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荀彧是不喜欢刺客什么的,说要杀了刘表,那一定是正大光明地杀;其他人也都是静静地等着,看这个王佐之才,能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思路。
果然,荀彧喝了一杯茶,才对刘辩开口道:“皇上要是有把握张羡必定会起兵,这个故事就做在张羡身上,派人给张羡送信,等我们攻打襄阳的时候,突袭江北的船队,只要江陵一线的船只被毁,刘表必定不敢走荆南的道路。皇上可以给黄琬下个重注,让黄祖改弦易辙,伏击刘表。”
荀彧有这个把握,真到刘辩的铁骑席卷襄阳的时候,黄琬也好,黄祖也罢,一定会重新做一个选择;两人不可能不知道,刘辩要是想灭了黄祖,那也只是十天半个月的事,就算袁绍、刘协日后能翻盘,对于黄家来说,那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黄琬的态度实际上不是反对刘辩,而是在待价而沽,想把黄祖卖一个好价钱。
刘表在水路遇袭的情况下必定不敢走水路,最大的可能就是去江夏,黄祖要是动手,成功的把握很大;而且黄祖要是立下这么一个大功劳,刘辩也一定不会吝啬奖赏。
“可以试一试,但是不需要当真。”刘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荀彧:“程昱的能力不在你和郭嘉之下,并且最擅长揣摩人心,他应该想到这点,也会有破局的办法。我们需要把袁绍和刘协的援军考虑在里面,一旦江东的水师和江夏的水师会合,张羡有没有这个胆量,不好说。”
荀彧点头说道:“皇上,所以要在广陵、庐江建立水师,必要的时候,让孙策、陈登南下渡江。。”
荀彧的办法是个好办法,陈登在吴郡,孙策在丹阳、豫章,都是颇有影响力,并且本身就有一定数量的水军,和江东大战恐怕差了一点,但要是袁绍的主力西去江夏,两人还是有一定机会的;尤其是孙策,手下猛将不少,渡过江去打出一片天地也说不定。
刘辩听到这话,并没有眼睛一亮,让孙策占据江东其实是刘辩更担心的一件事;网上都说什么孙策不死便无三国,刘辩穿越以后才体会,那都是猜测。在利益面前,人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走的,谁知道孙策不死,袭击许昌成功以后,会不会变成另一个曹操,会不会与袁绍那些人演绎另一个版本的三国鼎立。
刘辩犹豫地说道:“孙策是渡江对付袁绍的底牌,这么早亮出来,是不是可惜了。”
荀彧笑道:“明牌无所谓早晚,皇上要相信,我们手中有足够的人才可以使用。”
鲁肃开口说道:“荀大人言之有理,我们可以和袁绍慢慢打消耗战。”
郭嘉摇头说道:“太早了,目前江东豪门并没有露出恐慌的情绪,还是等拿下江北以后再说。我会安排青铜司的人,把荆南的人全部过一遍;不过皇上,可以把刘巴调到南阳,在荆州的影响力还是相当大的!”
刘辩眉头皱起,攻打上庸的计划目前只有自己和郭嘉、沮授知道,这个时候刘巴从邺城调出来,没有特别好的理由;动作还不能太大,容易惊了襄阳那边。刘辩无奈的说道:“要不然先让刘巴出任荆州转运使,在宛城上任,负责替麴义那边解决粮草物资。”
荀彧点点头,说道:“可行!陈宫、韩卓两人过两天就到许昌了,再调到刘巴,并不显得突兀。”
随着关中和兖州的战事结束,刘辩以刘延为东郡太守、司马朗为河东太守,把陈宫和韩卓调来许昌另用;原本刘辩看重的河东太守是杨俊,只是郭嘉已经开始对司马家族布局,郭嘉来许昌,把司马朗调走,都是为了看看司马儁和司马懿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给大家通报一声,青铜司监狱有几个人要出来了。”郭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说:“这一次出来的人是朱灵和种邵,朱灵是愿意效忠皇上,可是种邵,死不认账不说,还要投奔刘协;皇上,我们有言在先,出任何事都是你兜着,要不然我们投鼠忌器,很可能会半途而废。”
“放心,这点小事,又不是要我的命。”刘辩开了一句玩笑,说道:“种邵是看在种拂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人,但是价格不能太低;跟刘协那边说,三百匹蜀锦。朱灵嘛,就给徐荣做副手吧,中山那地方比较复杂,也需要一些得力的人手;除了朱灵,把石韬、路招也派去,石韬郡丞,路招骑都尉,朱灵中郎将。”
如今军中派系众多,关系盘根错节,像朱灵这样的降将,故主袁绍还在江东蹦跶,一般的人就算是刘辩打招呼,估计也是应付了事;但是徐荣不一样,他同样是降将,没有背景和后台,对于朱灵或许会另眼相看。石韬和路招则不一样,石韬是刘辩信任的人,现在在邺城担任秘书郎,路招则是陈宫推荐的人。
中山郡重要,不是因为下辖十一个县和侯国,紧挨着幽州;而是因为汉灵帝出身的蠡吾侯国和安平崔家在那里,也就是刘辩本人和三公之一的崔烈老家都在中山郡。不客气的说,徐荣在负责,做得好日后荣华富贵不用烦神,出了差错,就是刘辩说话也没有用。
郭嘉对于刘辩,还是服气的,对刘辩的这方面的能力非常认可,立即赞同说:“我看可以,最起码这几个人能搭起一个架子。”
刘辩也比较满意,笑着说道:“那就好,耿武、赵浮现在在冀州实际上也在备战,选拔了崔巨业、解俊、韩珩等人;加上卢植、戏志才、乐谦、董昭等人,应该能稳住局面。公孙瓒只要不反,其他的事,我们也管不过来,就这样吧。”
荀彧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清楚刘辩的底气所在,只要卢植不赞成公孙瓒的举动,公孙瓒撑死也就是在幽州折腾;如果公孙瓒识得时务,懂得进退,向东打到辽东或者高句丽,刘辩一定会大大嘉奖一番。
当然,现在所有的布置,都是刘辩的后备手段,毕竟刘辩也不想动静搞大了,因为这里面的水太浑,刘辩还是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最好的结构就是把事态消弭于无形。假如公孙瓒敢跳出来搞事情,那刘辩就什么也不顾忌了,只能算公孙瓒倒霉了。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把许褚来刘辩身边的事敲定,一个个才先后告辞,打着灯笼回去;种邵等人的事,郭嘉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讲,这些人忠于刘辩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会不会在职场上扯自己的后腿,郭嘉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管与荀彧、法正的豪门,还是王越的江湖,郭嘉都感觉离得有点远;反而是赵云、鲁肃这样的身价,让郭嘉觉得物以类聚。
而这个时候,许昌县衙,两伙人正在横眉冷对;满宠一脸的冷笑看着眼前的庾遁,冷声说道:“怎么?什么时候庾家都这么嚣张了,明火执仗的带兵冲击官府,我要是上报,你觉得你担当的起?”
庾家在颍川是有头有脸的望族,庾遁现在也跟在刘辩身后在做生意,怎么会跑来冲击县衙;自己这是来接人,就是人多了一点,却被满宠这么信口雌黄,要是传到刘辩耳朵里,那还得了。庾遁脸色一黑,破口骂道:“满大人,别在这里给我装糊涂,种拂年纪大了,让我来跑一趟腿;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人。”
满宠哈哈一笑,对着庾遁说道:“人不是我抓的,只是青铜司让我们许昌县看管,我哪有什么资格说放人。你要是不满,去青铜司找郭嘉,或者法正也行!”
庾遁一听大怒,狠声说道:“我可没有时间陪你玩,这可是青铜司和种老说好的,你赶紧告诉我,到底要怎样?”
满宠把脸一沉道:“大家都别自抬身价,等皇上那边的动静。”
满宠有这个自信,庾遁再着急,还是不敢硬来;正在庾遁犹豫不定的时候,门口一阵脚步声,种拂的次子种力走进来问:“满大人,家父知道这件事让您为难了,只不过真的是郭大人同意了。”
种力倒不是对于种邵这个大哥有这么重的感情,急着把人捞出来;而是因为种拂说了,种邵会去益州,那么就等于刘辩与种拂彻底放弃了这个没用的大哥,除非刘协那个混小子翻盘成功,否则日后种家就是自己的。满宠看到对方人越来越多,心中也不打怵,冷哼一声:“那就等着青铜司的公文吧!”
庾遁几步上前来到满宠的面前,沉着脸问道:“满大人,我倒是真小看了你,不含糊啊!我们一起等。”
庾遁是久经商海的人,比种力要看的深,满宠这样的人要是被刘辩重用,那么将来一定是孤臣,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为好。不过庾遁自持在刘辩那边也有背景,也不需要特地降低姿态。
满宠哈哈一笑,要是以前,见到庾遁这样的人物,只怕自己要吃瘪,可如今满宠却是底气十足,郭嘉和自己的背后是刘辩,出什么事都不怕。衙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两队巡逻的官兵到了这里也没有走,一边瞧着热闹,一边做着到时候出手的准备。
许昌的驻军在赵商、程涣的熏陶下,对豪门无所畏惧,只是看到种家和庾家来了这么多人,不禁有些咋舌。围观的老百姓更多,都当成一个乐子在七嘴八舌,说着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消息。
“满大人身后是有人撑腰的,不然也不会顶了这个许昌令这个缺!”
“那可说不准,庾家是好惹的吗!”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五匹快马迅速穿过人群让出的路,在衙门口停了下来,法正跳下战马,对门口迎上来的衙役说:“朝廷推迟宵禁的时间,可没准备把县衙当做菜市场,去几个人,让人群散了,闲杂人等都到街道对面站着。”
衙役们早就想动手了,只是上面一直没发话,听法正这么一说,立即又喊出几个人,奔向围观的人群;法正根本没看后面一眼,大步流星地走进县衙大堂,来到庾遁的近前,不紧不慢地说道:“难怪郭大人那么着急,明人不说暗话,庾大人,释放囚犯这样的小事还需要你亲自跑一趟,太不讲规矩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做错了什么,需要庾大人来这里斧正。”
一听到这话,庾遁心中一惊,看来郭嘉与法正对这件事还是不满的,要是这样,就算种邵放出去,后面的事情也不好解决了。想到这里,庾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说:“满大人,法大人,误会,误会。主要是种老年纪大了,我作为一个晚辈来摆摆样子,绝没有任何不满;法大人,你要是不信,问满大人,我一直是客客气气的!”
到底是青铜司恶名在外,没有不怕的;满宠不屑的说道:“庾大人就是来做客,只是性子急了点;法大人,郭大人怎么说?”
满宠的一番话让庾遁哭笑不得,法正笑道:“满大人,庾大人是急着回去抱美人睡觉……说笑了,庾大人,皇上已经同意了郭大人的意见,只是对种邵死不改悔很不满,看在种老的面子上,皇上决定罚种邵三百匹蜀锦。你和种力要是愿意担保,种邵马上就可以走;但要是种邵离开许昌,必须缴纳蜀锦,你明白的,汉中王不断派人来招揽种邵,总要有点诚意不是?”
庾遁一听,心中一下就有底了,皇上与郭嘉也就是做个样子;庾遁开口说道:“担保人出去没问题,蜀锦的事,我会和种老说。”
种力面对法正,也没有胆子讨价还价,只好和庾遁签了保书,把种邵带出来;因为压根就没有审问,种邵的气色不错,只是听完种力说的经过,种邵的脸色一沉,刘辩这是心有不甘,要给自己点颜色看啊!
庾遁急忙把种邵推走,向法正赔笑说:“法大人,没事的,没事的。”
法正笑着说道:“庾大人,种邵的事说完了,我还有私事相求,我们去满大人的书房一座如何?满大人要是方便的话,一起。”
“方便,二位请跟我来。”
没打算和法正翻脸,庾遁什么也没有多说,就随着满宠到了书房,满宠的书房很简单,一个书柜,一个文件柜,一张四方桌,四只凳子;文件柜锁着,看不出里面放着的东西,书柜一目了然,藏书并不多,但都摆放得一尘不染。
庾遁不禁暗自诧异,这个满宠看起来确实节俭;法正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三人坐下后,看了庾遁一眼说:“庾大人,其实我绝对没有与你为难的意思,当初只是觉得这次你我都会掉不掉爪子,所以想好好谈一谈!”
庾遁不是傻瓜,晓得法正不过是在试探自己,可是青铜司太强硬太诡异,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隐情,他有些吃不准。不过庾遁晓得青铜司手中的权利比自己大得太多了,已经做好了退让的准备:“法大人尽管说。”
法正脸色严肃地说道:“我说完,你们可以当我没说过,这一次的事情是有内幕的,郭大人在找一个可以长期与种邵保持联系的人,那种可以长期通信的关系,仅仅是通信;庾大人,有兴趣吗?”
说到这里,法正的眼睛盯着庾遁,似乎唯恐庾遁不答应;庾遁差点一拍桌子站起来,开始还以为刘辩打算放过种邵,可是没有想到,这里面的水是如此的浑。种邵一个叛徒去了益州,为什么要长期与许昌这边通信?其中一定有猫腻;庾遁可不想参与这种暗地里的行动,这种事一旦沾上了,后面就不知道往什么方向发展,自己也掉了身价,成为青铜司的一枚棋子。
庾遁后槽牙一咬,有点生硬地说:“法大人,本官真干不了这事。”
“不急,我们说说闲话。”法正从袖中抽出一份材料,轻轻地摆在庾遁的面前:“庾家参与了燕山的走私,向鲜卑输送了粮食与弓箭,非法获利大笔的赃款;这是五次交易的记录,张燕手下与你们合作的一名军官已经在青铜司的监狱里。”
看着手中的材料,听到法正的这番话,庾遁不禁心脏乱跳,庾家这些事情真的没有瞒过青铜司的眼睛,难怪张燕要被调离代郡;庾遁很清楚青铜司的手段,懒得追究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青铜司要真想追究到底,这绝对是一件大麻烦,就算自己背后有刘辩做靠山,只怕也要脱一层皮。
庾遁嘴里狡辩道:“法大人,庾家是清白的,如果有人暗地里做这些事,我绝不姑息,查清楚后就送到县衙来!”
庾遁这么说,气势已经大跌,法正笑笑说:“最新消息,庾家在燕山的两个车队被陶升的人马截获,一个是在交易现场,一个已经完成了交易,参与交易的两个鲜卑部落都写下了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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