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转眼间,榻上的女子竟然不见了踪影。
付仲文惊慌失措,又听见背后传来“咚”一声。仿佛有什么人倒在了地上。他缓缓转身望过去,却见前来相报的小厮被打晕在了门前。
那榻上本该昏迷了的女子,此刻竟好端端站在他的面前,面带冷笑,盯着他寒森森的看着。
“你...你?”付仲文结巴起来,“你究竟是何人?”
这女子呵呵一笑道:“公子眼见,觉得我是谁呢?”
付仲文想跑,那女子眼疾手快,立即抓住了他的双臂,向背后一盘,将他牢牢扣住。
她的力气大得根本不像一个女子。
付仲文惊叫道:“你到底是谁!”
“殷业,昨日我们还打过照面,今日你就认不得我了?”女子开了腔,传出了低沉沙哑的男声。
付仲文惊骇道:“你竟是薛青?!你此刻不应该在地牢之中关着么?”
装扮成沐云的女子,将付仲文的双手用麻绳牢牢的捆住,然后于他面前慢慢伸展了筋骨。
这人一点一点的将双手双腿伸出,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了起来,竟慢慢从女人的身材变成了男人的体型。
付仲文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倒在门框上不敢动弹。
薛青撕去脸上的假皮,露出了本来的面貌,又迅速换上一套男子的衣裳,目光冷冽的站在付仲文面前,冷冷道:“怎么...你家主子难道不知...水阁薛青,拜于天山童公门下,极擅缩骨么?”
“薛青,你...竟是薛青?怎么...怎么可能?”付仲文直发抖,吓得嘴唇都青了。
城将军一行人很快便往庄宅这边来了,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庄宅里点起了灯火。烛光照在付仲文脸上,只见他神色慌张难堪。
薛青押着他来到了真正的沐云面前,将他猛地一推,令他跪倒在地。
城阁崖及其夫人吓了一跳,对着烛火,看清了眼前人的面貌,惊讶道:“这...这不是付家二郎?”
地上那人脸色铁青。
薛青笑道:“城大将军,只恐有人要陷害这付家二郎,要拿他的名誉做赌呢!”
城阁崖皱皱眉道:“薛大人这是何意?”
薛青望向一旁立着的沐云,瞧着她面色镇静,冲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便立即扣住付仲文的脸颊道:“城将军且看着,此人可是赫赫有名的恒业公子殷业!”
他猛地私下了付仲文的假皮。
假皮之下藏着另一张完全不一样的面孔。
沐云定睛一看,脸色却微微一变。
薛青望过去,也有些吃惊。
那被撕了假脸的男子在烛火下露出了真容,却并非那恒业公子殷业。
沐云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薛青起先有些惊讶,后来却觉得此事虽有些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想来那付博也不会真拿他当作左膀右臂的殷业出来冒险。
他向沐云道:“看来...是让那贼人逃了。”
城阁崖面对眼前景象,到底还是有些吃惊的,正要开口说话,身后便传出一声清丽婉转之音。
“薛大人有勇亦有谋,半月以来委屈了你。还好,如今这贼人已抓住。落云庄里的污糟事,也能了断个清楚了。”
这声音威严不失气度。
城阁崖及其夫人为后头那乔装打扮之人让出了一条路。
沐云向其微微行礼,温声细语道:“殿下,眼下臣妾瞧着扣押薛青与我江府之人,并非付氏中人,既如此到也让臣妾安心不少。如今这般,避免了江氏与付氏的冲突,在落云庄上闹事的虽然是付氏子弟。然,今夜这胆大包天的小人竟敢易容付府二公子,便说明司空大人或许对庄子上闹出的事并不知情。这样事情倒是好办了,明日臣妾便亲自带着薛青以及庄上闹事者前往司空府拜访一番,相信司空大人亦会配合臣妾处理此事。”
城皇后穿着一身夜行斗篷,清丽的面容躲在那斗篷立帽后,听着沐云之语,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沐夫人处事得当,这落云庄上的人命案,也是官府该查办的,绝不能因犯事者为贵族子弟便姑息了事。你且上报官府,命廷尉捉拿犯人,细细断案。”
沐云点头应道:“臣妾遵命。只是今夜为了解救薛青,斗胆叨扰了殿下与国舅,倒是令臣妾过意不去。”
城皇后倒是十分体贴人意,温和道:“你不必自责,本就是本宫执意要跟过来瞧瞧,眼见你与付氏并未起争执,本宫也好放心回宫,同陛下说一说。”
沐云点点头,行礼微笑道:“多谢殿下体谅。”
城皇后瞧着这庄子里不会再有事,便四下环顾一周,转过身对城阁崖说道:“哥哥,我也有些乏了,咱们回府吧,明日晨起,我便要归宫了。”
城阁崖见沐云与薛青无恙,自是放心下来,又关心着自家妹妹便点了点头道:“好,这便回府吧。”
没走几步,城阁崖又顿住了脚步,瞧着沐云与薛青这主仆二人,实在放心不下,便转身走过来对沐云悄声道:“这司空付博可是不好对付的,沐夫人且小心他还有什么阴谋,今日,从我府上带来的那五十名军兵便留作夫人所用,万一还有什么事,也好帮衬一些。”
沐云听此语,不由感激道:“国舅如此恩情,江府无以为报。”
城阁崖摆了摆手倒不是很在意,眼见自家夫人和妹妹在前头催,他也来不及再与沐云交代什么,便急忙忙上前去了。
沐云送走了城府的一干人,薛青便立即追上来问道:“夫人...您就这样轻易放过付氏么?怎得这么轻易就让国舅与皇后殿下走了呢?即将入夜,你我二人又身在城外,万一这付氏反咬一口,我们该如何是好?”
沐云安抚他道:“有国舅留下的五十精兵,想来付博应该不敢再耍什么花招了。今日,总算是破了他的居。我方才再宅院里说的那番话便是说给付府听的。倘若他付府再敢对我动手,那么我江氏也必然不会罢休。”
薛青皱皱眉,欲言又止,脸色难看得很。
沐云见他气不过,便又道:“你难道没瞧出来吗?皇后今日虽说是忧心你我二人,所以前来探看,若将来有什么流言传出,她也好为你我作证。但眼瞧着要下毒迷晕我的人,并非付博身边那位恒业公子,便想要息事宁人,我若揪着不放,也是自讨没趣。左右,你我皆安然无恙,这样便已经很好。而我又欠了那付仲文一个恩情。你莫忘了,昨夜若不是他拿着令牌将你从郊外带回了城内,让你我有机会谋划,今日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呢。恐怕我一个转身,便是身败名裂了。”
昨夜,深夜纵马飞驰的黑影,正是从郊外救回薛青匆匆赶回城内的付仲文。
而打晕孙计的则是拼了命逃回的薛青。
正是因为付仲文的相助,这才让沐云有机会得知付博的阴谋诡计,方有今日这化解危机的局面。
今夜她将付博父子撇干净,便是为了还付仲文这一恩情。
薛青想到付仲文昨夜之举,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于是嘴里含糊应答道:“也罢。好在,夫人您没事。”
“好了好了,你且快去将地牢里那些被扣押了的兄弟们放出来,免得让他们等久了担忧。”沐云催着他先去解决庄子上的事情,心里却盘算了起来。
瞧着薛青离开,沐云脸上原本还能挂得住的神情,眼下渐渐松弛了下来。
她想起昨夜情景,当真是又惊惧又恼怒。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因善心救回来的小少年孙计,竟然处处盘算着如何将她拉入火坑,亦没有想到这付博竟用这样下三滥的招数来对付江氏。
昨夜,薛青浑身是伤,忽然闯进书房之中,将她吓得不轻。
从他口中没头没尾的听了半晌才知:半月以前,薛青带着江府的护卫前往落云庄清算账簿以及调查那桩由付氏子弟闹出来的人命案子。没进庄子多久,这里收了钱又黑了心眼的庄头管事,便逼迫年轻力壮的佃户,将薛青等十几人团团围住,那阵仗,恐怕百十人不止。这些上前围攻他们的人都是些没什么身份背景,清清白白的佃户们。他们这一群官吏反倒是不敢动手了,生怕伤了民众,到了那些是非不分的小人口中,成为一项可以参奏陛下,弹劾江呈轶的罪名。于是乎,一干人等便被殴打扣押在了庄子的地牢里。
起先薛青不知这些人究竟要做些什么,到了后来,他趁着看守地牢的打手们不注意,偷偷从地牢之中溜了出来,竟看见付仲文身边一直跟着的心腹恒业公子与其父殷实现身庄子之中,这才起了疑心。
他细想日前沐云同他说的话,立即察觉了不妥,于是又偷偷回去,令手下之人易容装扮成自己,留在地牢之中。而他则易容成庄内佃户的模样,先寻法子逃出去。
这落云庄自他们一行人被扣押后,巡守便格外的森严,竟让薛青丝毫找不出缝隙来,让他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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