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最后还是给满宠带走了,好在被抓的不是曹丕一个人,这案子也是在颍川太守府和许昌审问,颍川郡从上到下都一口咬定是要查走私案,问的就是数量惊人的军械物资是怎么搜罗来的,卖给谁的?
丁冲、陈群、刘勋、曹丕等人一上来就推得一干二净,只是看到夏侯恩的供词才傻了眼,夏侯恩手中竟然有一份详细的清单,详细记载着每一家提供物资的时间地点数量和相关的每一个人;夏侯恩这一手漂亮,一点也不像个吃喝嫖赌的人干的事。
丁冲等人都是睿智之人,片刻之中便明白,这不是夏侯恩一个人的手笔,而是夏侯家族预先做好的一招后手,晓得一旦事情爆发,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刘辩绝对会把气洒在夏侯家,那是夏侯家承担不起,也不愿承担的。
丁冲清楚事情有私了的余地,到了这一步要是还不说,那就是在和自己作对,丁冲决定和赵商做了一笔交易,他说出物资的来源,要赵商保证事情到此为止。赵商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丁冲,稍微一怔便明白了,丁冲这是为了曹昂,要利用这件事把曹丕弄死。
赵商想明白这些,只能在心中暗暗称赞丁冲是个做大事的人,微笑着说:“丁大人,其实你清楚,我们在得到夏侯恩的供词后,已经查过相关的地方,早就人去房空,但是不代表我们追查不下去。现在你把那几家兵械工坊的名字说出来,我才能相信你的诚意。”
丁冲点头说:“大人宽宏,我感佩于心,其实我知道得并不是很多,我替曹操筹集物资,有一个人找上门来,愿意卖盔甲、弓箭给我,只是说来路不明;看在六折的价格上,我同意不问他底细。”
赵商插话道:“但是以你的性格,会调查这个人。”
丁冲终于相信了那个曾让他如芒刺在背的传言,青铜司的几个大神都是比狐狸还狡诈的人物,他说道:“赵大人,我发现他们都是从屯田营里买来的,庐江郡、汝南郡;一度我也奇怪,屯田营中能打仗的军卒都先后调到南方战场了,像弓箭、盔甲都运走了,屯田营又是怎么变出来的呢?后来我才明白,屯田营只是交易的通道,为了隐瞒运输的途径。”
赵商颔首道:“杨奉去了荆州,但是白波军的屯田营分别交给了诸葛瑾、严象、刘馥代管,诸葛瑾负责的屯田营算是打过仗的军队,编练已久;但是严象、刘馥负责的是韩暹、李乐的旧部,两人又有怀柔之心,出现这样的意外也正常。”
赵商叫过贾逵:“正好严象、雷绪都在许昌,你去把两人请来。”
赵商是当着丁冲面吩咐的,让丁冲和贾逵都很意外,丁冲狐疑地问道:“赵大人对我的话不去调查?”
赵商好笑道:“要调查什么,你们的物资不会走邺城,不会走洛阳,最方便的就是从汝南出来,再从山阳郡穿过去,一直到黄河岸边;渡河后走平原县,然后去云中或者幽州。你不说,丁宫也会查的。”
赵商有这个把握,丁宫原本在刘协那边做尚书令,投降刘辩以后出任山阳太守;丁宫现在最怕的就是牵扯到这些扯不清的官司里去,只要青铜司的书信一到,丁宫肯定要查个清清楚楚。这些地方上的大员真想要过问一件事,下面的人是不可能瞒得住的;丁宫可是丁冲的族兄,丁冲要做什么,丁宫肯定也是心如明镜。
雷绪被带到了太守府,心头有些忐忑,问赵商有什么事;雷绪的职位不比赵商低多少,又不是赵商的手下,这句话问得很有底气;赵商冷冷一笑,说道:“雷将军,能说说你和李术抓走私的事吗?”
雷绪一听,知道今天怎么说都很难过关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说了大致的情况,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赵商联想更多;可是丁冲的话打开了赵商的思路,赵商已经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那些物资就是缴获的走私物资,然后名正言顺地通过相关关卡,再到指定的地方交给丁冲他们。
赵商是想看看,雷绪只是为了钱,还是有别的想法;雷绪说完,长叹了一口气道:“赵大人,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我了。但是我还想说几句,我没参与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以我的身份,绝不会和士族那帮家伙混到一起,我是忠于皇上的。”
赵商点头道:“皇上也是这么认为的,雷将军,那些拦截到的物资怎么处理了?”
雷绪不好意思地笑笑:“卖掉了。”
赵商笑道:“没关系,我没有资格过问这些,作为一个地方官员,我懂,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你回答我两个问题,雷将军你就可以走了,像盔甲、弓箭这些,你卖给了谁?其次就是,你运送物资的时候,接应人的身份、姓名和联络方式。”
雷绪苦笑道:“赵大人,我不是不想告诉您,真没有这件事。”
“那就不能怪我了。来人,请雷将军到后面坐坐。”赵商看出雷绪的假装,决定打碎这家伙的侥幸心理;雷绪想要反抗,最后还是被两名青铜司的高手制服,雷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叫道:“我要见皇上。见不到皇上,我什么都不会说。”
贾逵看了一眼赵商,赵商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雷绪也发现了这一点,说道:“赵商,有些事你做不了主,你不能栽赃陷害。”
赵商起身走到雷绪面前,冷笑道:“你有的时候把事情想严重了,有的时候又把事情想简单了,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好,回到扬州也可以在荀攸手下效力,可是你看中雷薄的那份基业,主动要求回庐江郡。可是你把那件事想简单了,雷薄带着手下五万人,日子并不好过,朝廷为了帮你,把舒县交给了你,你就这样报答皇上?你见了皇上说什么?”
赵商直接让人把雷绪押到了后面监狱,让雷绪好好思考一下;严象来后,一听赵商要问的事,严象就承认了:“一般情况下,只要那些家伙不惹事,我已经烧高香了,对于查走私或者走私,我都没怎么在意过。不过道路我是清楚的,从扬州边界一直穿过汝南郡。”
严象是个名士,在这件事上只是疏于管理,就算是要惩处也是尚书台的事,归荀彧管;赵商只能把他送回去,然后带着雷绪去见刘辩,雷绪上了马车四处看看:“你不会打算把我毁尸灭迹吧?”
“别自己吓自己,你不是想见皇上吗?我带你去。”
“真的?”雷绪总感觉赵商是黄鼠狼给你拜年,赵商没好气地问:“不去是吧,那就算了。”
“别,别,赵大人,赵哥,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两人到了行宫,却看见午门外全是马车、驴车、牛车,赵商一问,才知道颍阳长公主刘坚来找皇上没效果,回去把阳翟长公主刘修、荀家家主荀汪、韩家家主韩融都找来了,希望皇上放弃追查。陈家家主陈休邀请了另外的一批官员,同样是来求情的。
议事厅里,气氛十分紧张,刘坚、刘修等人都坐在了左边,崔烈、孔融等人坐在右边,这让陈休心中都在打鼓,要是求情变成双方对决,那么可以说,陈群等人是根本救不出来了,最后能不死,就算是万幸。陈休看看身边的韩融,只希望这一位能出面说几句话,颍川四家钟家的钟演压根就没来,荀家的家主荀汪不是官员,自己又要避嫌,最方便说话的就是韩融。
但是韩融没有吭声,看这架势也不打算吭声,颍阳长公主刘坚一看这架势,晓得只有自己出面了;刘坚望向刘辩说:“皇上,丁冲、刘勋都是朝廷重臣,不能说抓就抓,要有证据,才能服众。”
刘辩笑着问道:“姑姑,自家人说话用不着这么严肃,你需要证据是吧……那就让军队去夏侯恩交待出来的各家工坊查吧,如果证明与他们无关,到时候我会让赵商他们放人。不瞒你说,附近的驻军都已经出发,一共七个庄园,二十二家工坊;郗虑,公主都说了,通知他们动手吧。”
“皇上,且慢。”崔烈急忙拦住,这样惨烈的状况一出现,丁家他们日后想要恢复元气几乎就是不可能;刘辩扭头问道:“司徒大人,要是耽误了时间,证据可就被销毁了,到时候,朝廷能说得清楚吗?”
崔烈很自然答道:“皇上,臣认为,这件事不急,这几家都有大量的私兵,弓箭盔甲庄园里肯定是有的,但是不是参与走私,还是等颍川郡问出结果再说。虽然供词还没有处理,不过臣猜也能猜出几分,丁冲他们参与走私肯定不假,问题是走私的对象是谁,假如是曹操他们……”
阎象笑道:“要是曹操,就不需要走私,直接报尚书台或者转运司,领一张批文就可以,还可以省掉脚力费。崔公,曹操没那么傻,明显的便宜不占;其实丁冲大人要是愿意,有些话可以直接说出来。”
刘坚一听先是有些不满,随即释然,自宽自解道:“丁冲大人不知情,自然说不出来。”
刘辩笑着制止大家争论说:“来得及,我等赵商的报告。”
门口有人进来向郗虑耳边说了几句话,郗虑站起来说:“皇上,赵商已经到了,是和雷绪一起来的。”
“宣。”
赵商进来,一说丁冲已经招了,刘坚顿时就跟头狮子一样蹦了起来:“你们对丁冲严刑拷打了?”
赵商摇摇头说:“是丁大人皤然醒悟,晓得自己做错了,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他。雷绪见过丁冲,雷绪,你说。”
“丁大人很好,确实没受过刑;皇上,恕罪。”雷绪说着就直接跪下了;刘辩示意许褚过去把雷绪拉起来,然后才说:“好歹也是快做太守的人了,有什么话起来说,朕来替你做主。”
雷绪大叫:“皇上,我对你是忠心不二啊,是陈群和丁冲找了我,让我帮他们运输物资,他们的物资是从江东运来的,有吴郡的,也有会稽郡的;我都有账目,可以交给朝廷。”
“好,只要你这样做了,交了罚金,你就可以回去了。”
雷绪精神一振:“交罚金就可以了?”
“混账东西,你还想怎么样。”阎象和雷薄、雷绪的私人关系很好,看到雷绪这么上不了台面,忍不住怒喝一声:“还不跪下谢恩。”
雷绪急忙谢恩,刘修看着刘坚铁青的脸,心中不忍,出面问刘辩:“皇上,其他人怎么办?”
刘辩沉吟道:“丁冲态度不错,罚金;只是这个人不适合留在许昌,还是让他去协助曹操吧,让曹操把曹昂派回来,协助曹德处理许昌事宜。陈群三人,则要看认罪的态度。”
刘坚、刘修一时没想明白,可是崔烈、荀汪、陈休等人瞬间就懂了,刘辩和丁冲达成了默契,就是要让曹昂当曹操的世子,曹丕连备选的权力都失去了;荀汪和陈休的脸色变了,刘辩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做,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曹丕做的事还有自己这些人不知道的。
这趟水可太深了,颍阳长公主刘坚一摆手:“皇上,臣有什么话,可就直说了,曹丕那个小孩子,他能做什么;你对丁冲、雷绪都既往不咎了,何不一起罚金算了。”
刘辩笑道:“姑姑,你先别急,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罚金是小事,可是陈群他们不认错啊。就拿曹丕说,他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曹德,曹丕有宿疾,你知道吗?”
“宿疾?没听家里人说过。”曹德瞠目结舌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曹德也不敢胡说,宿疾有几十种,万一说错了,自己白担一个欺君之罪。刘辩继续说道:“曹操恐怕都不一定知道,曹德、陈忠,你们去问一下卞夫人可知道。”
刘坚还是没明白:“皇上,至于这么顶真吗?”
“姑姑,多等一会,来人,给各位大人上茶和点心。”刘辩很随意,摆出一副耗下去的架势;好在曹德两人是快马而去,很快就回来,卞夫人不相信儿子有宿疾。赵商点头感叹:“可怕就在这里。曹丕是个奇才,他一进监狱,我们就安排了大夫给他检查,曹丕咯血,一疲劳就咯血。”
满座寂静,曹丕能瞒过自己的父母,本来就不可思议;曹丕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得到曹操的宠信。可是连这样一个机密的秘密,刘辩都知道,那只能说明,曹丕的左右心腹中,有忠于刘辩的人;以此类推,谁敢说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此刻,就连颍阳长公主刘坚和阳翟长公主刘修都劝不下去,众人纷纷站起来告辞,只有孔融、阎象留了下来;孔融直接问刘辩:“你是不是怀疑卞夫人,她不像一个歌姬出身的人?”
卞夫人是曹操的妾,出身倡家,以卖艺为生四处飘零,最后被曹操看中收为小妾;孔融一下子就想到了,所以必须弄清楚。刘辩坦然说:“不是怀疑,而是有些事听起来太过离奇,她是不是和貂蝉很相似?”
孔融等人明白了,刘辩这是怀疑卞夫人的身份,怕这个女人和貂蝉一样,是六国盟的人,据说卞夫人出生的时候,产房中整天都充满黄光,算命先生王旦认为是大吉之兆,卞夫人的前途不可限量;而曹丕出生的时候,有青色的云笼罩曹丕身上一整天,形状如同一副车驾的上盖,算命的说,这是至贵至尊的人主征兆。
母子都有传说,这件事确实玄乎,想来就是有心人专门放出来的消息;刘辩管不了这么多,只争朝夕。刘辩命令赵商和他领导的青铜司必须全力以赴,尽快查出这真相。
孔融再三思量,刘辩和自己不一样,在魔窟里生存,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复。对刘辩这个上司,目中无人的孔融颇多腹诽,但刘辩如此急迫催促要找出这个奸细,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该怎么办?
孔融没有好办法,商量到最后,孔融只能和阎象一起抽身走人;刘辩这时候才和赵商说:“事情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大战方熄,貂蝉就曾经让我们付出了代价,我不想许昌再闹出这么一幕,开始对卞夫人进行全面调查。另外不惜一切代价,要查清楚陈群到底想做什么。”
赵商笑道:“皇上,不用那么悲观。我看,我们这一次有希望顺藤摸瓜,拔掉这根芒刺,挽回朝廷的面子。不过这样的事没有捷径,一小半靠努力,一大半靠运气,我会布下多路人马查找侦破。”
监狱里的人并没有立即放出来,只是丁冲每天能和儿子说会话,这是其他三个人没有的待遇,陈群他们甚至不允许探监;赵商的注意力反而不在陈群等人身上,他在外面奔波,寻找能证明刘辩猜测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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