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是最后一批渡河的。
童贯渡过斛焞仑河后,就带着亲卫把自己的旗帜戳在河的南岸,他自己点上一支烟,对着河水静静的抽,静静着等待结果。
从旁府中主簿李涛劝说道:“宣帅,河边风大寒冷,暂择一军寨吧。王廷臣国之名将,宣帅勿忧。”
童贯轻轻吐出烟圈,指着河水感叹道:“何言勿忧啊,此一战帝国折损太重,数度兴兵依旧止步于河南,前后数十万将士的热血,只夺得四寨尺寸之地,折了刘扬威,险些再折了种横野、姚显威........”
“嗟乎!年年岁岁兴兵,北境永无安定.......此河还未易名吧,就叫“无定河”吧。”
李涛顿了顿道:“宣帅,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童贯笑道:“讲!”
“宣帅用章采,或许太冒险了,尤其以胜捷军为赌注.........”
看了眼童贯脸色,李涛闭嘴。
童贯脸色虽没有变化,但太监的内心岂能轻易揣测?
“林甫啊,再等等看。”
李涛闻语称是,从后给童贯披上毛绒绒披风,束手站立在旁。
隔着无定河,南岸能听到北岸金鼓声,面上平静,心何尝不是悬着?许久之后,都平静了。
北岸给童贯送来一颗头颅,一面旗帜。头自然是柘乐突的头,旗自然是九斿白纛的旗。
见此二者,童贯心松了,腿也绵软了。
前后将士浴血客死他乡,无数男儿再也饮不了家乡一口甘泉,终奋数月之辛劳,结束了。
李涛眼疾手快伸出手。
仗打赢,心事也了,童贯不在无定河边逗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留下幕府人员负责引导胜捷军,自己返回青塘军寨。
约莫3个小时后,章采、王禀联映求见,由王禀递上报告书。接过时童贯观察,见着一个衣甲鲜亮一个衣甲满是血污,隐而不发。翻阅报告,脸颊间肉痛难掩,胜捷军亡者近2万人,光白缨重骑便折了2000多骑。寻常步卒好说,给口粮食能拉多少拉多少,上战场滚一滚活下来能称得上精锐。但组织一支精锐重骑兵代价可大了去了,兵员上先找会骑术的——多为湟、塞、熙、环等西北归化少民,亦或定居边地的扎古人,若不懂骑术不通骑射,还要另花费资源去培养,然后重甲、大马、日常的训练人马开销........砸6000白缨重骑的钱够组建1个守备军团了。
阵亡三分之一,基本上是残了,不过看收获是可以接受。
铁人帝国都元帅柘乐突授首,所统的四五万步骑兵全歼,包括了精锐中精锐的鹰师、豹师,抓了近万名俘虏,马匹缴获也是论万计。
寻常例,这是一场大胜,但算上前面投入的40万大军,外加一支骁骑军骑兵军团,不如说是败。
童贯看完便看完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叫章采、王禀他俩下去休息,同时招来幕府司马开个条子,速运药品至前线。
章采与王禀在节堂门外作别,她自己在幕府人员的引导下来到住处。虽然简陋,但哪还在乎?
让休息就是让等待,章采自然耐心等待,这一等就是漫长的10天,在床上躺了10天,一解征战之劳。
果不其然,10天后便得到传唤,步入节堂内,才站定童贯便给了章采一包东西,章采随意看了几眼,有告身、官袍、印玺......甚至还有三军将帅学院的毕业证书!
章采诧异的把目光锁定在童贯身上,童贯则正严肃的看着她。
“军勋从六品右武大夫,官职为正七品兵部给事中,差遣为陇右道大都督麾下知寨,任地乃此青塘寨。”童贯跺了跺脚,“老夫给你3000户,每户至少1个丁壮,缴获的马匹可拨你200匹,最多给你留到秋收的粮食,把青塘寨打造成前进阵地,将来大军渡无定河,必在你处就食............”
“你做得到吗?章采?”
章采未作答反问童贯:“那四青寨中余下三寨呢?”
童贯也反问:“这和你有关系?”
“有我既可,何须他人?!”
面对章采这股豪情壮志,童贯无语的笑笑:“丫头,莫要贪心,还想一人身兼四寨?于国朝制度不合。”
章采道:“我没有想过身兼四寨,而且兼了也忙不过来。只是恩相,地不过百里方圆,饮水不过无定河一条,土地尽数开垦,夏秋二岁所得怎能供养四寨兵民?且在无定河南筑寨,目的是前哨,目的是一座烽火台,小股能驱散,大股能及时通知,保靖后方。”
“帝国筑寨边陲,繁多冗杂。我在军校看过档案,初时本是且耕且战,要点连线辅以大军,敌骑劫掠则绞杀,敌骑入寇则依托各寨且战且守,是以真仁两朝时寨兵可自养...........然则眼下,军寨密密麻麻,采有时看地图自己都头疼,太没有必要!”
童贯听后气得拍桌子,吓章采一激灵。
他半开玩笑似又认真的说道:“怎么?章知寨开始关心起帝国养兵之费了?呵呵,少筑寨简单,咱们当兵的少筑寨,王景略怎么找户部要钱?”
“恩相!”
“够了!”童贯呵止道,“你的意思老夫已经明白,但无定河南就留你一寨,你守得住吗?!”
“我守得住!”章采肯定答道,“有我章采在,敌骑别想过无定河!”
“好!”童贯拍案而起,“既然你章星雨有信心,那老夫就成人之美。记住今天的话,若有差池,老夫取你项上人头!”
“愿立军令状!”章采豁出去了。
童贯许是上头,真就让章采签了,不过他贴心的把承诺3000户提升到6000户,翻一倍。
章采签完字,问起林飏来:“恩相,不知林云籍是否回任温泉........”
“林飏盖世虎将才,老夫岂忍他在偏僻小寨蹉跎岁月?他麾下背嵬军骑培养的不错,在胜捷军中任职,待到开春人丁粮食到了,就随廷臣回河东去......怎么?情窦初开?”
“恩相玩笑了。”章采言道。
............
章采得到确切消息才回去,王禀便大步进来。
“恩相唤我?”
“坐。”
王禀坐在章采刚刚坐过的位置。
童贯拿起一份讣告:“河东道兵马指挥使张温张公,去矣。”
王禀郑重接过,嘴里问道:“恩相何意?”
“你当得起吗?”童贯直言。
王禀道:“末将资历不足。”
童贯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种缇、姚顾要回去了........可种姚二人回返河东,谁能来节度陇右?廷臣,你有合适人选吗?”
王禀尴尬笑了笑,想了又想,突然灵光一现。
“恩相,您看张然明如何?”
“张奂?!”童贯大喜,“老夫真是老了,竟然把西北三明忘了.........”
“只是张然明足足比段颎大了20岁,美中不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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