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的错过,就当作从未相见。
后来,付仲文曾偷偷打听燕春娘所在之地,听闻她居于青巷富贵之地,与睿王关系密切,心中醋意横生,却又愧疚难耐。
燕春娘默默关注着他于朝堂之上的动静,他高升,她欣慰。他被责骂贬斥,她心疼难过。
这是他们所有的故事,这也是她心中始终难解的心结与遗憾。
指挥府的小亭吹着徐徐之风。燕春娘倚在江呈佳的肩头,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她与付仲文相遇相识相爱的所有回忆,登时泪流满面。
主仆二人各自归院时,夜已很深。
江呈佳神色沮丧苍白的入了北院,推开屋门,便见床头燃着一盏烛灯,宁南忧坐在榻上看着书卷,等她归来。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里头的人便条件反射似地抬起了眸子,放眼朝门前望去,只见门口站着的小姑娘神色寂寥,不知是听燕春娘说了什么,眼眶竟通红,含着泪光委屈巴巴的盯着他看。
宁南忧立即紧张起来,他迅速从榻上起身,大步跨向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道:“怎么了?”
江呈佳被他温暖的怀抱包裹,原本还能克制住的心疼与难过,便彻底压抑不住了。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自责道:“昭远,若我当年,没有与春娘走散...该有多好。是我...都是我。我不该离开五丈原,我不应该放弃寻她。我...”
宁南忧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但他猜到一定与燕春娘这些年的过往有关。
他温柔安慰道:“若春娘真的责怪于你,也不会一直寻找你的下落了。好在这些事,如今都已经过去了...你莫要伤心。都过去了。”
江呈佳掩面低声抽泣,愧疚之意蔓延了整个心房。
宁南忧小心扶着她坐在榻上,为她捏着因孕中而酸软肿胀的双腿,柔声哄道:“你还怀着孕,当心孩子。孙医令说你孕时受了太多惊吓,过于忧虑...对身子不好。”
江呈佳摸着鼓囊的小腹,撇着嘴哭丧道:“我心中难受...”
这带着一些小奶音,糯糯的哭声,落入宁南忧的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涟漪。
他抬袖拂去她眼角的泪水,温和道:“你若是心中憋不住,同我说一说。春娘于我来说也有特殊意义,若非她...”
宁南忧突然顿住,绕过了这个话题道:“若是我能做什么,弥补你对她的亏欠,让你心中好一些,我也愿意。”
江呈佳没听清他方才的话意,一心想着燕春娘的事,抹着眼泪抽泣了许久才停下。
她红肿着双眼,难过道:“如今再怎样弥补,都无法消除她心中的痛楚。”
江呈佳于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若是日后有了机会,定要助燕春娘一臂之力,让她与付仲文长相思守。
这是她如今唯一能弥补她的。
宁南忧揉着她的脑袋,低声嗯了一句道:“吕寻接到消息...说你兄长大约再过三四日便能抵达临贺了。你若是想与他好生聚聚,我便在城中安排一番,叫你们兄妹俩团聚一番。”
江呈佳摇摇头道:“兄长此次前来临贺,是来查办宋宗一事...私底下却是为了魏帝来调查于你。我若与他私下相聚,便令他有了偏颇之嫌,也让你罪加一等。此时此刻...我们兄妹二人最好同来此处的太子与窦寻恩等人面前,相见。昭远,我不欲为你添麻烦。”
他们二人如今倒是好极了,几乎没有隐瞒,相互维护,如寻常夫妻般互敬互爱。
宁南忧听之,心头略略起了一丝感动,轻声道:“好。”
江呈佳停止了抽噎,垂着眸,面上仍然带着些伤感。
宁南忧便如哄孩子般道:“夜深啦...阿萝睡觉好不好?”
江呈佳慢慢爬到床榻内侧,乖巧的躺下,等着宁南忧熄了烛灯,与她共枕入睡。
她有孕六月有余,小腹愈发打了,人也时常困倦,几乎占床便睡。
宁南忧剪了烛,点起屋外的小灯后,才踮着脚小心翼翼回到榻上,躺下时,便发现江呈佳已然入睡。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心中不得不暗自腹诽起来。明明方才她还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如今张着嘴呼呼大睡,实在好笑的很。
他躺在榻上,双手枕在头下,闭上双眼,想起了今晨季先之与他说的北地之事。我爱电子书
如今,一切计划已安排妥当,便等宋宗一案结案,苏刃被判刑后实施了。只是北地偏远,只留越崇、赵拂等人在北境,宁南忧始终不放心。眼见太子一行人即将抵达临贺,再过两个月,宋宗之案便会水落石出。届时,他便要离开临贺前往北地。
他侧过身,睁开双眼盯着身旁熟睡的江呈佳,有些担忧起来。
他此次恐怕会走得很是匆忙,或许等不到江呈佳生产。
只是他答应过她,要陪着她平安生产后再离开。
宁南忧必须去,可又因宁铮暗下对江呈佳虎视眈眈而担惊受怕。
他皱着眉头,神色凝肃了起来。
身边的人儿似乎略有不安的扭动了一番,又嘟囔呢喃了一番。宁南忧即刻为她铺平了被褥,将她抱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部,温柔的哄着。
脑中繁杂的思绪令他一夜浅眠,鸡鸣之时,他终是放心不下,悄悄起身离开了府宅,朝校场驾马而去。
季先之这两日一直住在校场之中,同吕寻处理广信与鹧鸪一案的后续之事。
宁南忧时常天不亮便前往校场与他们二人商议军中之事以及之后的计划。
太子一行人前往临贺,真正要调查什么,宁南忧早就猜到了。
因而让吕寻与季先之做足了准备,打算以宋宗犯下罪行的各种罪证堵住窦月阑的嘴。
吕寻点着灯,熬着夜核查卷宗。因宋宗一案经手的案卷过多,宁南忧便允红茶前来相助。
两人之间的感情越发的好,如今更是黏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一大清早,宁南忧奔入吕寻帐中,便瞧见红茶困倦的睡在摆满卷册的案几上,而吕寻亦困倦的撑着头,张着嘴巴,嘴角留着涎水。
看着此景,他微微勾起唇,瞧着外面的天色还未大亮,便又悄悄的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他站在广阔的校场上,吹着春日里的凉风,等着太阳从东边彻底升起,欲令吕寻与红茶多睡一会儿。
季先之天未亮便起了身,阅览了三四卷案宗文书后,找到了一些可用的证据,便急忙赶往吕寻的营帐,打算同他商议决策。
谁知,远远的便瞧见一个玄墨色的身影立在校场之上,正盯着远方起伏的山景看着。
季先之有些讶异,悄悄走过去唤了一声道:“主公?”
宁南忧听到唤声,立即转过了头。
季先之接着问道:“主公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宁南忧略点点头道:“我有些重要的事要找你们商议。”
季先之望了一眼旁边紧闭着帘子的军帐,疑惑道:“主公怎得不进帐内坐着,反而在这里等着?”
他说着便欲上前掀起帘子,却被面前的青年阻止道:“季叔,吕寻正睡着。莫要现在打扰他。”
季先之抬起的手慢慢放下,面上露出有些无奈的笑意,慢慢道:“吕寻这几日确实累。不过他有红茶陪着,倒也不算无趣。主公此次命他核查卷宗,当真是要了他的命。他本就不擅长这些,一瞧见文书上密密麻麻的字便要打瞌睡,已向我诉苦多次了。”
宁南忧挑挑眉道:“他该用些心了。阿萝为他与红茶操办大婚之礼多日...眼看着红茶便要嫁他为妇,若再不懂一些东西,将来如何教导吕家后人?”
季先之点点头赞同道:“主公说得极是。”
宁南忧双目再次望向远处的山景,说起了正事:“季叔...两月之后的行程...我欲继续留在临贺,陪着阿萝生产后再前往北地。让吕寻便先去与赵拂、越崇等人会合吧。”
季先之似乎没有料到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惊诧道:“主公您...不是一直不放心赵拂他们行事吗?”
宁南忧眉峰紧紧蹙着,面露忧虑道:“我的确担心越崇会冲动行事,长鸣军近来因年前腊八爆炸一案安静了不少,实施计划时,有些难度。可我如今更担心阿萝的安危。父亲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阿萝。纵然她身侧有水阁护卫随时随地现身保护。可凡事总有疏漏之时,若我离开了临贺,她身边少了一人照看,总会令父亲找到机会趁虚而入...她如今挺着肚子,连走路都费劲,更别提与旁人搏斗了。纵然从前能在二十招以内将我制服,如今却不一样了....”
他唠唠叨叨说了许多话,凌乱且没有逻辑。
季先之从未见他这样说过话,忍不住笑道:“主公如今...话都说不齐全了。若是您实在放不下女君,又担心北地的状况,老奴愿意先同吕寻前往,至少能在越崇冲动时压着些。”
阅读夫为佞臣最新章节 请关注幻想小说网(www.huanxi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