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邦——”
与上午出摊时敲打的节奏不同，下午收摊前敲打的声音变成了两短一长，仿佛是在催促着没有买到东西的人赶快来买。
可就算是有人听到竹节敲打的声音来买也没有东西了，卫田和魏明两人负责的是早餐之后的果品点心的贩卖，辰时之后就将之前的一批人换了下来。
一直忙到下午，摊位附近人挤人连饭都来不及吃，只得随意在摊位上对付了两口，本来约定好换班的人硬是没有挤进来，只有在东西卖完之后，补充货品的人才会被围着的人放进来。
听之后几批来补充东西的人说，他们三天做的东西今天一天就卖完了，虽然家里还在火力全开地备货，但都还没有出货，后面已经没有东西卖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魏明和卫田两人既可惜又庆幸，幸好没有了不然他们可受不了，但又会想到如果前几天多备一些货的话，今日就能多卖些了。
但又想到那些像是饿狼似的客人，心中还有些后怕，得亏因为这个小推车比较重，推着车走要的力气比较大，所以今天来的都是村里的男人，要是摊位前站的是女子，他很担心其他摊位会不会根本顶不住这汹涌的人潮。
“不用敲了，都没东西卖了，再把人招来我可受不了了。”魏明有气无力地说着，卫田敲击的竹节声在他听来像是催命一样。
本来一人推的小车，此时一人在前拉，一人在后推，在前的卫田手中还拿着竹节，按照计划有节奏地敲着。
“不行。”卫田也累得不行了，两人中午都没吃东西，一直忙到现在，不仅身体累，肚子也饿，既想躺下好好地睡上一觉，又想狼吞虎咽吃上一顿饱饭。
“小枫说了，咱们第一天的表现很重要，有些东西必须要让人们明白，两长一短和两短一长要让人们牢牢地记住，只要人们记住了这个，他们就记住了我们的云家小店。以后每次只要听到这个声音，他们就知道使我们云家小店开张了。趁着今天的热度，咱们更应该趁热打铁才对。”
卫田说话很慢，而且语气飘忽，像是背书一样把陈枫的吩咐说了一遍，说话的同时手中的动作不断，竹节的声音在街道上回响。
“造孽啊，早知道就不把推车造得这么扎实了，现在我感觉自己推着一块大石头在走，累死我了。”魏明绷紧了身子，埋头推着推车，根本看不到方向，全靠前面的卫田领路。
“是啊，当初老李他们做这个推车的时候我还让他们做结实点，现在看来把自己害惨了。”
“混蛋，原来是你啊，今天回去，你必须请我喝酒才能算了，不然我就告诉其他的人，让他们知道自己遭的罪是谁干的好事。”
“别！喝酒没问题，多大点事，你可别告诉那群土匪，不然我可得被敲诈惨了。”
“说好了，可不许反悔。”
“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原本积压了多日的压力一瞬间烟消云散，时刻笼罩在西北关众人头顶的阴云此时也是雨过天晴。
所有人低头忙活了这么多天，说实话不是对那本看不懂的计划书多有信心，而是相信陈枫不会害他们。
可陈枫在他们看来始终是个孩子，他们的压力并不会因为陈枫的保证减少多少，反而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沉重，最后压得所有人基本都不怎么说话，只知道将堆在库房中的水果做成要卖的各类点心。
芒果酱的成功虽然让人精神一振，但压力的释放还是在看到摊位之上的点心飞速消失的时候，压力随着东西卖出一点点悄然消失，但他们此时却疲惫的连高兴的力气都没多少。
两人大笑的声音响彻了街道，引来路人的注视，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赚到了钱而高兴，但没人知道，他们这样实际是多日压抑情绪的轰然爆发。
两人赶到预定的集合点之后，发现有不少人都已经到了，小推车被整齐地摆放在一旁，顶上用棚子遮盖着。
板凳摆在一旁却没几个人坐，大多都席地而坐或是坐在石阶上，有说有笑地进行着交谈。
把小推车推进去放好，卫田两人也是挨着人群坐下。
“啊——”卫田瞅准了墙壁旁的一个空位，屁股落地的一瞬间，卫田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吟，“累死我了，站了一天终于坐下了。”
身边的人露出感同身受的认同之色，每个到这里的人都要来这么一下，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他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运气好的挤进人群换了班，运气不好的就像卫田两人一样一直忙到了收摊。
“喏，给你这个，先垫两口吧。”
“你这是怎么了？”卫田接过对方颤抖着手递过来的馒头，满脸的不解，他当然不会以为这是他舍不得这个馒头的原因。
“别提了。”男人苦笑，左手按住不断抖动的右臂，“还不是那劳什子冰沙，我又没有小枫的内气，只能靠石臼杵了，今天一天就没停下过，都在锤这东西，到之后都是和人换着来，不然实在是受不了，就这样我的手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原来如此，卫田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果然有不少人的手臂颤颤巍巍的，连东西都拿不稳了，要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西北关里的精壮汉子，如今居然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同情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他之前还觉得陈枫把冰沙这东西单独拎出来去卖还有些不理解，现在看来幸亏听了陈枫的话，不然他就不只是腿疼了。
“辛苦你了。”卫田一个馒头下肚，这才让空荡荡的肚子停止了抗议，再次感谢了这位为了他们牺牲自己的勇士。
男人：……
别说了，早知道这么累，他才不会接下这个活。
刚开始他还觉得将冰块锤碎没什么难度，而且冰块在身边还能降温，这才抢着接下了这个任务，哪里想到一天下来，半条命差点都没了。
如果可以在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选择和卫田他们互换工作。
“怎么样，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卫田今天一天都没有离开过摊位，所以对其他人的情况有些不太了解。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卫田就明白了。
卫田：好吧，他就多嘴问这么一句。
时间一点点过去，院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个院子是云不惊买下来的，用来当做西北关在天涯关的一个据点，只不过现在还没有装修，家具只有几条板凳，不过用作临时歇脚的地方也是足够了。
“人都到齐了吧。”负责接人的老李走进了院子，结果就看到了院子里“哀鸿遍野”一片，大部分人都累得靠墙坐着。
陈枫说让他来接人的时候，他还和陈枫争论了一下，认为来天涯关的都是些大小伙子，哪里需要他来接。
结果一看，幸好他来了，不然等这些家伙爬回西北关，估计得等到明天天亮了。
没有人回答老李的问题，他们都累得受不了了，谁还会去注意有几个人到了。
见状老李只得自己来了，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数着人头，点清了没有遗漏之后，招呼道，“人齐了，回家吃饭吧，我出门的时候他们都开始起锅了，等到家估计正好赶上。”
“饭！”
关键词一出现，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就连刚吃了一个满头的卫田都感觉肚子又开始抗议了，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感觉双腿都在打颤。
一群人又走到了各自的小推车前，取出了各自的钱盒抱在怀里，感受着沉甸甸的份量，所有人嘿嘿一笑。
“赚了多少？”老李好奇的凑过来想要看一眼，却被卫田死死地抱住钱盒不让老李看。
“说好了等回到家再一起看的，你可不能偷跑，连我都没看过。”
“真是的，那么较真干嘛，给我看一眼，今天来回送了好几趟东西，我家的老牛都累坏了。”老李想耍个无赖先看看情况。
“不可能，老牛累坏了，那把老牛做成牛肉干，大家给你换头小牛。话说我馋你家这头老牛好久了，考虑一下怎么样。”卫田和往常一样打趣道，谁不知道老牛是老李的宝贝，这家伙肯定舍不得。
“滚蛋，要吃自己买去，别惦记我的牛。”果然，一听到这家伙反过来打他老牛的主意，老李整个人都急了，连忙跑到牛的旁边，轻拍着牛头，“放心，我不会让这些混蛋得逞的。”
老牛像是听懂了似的，打了个响鼻回应了一下。
从院子里出来的众人也没工夫打趣老李了，人挤人坐上了加大版的牛车，这个牛车是特制的，除了老李的牛之外，还有一头黄牛，不然把这么多人拉回西北关，老李的牛真就可以做成牛肉干了。
直到最后的魏明坐下，老李这才绳子一扬，赶着牛车启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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