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外围的路边上停满了各种马车、牛车、驴车,看热闹的人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往里面钻,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不甘落于人后;大白天其实也看不到什么,但是依旧架不住人们的好奇心不断,每一个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人似乎都有点心愿达成的样子,只不过表情有些差别。
又一辆豪华马车驶到了路口,看着马车上的图腾和三匹青鬃马拉着马车,行人纷纷避让到两边;从马车上下来三个男子,为首的一个人五十多岁,身材魁梧,容貌奇特,一双眼睛清澈深邃,举止投足之间雍然大度。
认得的人都是一阵惊讶,来人是尚书令马日磾,陪同的贾逵走在前面,耿纪走在两人身后,护卫从人群中冒出来,散布在三人的四周,保持着二十步左右的距离。贾逵转身向马日磾介绍道:“这条街就是许昌正在形成的鬼市入口,白天繁华无比,晚上就在前面的路口进去,便可以参与鬼市的交易!”
马日磾看着前面的车水马龙,不禁感慨地说道:“许昌的繁华快赶上邺城了,只是繁华背后,就会有许多衍生的事物相伴,让我惊讶的是,你们青铜司对于鬼市竟然毫无办法,这可不像赵商的做风!”
马日磾的话中包含着怀疑,贾逵也知道其中必定有猫腻,只是赵商不说,马日磾可以问,他却不能跟风。贾逵赶紧笑着说道:“许昌名门无数,就是荀家也未必能事事俱到,更何况我们这些外地人!只是鬼市不拦截巡逻的官兵,我们也就没有去过度干涉。”
“贾大人,这说明鬼市还在你们的管辖之中,有什么可担心的?”一旁的耿纪也摸不清头脑,只是被青铜司关了一阵子,哪怕明知道青铜司没有做错,心中的怒火还是旺旺的。耿纪的思路还是很敏捷的,不过这小子需要摔打,马日磾沉声说道:“耿纪,我们是为了真相而来,要是没有贾大人他们的举荐,你要复出,恐怕还要等很长时间;在日后的工作中,你们要互相配合。”
“贾大人,是我冒失了,请原谅!”耿纪听懂了马日磾的提醒,鬼市牵扯的方方面面很复杂,他耿纪真要想得到这个职位,现在需要青铜司说好话,将来还需要青铜司帮忙。
“耿大人,客气了!”贾逵微笑着回礼道,他可是知道,耿纪能这么快被起用,不仅是阳翟长公主刘修的面子,耿无瑕也在其中起了作用,这两个女人,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官员可以得罪的!
对于眼前这两位男子,耿纪就算了,贾逵只需要保持一定的客套;可是对于马日磾这样的显赫人物,贾逵一点也不敢怠慢。马日磾不仅是与三公等级差不多的尚书令,更是刘辩一系的嫡系人物,替刘辩在邺城坐镇数年,还是未来皇后左百灵的义父。左百灵亲生父亲左慈不问人间事,左百灵就将在马日磾的府中出嫁,可见马日磾在刘辩心目的信任程度。
马日磾的到来,让许昌的各方面都是极为关注,只是马日磾谢绝了所有人的邀请,对自己的许昌之行尽量保持低调。今天来这里,是刘辩的意思,鬼市在三天前忽然兴起,刘辩兴许是好奇心作怪,没有同意赵商清理鬼市的计划,也拒绝了左百灵,只是请马日磾在白天来看看。
马日磾对鬼市也非常地好奇,所以欣然接受了任务,不愿意兴师动众,就带了耿纪和贾逵前来;这样又怎么会让其它人放心,赵商、满宠、钟演都派了人手在鬼市的前后,实施暗中保护。青铜司的一支行动小组就在马车后不远的地方跟随,以防止任何突发的情况发生;赵商本人,也在附近的街道上在调查相关的人。
马日磾一行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酒肆门口吴质的注意,他一眼就认出了耿纪和贾逵,马日磾是最后才想起来;吴质是来和六国盟的人联系,没想到马日磾和贾逵会来,吴质很清楚,马日磾的身份尊贵,根本不可能随意走到哪条街上,这条街上现在看上去与平时没什么差别,但不知道有多少官府的暗探在活动。
吴质很快就不再诧异,他猜测马日磾是为了鬼市来的,只是,眼下六国盟的人应该到了,吴质无法通知他们撤退,也不希望今天的会面取消,毕竟许昌的局势给他压力太大,吴质需要一点信心,六国盟很重要。
吴质最后还是走进了酒肆,让跟踪吴质的两名暗桩松了一口气,吴质宅在家里的时间比在外面活动的时间多,每一次外出肯定有事,两人都不想放弃可能得到的线索。两人也看到了上司贾逵,但是没有过去拜见,任凭贾逵三人从面前走了过去。
贾逵也看见了两人,晓得吴质就在左右,顺着两名手下的眼光望过去,就看见了边上的酒肆;贾逵路过门口的时候,随意看了看里面,没有看见吴质,应该是躲到后面的包厢里去了。贾逵不动声色地过去,给两名跟踪者发出抓捕的信号。
贾逵自然知道这两人没这本事,但是赵商在调查鬼市的事,就在后面一条街上,肯定能安排好一切。两名青铜司成员果然看懂了贾逵的意思,一人蹲在远处盯着酒肆门口,另一人快步地朝赵商在的那条街走去。赵商听了,明白是有鱼上钩,要是先前对抓吴质还是觉得不值,现在赵商毫不犹豫,立即调派人手准备行动。
包厢里,吴质与貂蝉两个人在相视发呆,吴质怎么也没想到,貂蝉竟然如此随便地就闯入城里;貂蝉的脸上带着诱惑人的笑容,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让人垂涎欲滴。吴质确实不仅仅是惊讶,心神也在荡漾,一时间忘了原本想要说的话。
貂蝉脸上的笑容没了,变成了一种莫名的严肃,等于给了吴质当头一棒;吴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貂蝉可不是自己的菜,要是被她迷惑,最后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吴质赶紧说道:“我们要长话短说,马日磾来巡视这一带,外面现在都是各个衙门的眼线,我都不敢保证你能平平安安走出去!”
貂蝉一笑,她也是带着大批高手前来,刚才就发觉不对,只是不清楚到底什么原因;现在一听说是马日磾,貂蝉反而不再担心,马日磾绝不是针对自己而来的,应该是针对鬼市。
貂蝉刚听说的时候也很好奇,一个只限于传闻的市场忽然出现在人间,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况且貂蝉不相信那是什么鬼神,反而认为是某一方在故意装神弄鬼,现在马日磾出面,说明鬼市的背后绝非官府一方,那么就应该是豪门的一个小动作。
貂蝉轻叹一声说:“还是说说许昌这边的形势啊,我们很担心,陈群会被弄死。”
吴质摇头说:“没那么简单,我们现在每个人都在劝说皇上,但你懂得,陈群这货做过不少的缺德事。”
贾逵顾忌马日磾的安全什么都没说,陪着马日磾找了当地的一些住户和店家询问,还有早就前来恭候的里正和一队巡逻兵。鬼市基本上是在三更天出现,卖的东西也千奇百怪,一个大嫂从门缝里看到,双方交易时付的好像不是钱,而是纸。
巡逻兵证实了这一点,并且说,交易的还有竹片,并且鬼市里有一个判官,不过只是偶尔看到影子,没见过真身,更不用说面容什么。可惜巡逻的士兵都是一根筋。
“注意这判官,拿纸的那些人很可疑!”贾逵马上吩咐巡逻兵,让他们夜里巡逻的时候,更加尽职一些;马日磾却是在暗暗观察四周的环境,这些人选择在这里开鬼市,一定有他们的原因。这些年,也听说过一些鬼市的传闻,但一般出现的地方不是在荒山野岭,就是在城外的集市中,在宵禁的城内这么做,要么就是真的鬼,要么就是在掩护什么。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吴质出酒肆的时候,貂蝉早已经从后门走了,马日磾等人还在问话;吴质微笑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在许昌,这样的场面可不是天天都有,吴质很喜欢鬼市给青铜司添乱的效果。耳边忽然听到一声招呼“吴哥”,司马孚带着人已经围了上来,司马孚拱拱手说:“吴哥,小弟公务在身,请到青铜司坐坐。”
吴质看着司马孚说道:“我俩可不熟。”
司马孚不以为然地笑笑说:“过一个时辰我们就熟了,带走。”
貂蝉从后门离开酒肆,走了几步路,就上了一辆马车,四周并没有异常,马车缓缓地驶向城外;只是今天出城的人似乎比较多,前面的两个赶毛驴的小贩又挡住了马车的道路,车夫也只是没奈何地跟着。可是就在马车到了许昌北门的城门口,一个人拦住了马车:“这不是山阳石家失窃的马车吗?怎么跑到许昌来了,来人,把这些窃贼拿下。”
一队官兵迅速围住了马车,貂蝉听到赵商的声音,便知道完了,掀开帘子说:“赵大人,动作好快,吴质那个蠢货,原来早就在你们的视线中。”
“吕夫人,几时回许昌的,走错了,吕家的庄园在西门外。”赵商不慌不忙地说:“要不去青铜司坐一会,我让吕将军来接你。”
貂蝉媚笑道:“真的。”
貂蝉的笑容足以倾倒众生,周围看热闹的人大部分都看呆了,即便围在四周的悍卒身经百战,心中也有不忍之意;赵商看了看车夫,又看看几个正在走近的人,笑了笑说:“吕夫人,让你的手下都出城吧,我们无意开战,皇上只是想让你传个话。”
“这就是你们今天将我们一网打尽的理由?”貂蝉冷冷地说道,还是挥挥手,示意手下全部出城,青铜司布置了这么久的陷阱,现在终于有猎物出现,赵商肯定是有足够的耐心和足够的人手来应付一切变故,哪怕城外有埋伏,四通八达的地方,也比城里好逃走;貂蝉想想补充说:“我要看着他们离开。”
“可以。”赵商并不在乎那些随从是否被擒,貂蝉这个齐二的身份,与庞德公相当,抵得上数以百计的俘虏;其它人顿时脸色一变,但还是听从命令放人出城。貂蝉的车夫一度想在城门口制造混乱,可是看着对准貂蝉的八张连弩形成两个包围圈,车夫面如死灰地出城而去。
貂蝉看着手下安全离开,回头问赵商:“是不是要把我铐起来?”
“怎么会,请。”赵商微笑着做了一个请姿势,让貂蝉上了另外一辆马车,马车厢里是铁条隔开的两间,貂蝉一间,另一间是四名弩手;貂蝉伤不了对方,却可能被连弩射中,门栓在车厢前落下,貂蝉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赵大人果真是行家,连这个都能想到。”
赵商从外面看了看貂蝉露出来的脸说:“这不是我的设计。”
马日磾问完情况,已经感受到了大街上的变化,看两人先后来跟贾逵咬耳朵,笑道:“有什么收获了?”
“吴质和齐二接头,双双落网。”贾逵没有在意耿纪就在旁边,马日磾笑道:“意外收获?也是你们长期坚持的结果,齐二这时候来,肯定要发生大事,兴许就和鬼市有关。”
耿纪想不通:“针对朝廷,那也不应该啊。”
马日磾摇摇手说:“是交易,并且这个交易只能在许昌,是因为谁对对方都不相信。纸条和竹片,是军卒和百姓在夜间看不清楚,应该是纸条、布匹、竹简,都是过去某件事的凭证。现在一方要钱,一方要取回当年的凭证,货款两清。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耿纪也是头脑灵敏的人,瞬间就想到了马日磾的潜台词,这些都是传承百年的世家才有的东西,才会担心一张纸条一片竹简毁了家族;扶风马家也是传承两百年的豪门,马家不可能置身事外,耿纪恶毒地猜想,马日磾来许昌,恐怕本身就与这件事有关。
支谦在药铺看到了一个小乞丐递过来的纸条,说吴质已经被捕了;支谦大吃一惊,今天吴质被捕,明天也有可能就是自己;支谦是六国盟的人,晓得自己未必来得及撤退,把不相干的人放了假,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让手下两名侍者立即开始销毁资料。
两名侍者吃了一惊:“大师,出事了?”
支谦微笑着点点头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吴质被捕了,你们烧完资料就离开,我去给你们准备工钱。要是你们被人弄去询问,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该出卖我的时候,一点都不要保留;我的事,不在乎一点点证据。”
两名侍者都是从白马寺跟来的,属于精明能干的那种,闻言知道支谦是担心已经暴露,于是不再多说一句,下去销毁资料。支谦看着他们出去,两人的表情他都看在眼中,可是却没有丝毫在意,他知道这些庸庸碌碌之人虽然只配作为踏脚石,但是去了青铜司也有好处,就是青铜司的人从来就不会为难他们。
而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一声巨响,药铺的门被撞开了,支谦的反应迅速,跑到楼梯口一看,已经有军卒站在店堂里,手里的兵器闪着寒光;这是直接杀上门来了,支谦晓得自己完蛋了,还是故意问了一声:“出了什么事情?”
两名侍者被军卒的刀架着说不出话来,还有军卒正在踩灭燃烧的纸张,一名衙役走到一楼的楼梯口,朝支谦行礼道:“满宠大人到了,支谦大师还是下来说话吧。”
“满宠?怎么会是满宠?”支谦瞬间一惊,许昌令满宠是刘辩面前的红人,支谦的父母官;这样的人都亲自到了第一线,难道今天青铜司在全城搜捕已经抽不出人手来了?
满宠就站在门口,听到支谦喃喃的反应,轻轻巧巧地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支谦大师,你要是为了六国盟的理想献身,可以在楼上自杀,也可以下来拼个你死我活;要是你是为了佛门加入六国盟,皇上对佛门的理解,恐怕要远远超过六国盟。”
“我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支谦气急败坏地说道,他知道,他必须要及时制止自己内心的背叛意图,不让满宠继续说下去;可是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尽人意,满宠毫不在意地说道:“皇上新开了一个书馆,正在向天下征集佛经印刷,准备推广佛门的信仰,太可惜了。”
“等等。”支谦的理想就是推广佛门,为此加入六国盟,愿意跟魔鬼打交道;听满宠一说,支谦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荡,唯恐错过一次绝佳的机会。当然,支谦依旧在怀疑:“为什么我没有听说?”
满宠朝身后做了一个无需强攻的手势,淡然地说道:“现在书馆的印刷业务排的满满的,皇上只是给白马寺的严佛调写了信告知,支谦大师,你眼下已经是红尘中人,估计白马寺也不会专门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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