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轶盯着她,凝视了许久,万般无奈道:“你想如何?”
面前的女郎伸出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满是期望道:“我、我想...若有可能,通过水阁运商的门路,悄悄去边城看他...”
听着她的请求,江呈轶沉默下来,许久都没有说话。
江呈佳再三请求道:“兄长,我...我知道,如今世家们的双眼都盯着江府。可是、可是我不能坐等在这里,我没办法说服自己。”
纵然女郎声声乞求、情意切切,令人心疼,但江呈轶思量再三,还是一口回绝道:“不行。”
江呈佳失望至极,双手无力的垂下,疲惫的退后两步,靠回了千珊怀中,默声泣哭起来。
见此情景,江呈轶心如刀绞,手伸出去停在半空,又慢慢放了下来,闭上双眼,忍痛冷冽道:“千珊,带着你家主子回去。这些日子,我会加派人马看守碧棠斋。至于你,若敢用法术干扰这人间气运,待来日回归神界,我必饶不了你。”
他的声音冰寒似雪,没有一丝温度,神情也一反常态的冷峻漠然。千珊从未见过江呈轶用这样冷漠的态度对待过江呈佳,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喉咙,将怀中的女郎抱得更紧了些,低声应道:“好。主公,我晓得了。”
江呈佳垂着眸,一动不动,靠在千珊身边,一声不吭,整个人仿佛都没了生气。
千珊朝她看了一眼,满眼心疼道:“姑娘,我们回去吧。”
那女郎毫无动静。
千珊扶着她的肩膀,稍稍挪了挪步子,便发现此刻的她,已经任由旁人摆布,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江呈轶望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想劝说两句,却在最后忍了下来。他若不狠心,只怕会被她说服。到时候,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故而,他假装恼怒,拉着沐云拂袖而去。江呈佳仍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千珊却被吓了一跳。
“姑娘。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去吧?”千珊低柔的问道,生怕刺激了她。
女郎仍然默不作声。千珊无奈叹息,一边揽住她的肩膀,一边牵着她的衣袖,慢慢的朝碧棠斋中行去。
“姑娘。事情或许并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我们便在京城耐心等上半个月,君侯他一定能平安归来的。”千珊一个劲的安慰着她,声音低柔的哄着。
但,江呈佳不肯应她,始终低着头,什么话不说。千珊没了办法,只好先将她待回屋子,再做决定。
千珊用心想着如何才能让江呈佳恢复正常,两人慢慢挪回了屋子里。
江呈佳任由她摆布,像个提线木偶般,被推上了床榻,乖乖的躺了下来。千珊陪在她身边,轻声道:“姑娘,其实,我觉得主公说得对。现在,您留在京城,才是最好的打算。假设,您真的去了北地,亲眼见证君侯无恙,可您却因为长途奔波而致使旧伤复发...您觉得,到那时,君侯会是什么感受?”
“姑娘,依奴婢拙见。云菁君一定会想办法保下君侯,不会让他有事的。不论是为了您,还是为了这纷乱的九州大陆,他都会尽全力的护住君侯。”
“姑娘...您就别倔着脾气了。听奴婢一句劝,呆在碧棠斋中耐心等候,日后您和君侯团圆的日子,还长着呢。”
“姑....”
千珊还想继续劝。江呈佳却在此时打断了她:“你说完了么?”
千珊一怔,干笑两声道:“好、好,我不说了。姑娘是不是累了,要休息一会儿吗?”
江呈佳闭着眼睛,不想理会她。千珊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悄悄起身,转脚准备离开。谁知,她还未站直身子,便忽然觉得脖子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立即一片漆黑,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江呈佳当即蹲下身子,将昏迷的千珊抱起来,揽在怀中,面露愧疚,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阿珊,对不起。兄长将我禁足,却不会阻止你离开碧棠斋。我只能这么做。阿珊,我必须去看看。恕我没有办法,安心的等在京城。”
她轻手轻脚的将千珊抱到床榻上,从房中拿出易容的工具,对着一张崭新的人皮面具,描绘出了自己的面容,敷在了千珊脸上。做好这一切后,她又易容成了千珊的容貌,换上了千珊平时常穿的衣饰,悄悄的推开门,踮着脚步,从廊下偷偷的溜了出去。
江呈佳避开了在院中守着的红茶与水河,一路顺利的逃到碧棠斋的照壁前,却发现,院门口已经站满了守卫,正挺直身躯,一板一眼的盯着院中的动静。
她连忙摆正身体,学着千珊的语气和动作,绕过照壁,向守卫们打招呼:“诸位郎君安好。没想到主公速度这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叫你们守住碧棠斋了?”
守卫们瞥了她一眼,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千珊姑娘好。”
这异口同声的回应,顷刻间掀起,又坠下,瞬即恢复平静。
江呈佳弯着唇,冲着他们点头微笑,遂即指了指外面,讨好般的说道:“姑娘吩咐我去东厨拿些东西。诸位郎君行行好,放我出去一趟,我一会儿便回来?”
守卫们却不应话。江呈佳便清清嗓子,抖抖肩,提着裙摆向外面走去。
谁知门口的那些守卫,在她快要踏出去的那一瞬,突然亮出兵器,交叉碰撞在一起,拦住了她的脚步。
江呈佳脸色一白,十分尴尬道:“你们这是作甚?主公虽然将姑娘禁足了。可...却没有禁我的足啊,难道我出去替姑娘拿些东西都不行了?”
守卫冷冰冰的回答道:“主公方才吩咐了。您和姑娘以及碧棠斋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座院子。”
江呈佳瞬间石化,站在院子前不知是退还是进。
“守卫大哥,您能不能行行好,不要为难我...让我出去一趟吧。若是姑娘看到我没拿东西回去,定然会问责的,我、我怎么和她交待啊?”
守卫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主公下的命令,我们不可违背。若姑娘要取什么东西,吩咐我们便是。还请姑娘莫要为难我们才是。”
江呈佳盯着这些守卫,无可奈何的拍了拍脑门,默默地退回了院子里,躲在石拱门后继续想其他办法。
不过片刻,西边花园里擦拭秋千的红茶,拿着抹布从游廊的另一端,走到了拱门旁,正预备绕道去后院的浆扫苑,无意间瞧见院门旁的柳树后晃荡着一个人影,于是便悄摸摸的走了过去。
彼时,江呈佳正仔细琢磨着怎么逃出去,背后却倏然冒出一记叫声,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望去,便见红茶站在她身后,正笑嘻嘻的看着她。
江呈佳的脸色又青又白道:“红、红茶?你忽然站在我身后作甚?”
她拍了拍胸口,只觉得心有余悸:“你可晓得?人吓人能吓死人?”
红茶干笑两声,有些窘迫的挠了挠头,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千珊姐姐,倒是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不应该陪在女君身边么?”
江呈佳微微抽搐着唇角,靠在墙上,长呼一口气道:“我...我方才想要出去,却被守卫的郎君们拦住了,正发愁呢。”
红茶朝石拱门外张望了一番,苦恼道:“这是江大人的意思,我与水河也出不去。没想到,千珊姐姐,您也不能出去?江大人究竟怎么了?为何要封锁碧棠斋?”
江呈佳低头无奈道:“朝堂上出了些事。江大人怕女君坐不住,才会将碧棠斋锁住。”
红茶若有所思的点头,呢喃道:“原是如此。”
她盯着眼前的“千珊”看了好一会儿,好奇的问道:“千珊姐姐,您要出去作甚?女君被锁在屋中,心里定然苦闷,您还是快些回去陪陪她吧”
江呈佳转了转眸子,灵机一动道:“女君嘱咐我去东厨拿些东西,碧棠斋的灶屋里没有,我便想出去...女君心情不好,怕是没了那东西,会心情不佳。红茶...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红茶立即摇摇头道:“我不行的。我试过了,院子外的郎君们也不允我离开一步的。女君到底要姐姐你拿什么东西?竟这样重要,能影响她的心情?”
江呈佳凑到红茶耳边道:“女君想吃沐夫人亲手做的芙蓉梨酥糕。”
红茶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碧棠斋里的芙蓉梨酥糕确实已经都吃完了。沐夫人还没有拿新的过来。女君几乎每天都要吃上两块,否则连一顿膳食都吃不下去。”
江呈佳使劲点点头道:“没错没错。你说说看,要是没了这开胃小点,女君吃不下晚膳怎么办?”
红茶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愁眉苦脸道:“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院子被江大人派来的护卫们守得密不透风的...”
江呈佳马上道:“这事好办。你现在出去,同守卫的郎君们说你要请见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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