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从梦里醒来,墙上的挂钟显示此时是凌晨三点,同宿舍的布雷斯还在呼呼大睡。他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脸颊,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好快,转眼间五年就要过去了,转眼间当时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快五年了。
如果德拉科想问西奥多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哈莉的,是1991年10月5日。
那时的他经过温室,然后就看见了她,她坐在桌子旁看着一朵雪白的山茶花。就是这偶然的一瞥,却成为了之后惊动五十年的爱的源头。
她像是在一间光线明亮的屋子里朗读的人,而我恰好经过她的窗前。朗读没有中断,但女孩抬眼看了看是谁走过窗前。*
西奥多感觉脑袋里装的东西太多了,数不清的,复杂的记忆缠绕着神经让他足以彻夜不眠。他重新闭上眼睛,拥抱冰冷的海水,在记忆的海洋里遨游,在月光的映照下寻找幸福,穿过海里的月亮,摘下银河深处的星星,试图在梦里抓住她飘扬在身后的衣角,一个人孤独地,缓慢地,梦游彼岸。
心上人不可及,海底月捞不起。
O.W.L.考试就要来临,五年级的学生每天都很忙碌。同时七年级学生的巫师终极考试也要来临了,可弗雷德和乔治依旧没有把心思放在考试上,还是不停地研究他们的发明创造。
“我觉得你们应该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甚至连罗恩都有点为他们着急,金妮也开始把他们的发明创造没收,可总是会被他们找到。
“告诉过你们,我们不在乎N.E.W.T.考试。速效逃课糖大功告成了,我们找到了去脓包的方法,几滴莫特拉鼠就能解决问题,是受了李的启发。”乔治打了个大哈欠,郁闷地看着多云的夜空,心里还想着魁地奇。
金妮虽然没有他们紧张的考试,但她的日子似乎过的很忙碌,尤其是晚上,总是很迟才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问她就说去图书馆了。
似乎没有人是轻松的,赫敏在夜晚也会突然惊醒,嘴里不停念叨着考试之类的话。梅格莉相对而言比她们都轻松,因为她不用过度地担心考试,毕业后她就去巴黎的麻瓜世界继续她的小提琴生涯。她的小提琴也总能让紧张的她们放松下来。
“德拉科!”哈莉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两个人差点摔在地上。
“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来个过肩摔。”德拉科看着笑嘻嘻的哈莉,他觉得这个女孩好像比以前更粘他了。
这时走廊的拐角冒出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两人立刻分开,哈莉假装什么都就没发生似的蹦蹦跳跳地跑掉了。她开始不自觉地更珍惜起和德拉科在一起的每一秒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害怕。到底是害怕什么,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清。
坐在礼堂里,卢娜含糊不清地说着她不知道丽塔的文章什么时候能登出来,她爸爸正在等着一篇关于最近发现了弯角鼾兽的精彩长文章,“当然那是一篇非常重要的文章,所以哈莉的可能要等到下一期了。”
那一天的经历对于哈莉来说并不轻松,算是个难过的霍格莫德之行。但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等食死徒的越狱使哈莉不得不做些什么,同时再面对和德拉科的感情,这些就更难了。甚至连纳威都看得出来。
“你做的对,哈莉,”坐在对面的纳威,他脸色苍白,但接着低声说:“一定……挺难的吧……讲这些……”
西莫吃下一大口鸡腿肉三明治接上他的话:“是啊,我们都看得出来,你们都挺累的。不过还是得有人说出来,那些食死徒。”
这篇文章发布以后,以前不相信她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坚信了伏地魔再现的事实。斯莱特林的餐桌旁也很热闹,这一期的《唱唱反调》已经成为了霍格沃茨的流行刊物,几乎每个人都在看这篇文章,德拉科和潘西几人的表情显得有点惊讶,西奥多就显得情绪比较低落。
“她一个字都没有提到。”潘西一个一个字认真地看过去,又抬头看向对面的德拉科,“真的,一个字都没有。”
“嗯。”德拉科说,“我……以为她会说出来。”
“可是没有。她选择了回避,可这又有什么用?这迟早……”潘西说道这里立刻住嘴,意识到她说错话了,她不安地瞥了德拉科一眼,幸好他没有生气,只是放下手里的《唱唱反调》带上书包先离开了。
深夜,一朵一朵灰色的云被放在黑色的天空角落,整个霍格沃茨都是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几个黑色的偷偷摸摸的身影从城堡里溜了出来。
“嘘!罗恩你小点声!”赫敏拉住罗恩的衣角警告他,但罗恩实在有点太激动了,他跑在五个人的最前面,“可是今晚有流星!而且还是乘船夜游!还有比在O.W.L.考试前更激动的事吗!我之前还没见过流星呢!”
德拉科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要不是哈莉提出来,我可不想看见你们几个。”
“你急什么,我又不会影响你们。”罗恩笑着一巴掌用力地拍在德拉科肩膀上,德拉科定在原地,十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罗恩愣愣地放下手,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自然而然地拍了他。
“我和你很熟吗?韦斯莱?”
“好了好了,快点走吧,一会儿别错过流星了。”哈莉见两人就快要打起来,连忙打断他们。
哈莉,德拉科,潘西,罗恩和赫敏五人趁着夜色正浓跑到僻静的黑湖边,湖边拴好了两只提前准备好的小木船,这得多亏了乔治和弗雷德的帮助,从城堡后面有一大片紫藤萝的地方“偷”到了两条一年级时坐过的木船。潘西看起来比谁都更加兴奋。
不得不说,这五个人站在一起真是奇妙的组合。而且今晚的夜游比一般人强多了,是个宏大的工程。
“哈莉,你和我一起。潘西,你就和他们一起。”德拉科说着,扶着哈莉上了第一条船,待船稳定在湖面上后,点亮了船头的煤油灯。
潘西的脸上出现了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笑容,看着脚下摇摇晃晃的小木船,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开心。罗恩边划着船桨边和赫敏聊着天。潘西小心地趴在船头,把手伸进冰凉的湖水里,回忆顿时从指尖流向脑海。
两条小木船一前一后地渐渐远离了岸边。高大的树木和黑乎乎的灌木掩映着平坦的通往城堡各个方向的道路,遥远深邃的天幕中,在山峦与天空的交界处是一道雪白的光线,原本灰色的乌云好像一下子就散开了,天空变得更黑。
“哈莉,其实我想和你说一说关于现在的情况,我不知道我到底还能不能……”
德拉科一下被哈莉捂住了嘴巴,哈莉严肃地看着他。他们的木船暂时停在了原地,船底的水波轻轻打着旋。
“我不想听。”
德拉科的嘴唇动了动,可哈莉的手还是一动不动,他们的船此时已经行驶到了黑湖的中央,离城堡已经好远了。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我们谁也不要说好吗?我只想就这样和你在一起,不想有别的什么事来打扰我们。”
见德拉科没有反应,哈莉有些急了。
“看!”罗恩的声音响起。五个人一起抬起头望向那一边的天空。
这时山那边的天空突然变得很亮很亮,像白昼一样亮。流星从不知哪一处地方奔赴而来,在一角划过几条银色的直线,最后沉入黑暗里。短暂的几十秒,已经足够了。
“等等你要干什么!”德拉科一把抓住了半个身子都在船以下的哈莉。
“你看。”哈莉的手里多了一只还在扑腾的黑鱼。
“你抓这个干什么?”德拉科疑惑地问。
“你不开心,那就送你一条鱼试试,能不能让你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啊。”德拉科面无表情地把哈莉的头发挽到耳后,那条鱼被他扔回了湖里,激起不大不小的涟漪。
“骗人,那你怎么不笑。我以为刚才的流星很好看。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今天看了觉得应该挺好的。”哈莉失望地叹了口气,“可能你看过好几次了吧?听潘西说你们以前在法国都见过好几次的流星了。我本来今晚是想让你开心点。”
德拉科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像是如重释负似的笑了,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这个笑也太假了。像是被她的话强迫勾起嘴角。
“你的开心比我更重要。”
“闭嘴!”哈莉突然大吼一声,气愤地从船上站起来,船用力摇晃了一下,德拉科连忙稳住,不让它失去平衡。
“怎么了?”在另一条船上的三人把目光转向他们这里。
“你这个笨蛋!”哈莉气愤地大喊:“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是想要你开心一点,如果你真的不开心就和我说,我也不会生气,为什么在我面前也要装呢?为什么就不能坦诚一点?”她喊着喊着有了哭腔,德拉科不知所措地抬头望着她眼角的泪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不是,哈莉,我……”
哈莉用力抹掉眼泪,夺过德拉科手里的船桨,奋力地往岸边划去,罗恩见状也跟着返回。
船停靠在岸边,哈莉拴好绳子,飞快地大步走回了城堡里,留下德拉科整理好绳索和吹灭煤油灯。
“你们刚才怎么了?”潘西问。赫敏和罗恩收拾好也站在一边全神贯注地听着。
“……潘西,我最近看起来真的很糟糕吗?”
“……是吧,一个月了也没见你脸色好那么一点点,每天都阴沉沉的。”潘西实话实说。
赫敏似乎看出来了些什么,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你要知道,她也很累,比我们都累多了。你也不是一味地说着那些像是关心她的话。”
“赫敏,到底是什么?”罗恩一脸茫然地问。
“闭嘴。”
“好。”
第二天是周六,赫敏早早地起床带上书本去图书馆了。等哈莉醒来时是早上八点,梅格莉正在梳头发,换上便衣。
“哈莉,你怎么了?”梅格莉转过头看到哈莉的眼睛红红的,关心地询问。
“没什么,可能是眼睛碰到灰尘了。”哈莉说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她感觉很烦躁,迷迷糊糊地下床换上衣服。
周末的早餐和平时没有区别。哈莉坐在餐桌前慢吞吞地吃着蔬菜沙拉。她觉得自己太失败了,大脑封闭术学不好,魔药也学不好,让别人开心一点也做不到,脾气还那么暴躁。
她郁闷地看着色彩鲜艳的蔬菜和水果,食物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去,鸡蛋的腥味在胃里翻滚,让她难受得想吐。以前再怎么难受也不会这样的。哈莉干脆放下了叉子,麻木地和路过的同学打招呼,走回休息室。
宿舍里只有梅格莉坐在椅子上看书。哈莉突然感觉伤疤又开始疼痛难忍。她倒了一杯水,给它施了个冰冻咒,把它敷在额头上,躺在床上希望头痛能快点消失。
“伤疤开始疼了?”梅格莉走过来,“要不要陪你去庞弗雷女士那里看看?”
“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她还是觉得有点恶心,她躺在床上,侧过身,闭上眼睛,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她站在一间挂着帘子,只有一支蜡烛照明的黑屋子里。她的手抓着椅背,手指长而苍白,仿佛多年没见过阳光,抓在深色的天鹅绒椅背上,像一只苍白的大蜘蛛。
椅子前面,昏暗的蜡烛光中,跪着个穿黑袍的男子。
“看来我上当了。”哈莉的声音尖厉而冷酷,怒气冲冲。
“主人,求你恕罪……”地上那人嘶哑地说,似乎在发抖。
“我不怪你,卢克伍德。”哈莉用那冷酷的声音说。
她放开椅背,走近那个瑟缩发抖的男子,在黑暗中比以前高的多的角度俯视他。
“埃弗里对我说博德可能会把它弄走。”
“博德绝对不可以拿,主人……博德应该知道他不能……这无疑是他竭力抵抗马尔福的夺魂咒的原因……”
他们进行了不长的对话,随后这个男人离开了。只剩下哈莉一个人留在黑屋子里,她转身对着墙壁,阴影中挂着一面裂了缝的,污渍斑斑的镜子。哈莉走过去,她的模样在黑暗中渐渐变大,清晰起来……一张比骷髅还白的脸,红眼睛里的瞳孔是两条缝……
“不!”
哈莉大喊了一声,下一秒就从床上掉到了床下,头狠狠地磕在床头柜上,只是感觉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没事吧?”
哈莉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德拉科,他起身把她抱回床上,盖上被子,而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你怎么进来的?”哈莉揉着疼痛的后脑勺,感觉眼前发黑,伤疤还是在轻微地疼痛。
“现在是中午没什么人,是韦斯莱和格兰杰放我进来的,你看。”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格兰芬多的袍子。
“这样啊。”哈莉把枕头边融化了一些的冰块重新敷在额头上,枕头边一片湿漉漉的。
“我果然还是适合绿色,我这样子太傻了。”德拉科笑着说,“你刚才怎么了?做噩梦了?还有,你的伤疤又疼了?”
“……是吧,不过也没事,习惯就好。”哈莉不知道对他说刚才梦里发生的事情合不合适,毕竟那个叫卢克伍德的男人提到了马尔福用了夺魂咒。
德拉科低头望着难受地皱眉头的哈莉,轻轻地说:“还有,其实昨晚的流星真的很漂亮。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好看。”
“真的?你可别又骗我。要是觉得不好看我也不会生气。”哈莉看向德拉科,午间的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洒在德拉科的半边脸上,恍惚之间,哈莉感觉她又看到了三年级时的他们。
“真的,你为了我准备了风景,我很开心。只不过昨晚我是有点累了,而且……我不是很擅长表达开心……我现在觉得心情好很多了,谢谢你。”
哈莉无奈地笑出了声。真是的,搞得那么严重似的。说到底,就是各怀心事,又不想让对方为自己的事情更累罢了。还是要留一些空间给对方才是应该做到的。
“抱歉,我的脾气太糟糕了。”哈莉笑着看德拉科,“能多陪我一会儿吗?就多呆一会儿。”
“我一直都会陪你。”
“太好了。”
哈莉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角留下一吻。
德拉科想要不是她现在难受就她刚才那一下哪里够。他静静地看她睡着,过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
“嗯?结束了?”在休息室的楼梯口碰见刚回来的罗恩和赫敏,罗恩一脸惊讶。
“什么结束了,我就是来看看她。她现在睡着了。”德拉科把袍子脱下来丢还给罗恩,休息室里的其他人看着一个斯莱特林光明正大地走在休息室里,但谁都知道他是来找谁。
“哦。”罗恩接过校袍,赫敏一句话也没说气愤地走上楼梯,罗恩担心地望着她。
刚才她帮了要被乌姆里奇逐出霍格沃茨的特里劳妮,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当然,她也要受到乌姆里奇的那一套惩罚。
哈莉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竟然一觉睡到天黑。不过现在浑身都很舒畅,心情好得想哼歌。
梦里没有黑暗,只有阳光和鲜花。哈莉划着一条小木船,行驶在一片被阳光映得金灿灿的大海上。望向彼岸是他,他的身后是光明和梦想。
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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