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任工业组组长后,张磊虽然主任室的办公桌还保留着,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工业组里。张磊和老阎的工作风格完全不同,要求组里的人每天早晨都要汇报采访去向,晚上回来过稿。
这天下午,张磊替田春明参加市里的一个会议,临近下班时间也没回来,组里只剩四名记者在。小曲和小李两人见张磊不在,也提早走了,屋里就只剩下钟山和许明亮两人。
许明亮三十出头的年纪,平时话不多,能力平平,是老黄牛似的性格。见屋里没有其他人,就转过转椅,对钟山说:“钟山,你师傅是活活被姓田和姓张那俩小子气死了,他这一走,咱组好日子也算过到头了。你算算,大家有多久没出去喝酒了?”
钟山说:“也怪我师傅他自己定力不够,跟这俩犊子生气,值吗?!”
许明亮又神秘兮兮地说:“阎大哥走了,这仇咱当兄弟的不能不报。”
钟山奇怪地看着许明亮,心说:你一个老蔫儿,三扁担打不出一个屁,怎么报仇?
许明亮看出了钟山的心思,豪迈地说:“阎大哥是为我出头惹来的口舌之争,我得为他出了这口恶气。先从身边的来,姓张那小子不是受喝普洱茶吗?我给他明早的茶里加点儿料。”
钟山知道,张磊有个习惯,前一天晚上泡上一大杯普洱茶,够第二天喝一天的,今天大概知道下午开会赶不回来,所以提早就把茶泡上了。
许明亮锁了办公室房门,拿过张磊泡好的一大杯温乎乎的暗红色的茶,往脸盆里倒出少许,说,“兄弟,你转过脸不许看”,就开始解自己的裤子,掏出家伙尿了些进去,又不甘心,在里边涮了涮,说:“奶奶的,温度正合适。明早白请这小子喝顿老子亲自炮制的人参汤。”
钟山觉得许明亮这事儿做得不怎么地道,也不愿去阻拦,就任由他胡乱折腾。
第二天早晨钟山到台里时,张磊杯里的茶已经下去一半儿了。许明亮提着暖瓶从外边进来,笑嘻嘻地说:“张大主任,再给你续点儿水吧,这普洱茶就那么好喝吗?”
张磊似乎觉得今天早晨的茶有点不对味儿,认为有可能是因为早餐吃了韭菜盒子拐带的,也没多想。
钟山憋不住想笑,忙冲出办公室的门,冲向卫生间。
复仇行动还没有结束。
星期六上午开完组里的例会后,许明亮说:“锅炉厂宣传部长老许准备下海,去南方一家民营企业做高管,想今天中午请田主任和咱组的同志一起吃顿饭,感谢大家多年来对他工作的支持。张大主任,你跟田主任沟通一下呗,看他有没有空。”
张磊心想,回组里有一段时间了,一直也没跟大家在一起聚一聚,这正是个沟通感情的好机会,许继明去南方发展,没准以后还能用得上,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中午11点半,田春明、张磊率工业组四名记者准时来到锅炉厂附近的吉祥酒店,锅炉厂宣传部长许继明已经提前等候在那里。许继明热情地把一干人让进包房,自己先在主位坐了,左侧是田春明,右侧是张磊,其他人依次坐下。
还没出正月,前天又刚下过一场中雪,外面比年前还要寒冷。吉祥酒店的包房里却暖意融融,大家都脱了外面的羽绒服,只穿着贴身的毛衣。
菜已经提前点好了,都是青山人习惯吃的各种北方家常菜,有溜肝尖儿,溜白肚,溜肥肠,烧茄子,烧芸豆,烧豆腐。
张磊奇怪,请主任吃饭,这套菜显得有些不上档次,可饭桌上又不好计较。
许继明让服务员搬来一箱啤酒,打开,每人面前摆一瓶,说:“今天没别的意思,就是请电视台新闻部各位聚聚,共同缅怀一下我的老哥哥阎青山。响应的,咱就把这第一瓶先干了。”
大家面面相觑。田春明本来就不善喝酒,可是事情僵在这儿了,只得响应,说:“干了干了!”
酒都干下后,许继明又说:“我今天特地点了溜肝尖儿、溜白肚、溜肥肠这三样,大家都尝尝。我老哥哥生前就是因为没学会这溜三样儿,所以丢了性命,田主任、张副主任,你二位这道菜得多吃点儿啊。”
这话明显带有挑逗意味,田春明沉下脸,不动筷子。
见局面有些尴尬,田主任又是自己邀请来的,张磊忙打圆场说:“我年轻,我吃,我吃,你们几个也吃呀,免得步老阎后尘。”
许继明瞪了张磊一眼,说:“你个小萝卜头子才吃几斤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又让服务员开了两瓶酒,自己面前放一瓶,田春明面前放一瓶,说:“这瓶酒不带你们,我跟田主任单挑。听说我大哥临死那天傍晚跟你吵了一架,这事儿你得当着大伙的面儿说道说道。”
在下属面前受到这般羞辱,田春明哪里挂得住,站起身,愤怒地说:“老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老阎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这酒我不能喝!”
许继明也站起身,大声吼道:“请你喝顿酒,是给你面子,让你把事情说清楚,给你个赎罪的机会,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你还跟我装起犊子来了!我今天就试试咱俩到底谁驴!”说着,操起空酒瓶子就向田春明头上砸去。
张磊手疾眼快,夺过酒瓶子,嘴里不停地说着“大哥息怒大哥息怒”。在两个人撕巴抢夺的过程中,田春明急忙乘机落荒而逃,连羽绒服也没顾得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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