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玧从上楼就看到站在门口往里张望的赵德瑞,想也不想便猜到这应当是月九龄的意思——之前两人一同查案的时顾墨玧便发现,月九龄不仅尸检技艺娴熟,也擅于从发生的地点推测凶杀发生时的情况。
她经常语出惊人,提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看法,总能收获一大片反对质疑之声,可当真相大白时,却总能发现她的推断竟都是对的!
该说她想象力丰富,还是思维过于缜密?
顾墨玧用眼神示意赵德瑞不要出声,然后同他在门口站定,抬眸看着房里的情形以及站在浴桶跟前,正好挡住清灵尸首的单薄身影,微微蹙眉。
月九龄原本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试图抓住脑海里那一丝朦胧的味道,听到小蓁的声音下意识地回过头,正好看见上楼来到门口的顾墨玧。
涣散的视线瞬间聚焦,飘忽的意识也猛地回笼,对上顾墨玧深邃的双眸时,月九龄不知怎的又想起了他那滚烫的胸膛,本能地移开视线,匆忙垂眸往旁边退了一步。
她这么一退,清灵那搁在浴桶边沿,左脸上印着紫红手印的模样便一览无余。
顾墨玧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开口问垂首拿起桌上茶杯的月九龄:
“现在能进去么?”
月九龄闻言转动茶杯的动作一顿,点头表态,随后将茶杯放了回去。
古代无法借助仪器对比足迹指纹毛发血迹等,只能靠肉眼观察,房里除了尸体其他情况她都大致了解了,也就不用再保护现场了。
于是这会儿,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里进来了五个大男人突然就变得狭窄了——除了顾墨玧与赵德瑞外,还有绯刀与落影以及临安衙门的仵作。
绯刀与落影很快便散开,在屋里各个角落寻找蛛丝马迹,仵作一般都是来查看尸首,但刚刚赵郡守吩咐他这次不用他来负责解剖尸体,在一旁给眼前这位看着十四五岁的小少年打下手就行。
仵作实在不大相信这看起来精雕玉琢、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子会尸检,可郡守大人都开口了,他也没必要忤逆,还是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待命就好。
顾墨玧走到桌子旁边,垂眸看了一眼月九龄刚刚拿过的杯子,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犹豫,随后攥紧了背在身后的手,面无表情道:
“九公子这边有什么发现?”
说到案子,月九龄很快回过神来,重新将目光放在了地上那几件凌乱的衣裳上,若有所思道:
“按照我了解的情况来看,在赵小姐离开后,应当还有人来找过清灵姑娘。”
听到还有另外一个嫌疑人的存在,赵德瑞喜出望外,忍不住脱口而出,“真的?”
月九龄点头,随后伸手指着放在浴桶旁边的凳子说:
“各位请看旁边这套衣裳。”
赵德瑞不明所以:“这套换洗衣裳有问题?”
这时,拿起那套衣服翻看的小蓁开口解释道:
“这不是新的衣裳,而是脱下来脏的衣裳。”
没等月九龄开口,恍然大悟的赵德瑞迫不及待地推断:
“所以敏儿离开时清灵姑娘还活着,而且换了一身新衣裳接待了一个访客,那个访客才是杀了清灵姑娘的凶手?”
“不排除这种可能。”月九龄并没有因此而恼怒,她能理解赵德瑞迫切想要为疼爱的独女证明清白的心情,而且他的推测也不无道理。
除了兴奋的赵德瑞,其他人都不大明白,怎么就突然冒出了另外一个嫌疑人?
不知何时回到顾墨玧身后的绯刀就有疑问:
“可掌柜的和伙计说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来找清灵姑娘,另一个访客会是谁呢?”
没错,若有人到访,那么在客栈里走动的掌柜与伙计不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月九龄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件事:
“清灵姑娘的侍女怎么说?”
落影冷静回答:“她说清灵交代了她先回蓝灵轩,她晚点再回。蓝灵轩的老鸨也说清灵在去诗会之前就跟她请求会晚些回去。昨晚他们没等到清灵回去,便派人在临安城四处寻找,但都没有音讯,直到今天才知道清灵死在了客栈。”
也就是说,没人知道清灵为何要在外面逗留,也没人知道她最后见的人是谁。
如果另一个访客就是杀害清灵的凶手,那么这个凶手就是有意识地躲开了掌柜与伙计的视线,而且那个朝赵敏儿马车里扔纸团也极有可能是凶手,故意引赵敏儿来找清灵混淆视听甚至嫁祸到赵敏儿头上。
在临安城里找临安郡守独女做替死鬼?这可能么?
思及此,绯刀忍不住再次发问:“另外一个访客真的存在吗?”凶手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杀一个红尘女子?
“而且清灵姑娘既然已经沐浴换好了衣裳,为何最后又会死在浴桶里?”
绯刀基于事实提出的疑问也不容忽视,月九龄赞赏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需要先剖尸确认她的死因以及大概的死亡时间,然后才能知道谁的嫌疑最大。”
说着她又偏头道:“小蓁,帮我把尸体搬出来。”然后便打算绕过浴桶到另一边搬尸体。
“等等!”
顾墨玧却忽然出声打断,随后看向赵德瑞身后的仵作,不容置喙:
“你去!”
仵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即小跑上前。
月九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看到清灵尸首的背部,目光一滞,瞳孔皱缩,厉声阻止道:
“慢着!”
撸起袖子打算抬尸体的小蓁动作一顿,不明所以地扭头问身后地月九龄:
“公子,怎么了?”
月九龄眼神复杂地看向顾墨玧问道:
“清灵前晚有接待留宿的客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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