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夏侯尚还有一点其他事,带着曹彰半路上去了一趟袁家开的黄金库,因为是夏侯家的生意,曹彰没有资格进去库,只能在客厅喝茶等待。这个袁家不是汝南袁家,而是陈郡袁家,上几代人出过三公,现在的家主袁涣;袁涣的侄子袁敏是虎威营的司马,即便袁涣拒绝了刘辩的征辟,袁家在许昌依旧混得风生水起。
金库里,掌柜袁疾崖已经先到了,袁疾崖是袁涣的堂弟,给夏侯尚准备了三十两足金,看着夏侯尚在点数,袁疾崖说道:“夏侯尚,听说你们族人都过得艰辛,为什么不想着法子改善一下生活,做着这么大买卖,却对家人吝啬,很犯忌讳的,我就想不明白:你们图的是什么?”
袁疾崖的话乍听没什么,可是要往深里想,袁疾崖这是在怀疑夏侯家的用心?陈留袁家现在可是一朵奇葩,除了袁敏在做官,其他的人都在蛰伏,没有一个出来的,听曹操和夏侯渊分析过,袁家恐怕还是看好当今天子刘辩。
夏侯尚吃了一惊,这话传出去可不得了,夏侯家现在可是在风波的边上,稍有不好,就会被牵扯下去。夏侯尚掩饰着说:“你是晓得曹家那些人的,在一起做生意,总要付出一点,否则不就是完全打工的吗?”
袁疾崖接过夏侯尚手中的信物,笑着说道:“曹家的钱也是曹嵩、曹德挣的,你们应该专门找个人做生意,否则总是参与曹丕那样的生意,钱会赔光了不说,还会惹来大祸。青铜司说了没有,夏侯恩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就是这一点奇怪,曹德去问了,也托张飞问了,都说夏侯恩会放出来,可就是没有一个准信。”夏侯尚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妙,青铜司那帮家伙做事是出了名的刁钻,谁的账也不买。袁疾崖一边想一边答道:“会不会夏侯恩还知道点什么,比如曹丕的秘密,死也不肯说出来……只是他晓得的事其实青铜司知道,只是要夏侯恩亲口招供罢了……”
夏侯尚脱口而出:“保护在曹家的卧底?”
袁疾崖头都不抬地说道:“真要有那么一个人,那个人的价值超过曹丕,就看是谁的人。”
曹丕已经被抓了,铁证如山,就是曹嵩出面,在对错上面也毫无异议,只是希望上上下下卖他老人家一个面子,留曹丕一条性命;现在曹昂回来了,这个卧底要是没挖出来,很可能曹昂最后也会陷进去。当然,要是那个人是曹昂、丁冲的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曹昂回来可能就是催命的。
夏侯尚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再说下去有点不着边际,换了个语气说:“曹家的事不敢掺和,王必放出来了,据说也是整天呆在家里,压根就不敢出去。”
“我还准备卖点消息给你,看样子,这笔生意没法做了。”袁疾崖让夏侯尚在账本上签字画押:“既然摆脱不了,那就小心一点。”
夏侯尚出来,喊上曹彰,赶到曹家的时候,曹昂刚刚到家;曹昂一副殷实商人模样,正在指挥手下人卸车,看见夏侯尚,喜出望外:“专门来给我接风的是不是?等会我们一起去得意楼,曹彰,把曹植和曹节叫上。”
曹彰一愣,随即一喜,不敢置信地笑道:“大哥,真的?”
曹昂扑哧一声笑了,说道:“这种事情还能有假,我已经约了杨修和丁仪。”
曹彰高兴地去了,曹昂见夏侯尚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别吞吞吐吐……”
夏侯尚低声道:“王必放出来了,丁冲也放出来了,刘勋刘威叔侄也出来了,你跟我说实话,曹丕有病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
“滚!”曹昂直接踢了夏侯尚一脚:“要是我知道,还需要告诉青铜司,我直接找个机会跟父亲说,要给曹丕治病就是了,揭露了那小子的阴谋,还能获得父亲的好感。不过,青铜司设计的这个局高明啊,这也是我要和杨修、丁仪搞好关系的原因。”
夏侯尚脑子转得也快:“你是怀疑,那个卧底是你舅舅安置的?”
曹昂无奈地点点头,这是曹操最后的判断,曹操压根不相信刘辩和青铜司早就盯上了曹丕,曹操更愿意相信,是丁冲和丁氏为了曹昂嫡长子的位置布的一个局,甚至这次出事,都是丁冲故意露给青铜司的一个破绽,要不然哪能毫发无损地跑去云中。
曹昂找杨修和丁仪,其实也是想弄清楚其中的奥妙,夏侯尚摇摇头说:“丁冲不会这么傻,有这样的卧底,还把自己陷进去,要知道这次被朝廷查抄的钱财,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丁冲怎么会舍得?按照我的看法,你应该去找蒋济,他也是曹丕的好友,曹丕进去以后,蒋济曾经找过我,要我和他一起去找黄琬、袁术,被我拒绝了。”
曹昂无奈地说:“蒋济是我爹的人。”
原来如此,夏侯尚回头想想蒋济做的事,这么看起来,这个蒋济还真是曹操的心腹亲信,做得那么机密;夏侯尚对曹昂说:“蒋济有麻烦了,他犯了忌讳,听夏侯霸说满宠注意上他了。”
“不是青铜司就好,蒋济替陈群这样的叛贼奔走,满宠不注意才是坏事;不聊这些没要紧的事了,你好好想想,曹丕的事还有什么隐瞒我的。”曹昂笑着说:“说实话,这次我能回来,还亏的是曹丕出事了,当时我听舅舅说曹丕已经有那么大的买卖,也是吓了一跳。”
“谁不是吓一跳,曹家的钱都在曹德叔手中,曹丕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夏侯尚心中认为,丁冲去云中就是在查这件事;曹昂无奈的笑笑,说道:“肯定不会是我爹给的,你不知道云中这几年的艰苦,我爹恨不得一文钱扳成两瓣花,哪还有钱给曹丕。”
夏侯尚说道:“曹德叔也不可能给曹丕钱。曹德叔没那么傻,直接把把柄送给曹丕……”
曹昂有点糊涂:“青铜司没有查出来?”
“陈群和曹丕都被判了,应该有些端倪了。听说要把庐江郡工坊里的人全部押到许昌来,荀彧建议,等把那些人审问完再结案,这也是给两家留下了运作的时间。”
夏侯尚说得很谨慎,他不能给夏侯霸惹麻烦,好不容易拉上了张飞、赵云的关系,夏侯家可以两头下注了,不能在自己手上毁了;不过曹昂还是听出来了,青铜司应该知道谁出的钱,后面肯定还有大招,就看两家上不上路了。
曹昂会意地说道:“那就是不死不休了,我爷爷怎么说?”
夏侯尚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老爷子和皇上谈了一次,听曹德说是秋后问斩,还有几个月的周旋时间,问题是陈群,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哦,那就好。”几个月的时间能改变很多,曹丕大概率是死不掉,曹昂心中竟然没有喜悦,还有那么一点遗憾;看曹彰回来,曹昂立即大声说:“都去洗洗脸,然后出发。”
杨修回邺城调查张温遇刺的案子,查了半年,并不是没有收获,只是司空杨奇和大将军卢植都建议交给法正查下去,杨修便拍拍手回了许昌,顺利接管了得意楼;听说曹昂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得意楼请客,请的人还是自己和丁仪,杨修便晓得这家伙是来探话的。
杨修打定主意,绝不会让曹昂如愿,他虽然没有参与整个案子的审理,但是从各方面得到的消息看,丁冲、刘勋、刘威、王必,这四个人一定是说出了知道的所有情况,可是只有丁冲的结局最好,换一个地方继续做官,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就像颍川暗地里流传的那样,都认为是曹操家的内斗,连累了刘勋、陈群这一帮人。
楼下的伙计跑上来说:“丁仪求见。”
杨修嗯了一声,跟着伙计来到外面;丁仪是丁冲的长子,现在可是颍川郡太守府的从事,专门替赵商处理一些礼仪上的事,丁冲的事同样没有影响到丁仪。丁仪看见杨修,笑道:“杨修,有一阵子没见了,曹昂回来,不管曹丕的事,直接找我们聚,是几个意思。”
杨修笑了笑道:“老丁,这句话说得得体,我们是聚,等会和曹昂说,就算我给他接风洗尘了。”
丁仪哈哈一笑:“这就对了,谁不知道你拿着皇上给的月薪,待遇比太守还高。”
“是不是很羡慕啊,老丁,以你的资质,做我师弟是绝对够了,要不要我向师傅引荐?”杨修好不生气,开着玩笑反击回去;丁仪赶紧摇头:“杨修,你误会了,我就是想蹭你的饭吃。”
开什么玩笑,丁仪可是儒家弟子,要是去拜了刘辩为师,那还怎么出去见人;杨修得意地笑道:“怎么,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你需要的东西了?”
丁仪笑笑,答道:“当然想,我担心曹昂是来者不善。”
杨修哑然失笑:“鸿门宴?放心吧,这是得意楼,皇上给得意楼的掌柜伙计可是赐了字号的,我们不是吃素的。”
当初董卓进京,只有得意楼发出了示警的信号,并且与西凉铁骑发生了激战,暴露了得意楼是刘辩的力量;后来各地的得意楼都是以军卒和将士子弟为主,虽然不参与什么公开的行动,但是成为刘辩自己掌握的一部分力量。杨修这个掌柜可不是许昌得意楼的掌柜,而是整个商号的大掌柜,管理着许昌、邺城、洛阳、濮阳、平原、宛城、襄阳、江陵九家分号。
丁仪尴尬一笑,问道:“你准备怎么安排?”
“放心,曹昂不会问出格的事。”杨修自信地笑道:“你就放心喝酒吃饭吧,走,先去包厢坐下。”
两人进去坐下没多久,曹昂一行五人已经走了进来,伙计不认识曹昂,但是认识夏侯尚,问了一句便晓得是掌柜的朋友,直接请上楼;曹昂看到丁仪两人,态度和蔼地说道:“不影响你们的公务吧。”
丁仪含笑道:“我已经和赵大人请过假了,今天杨修给你接风洗尘,我肯定要喝个痛快。”
“太好了,杨修你就是体谅人,替我省了一笔钱。”曹昂不是矫情的人,杨修不管家底子还是手头的资金都远超过自己,没必要客气;杨修笑道:“我还怕你不高兴,这样就好,你要是过意不去,过几天再回请;曹节姐,你现在不应该抛头露面,影响前程啊。”
曹节听了却很高兴,说道:“我参加选秀,就是去凑个数……”
“别看扁自己。”杨修帮曹节拉开椅子说:“你们曹家一下子送上去三个人,很醒目;不过我师傅根本不认识那两个,只是看好你。”
曹昂很意外地看着曹节喜滋滋地坐下,曹植轻声解释说:“这个就是得意楼和金墉城的风度,听说就是和皇上在一起吃饭,男士也是给女士这个面子。”
啊,曹昂还没反应过来,曹节已经在问杨修:“你是在哄我开心吧?”
“怎么会。”杨修嬉皮笑脸地说:“师傅吩咐的,说不用对你们隐瞒,他会同时召你和我姑姑一起入宫。”
“杨千蕙。”曹节差点蹦起来,杨千惠是杨彪最小的妹妹,和自己同龄;刘辩这是要做什么,让自己这些人去宫斗,免得打搅他?曹节稳住心神坐下来,笑着问杨修:“你师傅那首寒蝉凄切,是写给谁的?”
杨修回答得干脆利落:“这种事,师傅哪会和我一个小孩子说,曹节姐,你要是成为师傅的红颜知己,我估计能问出来。”
没想到杨修这么皮厚,曹节闹了个脸红,曹昂只能出面解围:“丁仪,你是颍川郡的从事,不管你是不是受赵商重视,这个身份对外人来说,威慑力足够了。你知道吗?在北面什么商品是最挣钱的?”
“什么商品?”丁仪故作不解的问道,丁仪是丁家的长子,父亲丁冲做走私生意的时候并没有特地瞒着他,丁仪虽然不参与,但清楚其中的流程和利弊。丁仪不敢相信的是,曹丕现在还在监狱里,曹昂又要重蹈覆辙,要是这样的话,曹家还值不值得投资都是一回事。
曹昂哈哈一笑,故作神秘的低声说道:“塞外缺什么,什么就最挣钱!”
朝廷目前全面管制物资的流通,盐铁司和转运司单独运作的就不用说,与军事有关的物资,基本上也在官府检查的范围之内;豪门士族安排的走私商人可以凭借着身后的势力搞到一些,但那都是杯水车薪,真正的博弈反而是各地刺史、郡守与三司之间的博弈。曹昂这么说,即便是夏侯尚都觉得曹昂有些霸气外露,与自己原先想要的低调不一样。
“曹昂,你是说我们要做走私生意?这风险太大,我们没有陈群、曹丕那样的人脉,我父亲也去了云中,在许昌没有一个人可以遮风挡雨。”丁仪装作有些犹豫的说道,心中打定主意,哪怕曹昂是自己表哥,这不能冒的风险,还是回避为好,谁知道是不是针对丁家的坑。
“这是生意!最小的成本,最大的利益,皇上在并州也是这么做的,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就赚到了巨大的财富?”曹昂的解释让杨修不快,杨修冷着脸说:“曹昂,不要诋毁我师傅,我们是自己生产自己销售,你要是有这本事,大可以在云中敞开膀子干;这件事在得意楼不要讨论了,等你们回去再慢慢商议。”
杨修的话让丁仪轻松不少,杨修可是刘辩的徒弟,在朝中还挂着一个校尉的职务,回头肯定会说给刘辩或者赵商听,曹昂的大计恐怕来不及施展就胎死腹中;曹昂笑笑说道:“丁仪、杨修,我怎么会做曹丕那样的生意,我也没那个人脉啊;我做的,就是粮食、布匹、药材那些的生意,在许昌这样的大都市,我的那点生意连个浪花激不起来。”
曹昂的口才极好,将整件事情说得极为轻巧容易,可惜杨修、丁仪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两人很清楚,兴许一开始曹昂就做这些,一旦客户的需求来了,曹昂在利益面前绝对不会罢手的。杨修想到刘辩还是想拉拢谯县三家的,不能让这件事做成,于是微微笑道:“曹昂,你不要有这个念头,有些钱我们不赚,也得被其他豪门赚走了,你以为青铜司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走私吗?
绝不可能!可以说青铜司是心知肚明的,要不然陈群、曹丕这次怎么栽这么大一个跟头,最后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知道;走私生意中,有多少人不过是在中间混水摸鱼,赚取差价的同时出卖情报,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富贵险中求的办法多得是,何必非要冒险!”
“曹昂,杨修说的对。”丁仪终于下定决心,趁着杨修的劝说脱身;曹昂有点扫兴,好在曹昂已经历经风波,面不改色继续说笑。中途,曹德派人送信,行宫确实派人来宣曹节入宫,一共十二人,曹节和杨千蕙都在里面,但是曹宪、曹华不在名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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