一蹬,以被抓住的手臂为轴,又是一个漂亮的空翻,单脚稳稳落地!
却说那未落地的一脚,又是一个侧踹,将对方踢出去两三米远,自己也趁机抽出了手臂,快速后退。
就在他后退途中,那原本掠阵的邪教徒径直向他冲来,凌空一脚踢向余归遥,好在余归遥反应迅速,横肘挡在身侧,斜着踉跄了两步,勉强稳住了身形。
那邪教徒一击之后马上后退,小头目再次攻击了过来。
两面夹击之下,哪怕余归遥身形飘逸,战斗智商奇高,也不免显得疲于应付,身体之上留下不少脚印。
那小头目却是越打越心惊,凭借着区区初入修身境的修为,一个照面之下便让自己这边损失一人。之后更是在自己这方的双面夹击之下,与他们缠斗了这么久,期间更是佯装败退,又伤了自己的另一名手下,若非自己援救及时,恐怕自己现在已经是光杆司令了。
又一次,余归遥摆脱了小头目的纠缠,远远地拉开了距离。他深深的吸着气,不让自己发出剧烈的喘息声。这一次,那一名邪教徒倒是没有趁机偷袭。
不是不敢,而是他怕余归遥故技重施,刚刚那一记手刀差点切碎他的喉骨,要不是自己的老大救援及时,让那一击偏了几寸,现在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一个人在空中是怎么敢,又是怎么可能能做出那样的动作的...
余归遥可没心思去了解他们的想法,此刻他正飞快思考着接下来的应对方式。对方的援手马上就要到了,而自己孤身一人应付眼下的局面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
他可以选择转身逃走,可是眼睁睁看着身后这几十口无辜百姓惨遭邪教毒手,又不是他的风格。这几乎是一场无解的局...
就在余归遥苦苦思索之时,他听见了一阵杂乱脚步声,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听这声音,来人至少有十几个。这下完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几息之间,一群身穿黑衣,同样双目赤红的人就出现在了余归遥眼前。
一样是嘶哑的、阴恻恻的嗓音响了起来“壁水,你可真没用,这么一个小孩子,就把你吓得放信号弹了?我神赐给你的勇气呢?”
日月神教教义,既入我教,当摒弃凡俗,以神赐之名行走世间。以诸天星宿为名,这一小头目便为二十八宿之末位的壁水。
壁水见援手到来,也彻底放松了起来,止不住的大口喘息着,又引来周围邪教徒的一阵嘲笑。
壁水缓了一口气,无视了周围人的嘲笑和开口之人的讽刺,回道“我神给我的勇气一直都在,只是这小子有古怪,跟泥鳅一样滑溜,我们兄弟四人,被他杀死一个、打伤两个。我建议我们大家还是一起上,先行拿下这小子,再跟他身后这群贱民好好聊聊侍奉我神的事。”
那最先开口的邪教徒也为二十八宿之一,名为虚日,虚日听闻此言也正色起来。壁水行事谨慎,今晚来指引这群贱民信奉“日月神”更是大功一件的事,以他的了解,壁水是断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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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将这样的好事分他一杯羹的。如今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眼前这个少年,他确实应付不了。
想拿到这里,虚日点了点头:“兄弟们一起上,先拿下这小子。再去指引这群贱民皈依我神!”
说罢,一挥手就带着身后众人向余归遥冲去。
余归遥心怀愧疚的回头看了一眼依然蜷缩在角落的人群,转身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
哪怕明知这是必败的死局,他也要冲上去,虽千万人,吾往矣!
“叮!”一道凌厉剑气划破长空,骤然刺入余归遥面前的土地。
那剑身兀自抖动着,发出阵阵清越的剑鸣,止住了所有人的脚步。
“去天三百里,久来与世绝。骤临锋镞地,震剑荡群邪!”就在双方惊疑不定时,空中传来有人吟诗的声音。
“什么人?胆敢亵渎我神!”虚日仰面四顾,大声说道。
“可是老大”,不知怎的,他身后的小弟弱弱的开口了“他好像没有说我神坏话...”
“他娘的,没文化就给老子闭嘴!”虚日回头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再回头时,发现剑落之处,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他身着青色长衫,斜倚长剑而躺,正高高举起酒葫芦往口中灌酒。酒水自葫芦口倾泻而出,泛着晶莹的光。
“装神弄鬼,兄弟们,先宰了他!”说着,就带着身后众人向前冲去。
只见那青衫人影伸出空闲的手,两指并拢,只向前一指。
剑指出,身下之剑化为一道流光,在黑色的人群之中穿行。
那道流光呈血红之色,之中有青光闪烁。
流光飞快,瞬息之间穿遍人群,而后又回归原位。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好像那柄剑一直在地上插着从未动过,只有那青衫身影一指之下,黑衣人群之间便闪出了道道暗红色的光。
光芒闪烁,冲杀过来的邪教徒在奔跑之中化为尘埃,只剩壁水与虚日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那里。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是那群消失的邪教徒留在这世间最后的余音。也提醒着刚刚那一幕并非幻境。
“杀气与正气,兵儒双修?!你是...什么人?”
说完,两人也如之前那般,渐渐化为烟尘消散而去。
没有理会虚日的疑问,那青衫人影打了一个酒嗝,不见他如何用力,竟是直直得站了起来,用醉酒之人特有的虚浮脚步,晃晃悠悠向余归遥走去。
那插在地上的长剑,在青衫人影起身之后自动离开地面,空中几个翻转,飞进了他身后的剑鞘之中。
原本绝对无解的死局,因为这道青衫人影的出现,竟然如此轻易便解掉了。余归遥身上的伤还在痛着,而带给他这些伤痕的人居然已经彻底消失了,若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余归遥甚至都觉得这不过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
心中一直提着的气在这一刻终于松了下来,余归遥瘫倒在地,大口的穿着粗气,任由他青衫人影晃晃悠悠朝他走来。
那青衫人影终于在余归遥面前站定,他俯下身来,仔细端详着余归遥。
余归遥也认真打量起这位修为高深的青衫剑客。他的脸上棱角分明,想来当年也是个仪表堂堂的美男子。岁月风霜在那曾经也许令无数少女一眼怀春的脸上刀刻斧凿,更显露出他的坚毅与成熟。灿若晨星的眼眸深处仿佛藏着久远的故事,而下巴处留着的一撮灰白的胡子,诉说着他的饱经沧桑......
他端详了一番,伸出了右手覆盖在余归遥的丹田处。掌心散发出一股碧绿色的光,泉水般汩汩涌进余归遥的丹田。
明知对方没有恶意,在对方手按上来之时,余归遥还是紧张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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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快,他感觉到一股暖流自丹田处流遍全身,恢复着他体内所剩无几的元气,身上的伤口以及淤青处更是痒痒的。
直到这时,角落里的村民才从惶恐与震惊中缓过神来,纷纷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人群很快聚拢了过来,将余归遥和那青衫男子围在当中。
“多谢两位恩公救我们性命!”不少人说着就跪了下来,要给两人磕头。
那青衫男子伸出另外一只手,虚空一抬,便将跪地之人从地上扶起,醇厚的嗓音从他口中传出
“不必谢我,要不是这位小兄弟,我也不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要谢就谢这位小兄弟吧。”
躺在地上的余归遥此时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势竟然完全痊愈了,包括之前吴大刀留下的尚未完全恢复的刀伤。
他爬起身来,先是向青衫男子道了声谢,接着向这群可怜的村民抱了抱拳,道:
“各位乡亲不必如此,邪教为祸天下,残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小花,小花...”一名妇人在人群中焦急的寻找着“你们看见我家小花了么?少侠,请问您看见我家小花了么?”说着紧紧抓住余归遥的手臂,带着哭腔问道。
“大娘您别急,告诉我,您家小花长什么样子,我帮您找找。”余归遥另一只手轻轻按在那妇人的手上,问道。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棉袄,扎着一根小辫子,一直到这里。”那妇人说着,焦急地在腰间比划着。“我看见她往村外跑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大侠您神功盖世,求求您一定要帮我找到我的小花,我家男人死的早,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和我相依为命了啊...”
余归遥想起了那个在他怀中痛苦死去的女孩,慢慢低下了头“大娘,对不起,都怪我来得晚。等我赶到时,您的女儿已经被邪教徒给...”
那妇人的哭腔突然止住了,瞪大了眼睛无神的望着余归遥,嘴巴微微张着,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良久,她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喊声。用力的撕扯着余归遥的衣服“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啊。小花啊,你为什么抛下我就走了啊...让我死吧!”
众人赶忙上来要将那妇人拉开,只是不知怎的,一时之间竟然拉不动。余归遥任凭那妇人撕扯着他的衣服,低头沉默不语。最终,又来了几人,一起合力,才终于将那妇人从他身旁拉走。
“大侠见谅,她孤儿寡母生活了这么久,一时情急,并不是有意的。大侠您救了我们这么多了,我们都很感激您,并不像她说的那样的。”一名老者赶忙上来向余归遥解释。
余归遥沉默着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去,看到那名被扔在角落的可怜老者,身旁有一对中年夫妇正趴在尸体上低声哭泣着...
人们的悲欢并不相通。同样是劫后余生,有人沉浸在惊喜之中。有人却因失去至亲之人而悲痛欲绝。
他要是能早一点来就好了。如果他当时没有犹豫,选择走进村子寻一户人家借宿一晚,也许他会得到热情的接待,那样,邪教徒到来之时,他也能抵挡一番;那样,小花和这名老者也就不会死。
也许是小时候见惯了父母的委曲求全,也许是在江元门被欺负太久。余归遥深深地知道这群无权无势、挣扎求存的升斗小民有多么不容易。
所以在滨溪县当差的时候他总是想多帮衬这些劳苦的人,奈何经验不足,每每时候想起,他都觉得自己做的不好。
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余归遥想着。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时,一只手拍在了余归遥的肩膀上。
他回头,那青衫剑客正冲他笑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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