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马永年躺在冰冷的教室里,这间教室很大,睡了不少战士,不只是他们连的这十二个。
周围很安静,能清晰的听见肚子发出的咕噜声。他们十几人今天没吃任何东西,最后的五点贡献用来换了汽油。这里每个人都很疲惫,就算饥饿难耐也挡不住困倦的侵袭。只是大家都睡得不安稳,时不时抖动肩膀把身体蜷缩起来抵御寒冷。
几声枪声将寂静的黑夜打破,马永年本就精神紧张压根没有睡。白天曹合泰同说的那些话,让他矛盾和纠结。虽然对方并没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要做的事,但任谁都能猜到将会发生什么。
微微直起身子,看向这里躺着的其他人。每一个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之前还能断断续续听见呼噜声,可现在没有了,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看来那曹合泰不仅和他打过招呼,这里其他的战士也都得到了消息。
外头还陆续传来零星的枪声,没过多久一切又恢复了寂静。身边一个战士手臂动了动,看样子想要爬起来。马永年一把抓住他,战士疑惑的转过头,用嘴巴无声的问了句。
‘政委?’
马永年盯着他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战士似领悟了什么又重新躺了下去。
看着那名战士的背影,马永年捏紧拳头继而无奈的闭眼。他并不赞同曹合泰的做法,但有些东西他说的没错。战士不该那样死的毫无价值,这世界真的变了。
赵穆昌半夜被人从床上叫醒,从战士口中得知消息后,他脸色巨变。
“立刻带人过来!”
刚穿了衣服坐在办公桌后,几人就被领了进来。打头的就是曹合泰,几人都穿着厚重破旧的棉衣,身上还带着血。
“你们……为什么找我?”
“赵团长,这是见面礼。”曹合泰二话不说,将手里用破布包着的东西放在赵穆昌面前。
打开后赵穆昌用力闭了闭眼,那是林少将的人头。
“你们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您知道我们那边的情况吗!?每天都有孩子老人被抬出去,尸体都堆成了山!看着那些战士为了刨个坑被冻死饿死,您觉得我该怎么做!?”曹合泰毫不惧怕,红着眼瞪了回去。
“我也当过兵……哪怕被丧尸活活吃了也比这样憋屈的死法要来的值!那些战士没吃没喝,还必须每天执行这老头的命令!”曹合泰指着林少将的头颅满眼怒意。
“我天天都去看,每次都有战士死在自己刨的坑里!他们不是在执行任务,是在给自己在挖坟!如果这事我不去做,早晚大家都会死!”
赵穆昌用力吸了口气,他的本意只是想给林少将一个警告,好让他下次出阴招时能有所忌惮,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林少将建立了这个聚集地,他并没有鸠占鹊巢的打算,只想与他一起共同维护好这个地方。对方是个老兵,不管是年龄还是军衔都是他所尊敬的。虽然有了矛盾,赵穆昌觉得不是不能调和的,可现在……
像是看穿了赵穆昌的心思,曹合泰开口。“林少将他变了,短短几个月里,从他改动兑换率和对我们这些幸存者的态度开始,我就觉得林少将他和以前不同了。他带着战士来搭救我们,我就决定要一直跟随他。可现在他所在乎的不再是聚集地里的幸存者而是资源,为了手上能有足够的资源,他甚至可以放弃我们这些人。雨季来临后这种态度更加明显,直到现在。其实我一直在等,等林少将能明白,可是没时间了,再等下去只会有更多人白白死掉。我知道这个办法太过激进,但也是最有效的。”
“哎……”赵穆昌重重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人都死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还是说说学校那边的情况吧。”
曹合泰找了把椅子坐下,将学校那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
“你是说,你事先和一部分战士打了招呼?一部分是多少?”
“一大半吧,约莫四百多个。那些士兵不是林少将的直系下属,都是一路加入进来的。今晚的行动他手下也只被解决掉三十六个,其余一百多人都是主动缴械。其实能看明白形势的人还是很多的,也没费多大工夫。”
赵穆昌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人还挺有本事,做事也果断有大局观。“我知道了,现在我就派人过去。”
夜里赵穆昌就把秦泽严等几个实力较强的小队派了过去,主要还是怕因林少将的死而惹出什么乱子。事实证明赵穆昌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些幸存者不但没有惹乱子,甚至拿着火把欢呼。那些自己缴械的战士,脸上也没有丝毫愧疚,在一些战士甚至露出了释然的表情。一切平静而顺利,像是早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
一早赵穆昌赶来,立即开展了几项工作。第一,让所有幸存者全都进入建筑物里居住。学校这边可供居住的地方还是很多的,毕竟教室面积都很大,加上几栋学生宿舍和员工宿舍完全可以解决上万人的居住问题。
在校区的中庭赵穆昌下令挖三个巨坑,放下数个集装箱用做伙房。分发多余的被子毯子,只是学校这边人数太多,这些东西完全不够用。
赵穆昌一边在刘河村内鼓励大家捐赠多余的衣物和棉被,一边派出几支战力强的小队在校区挖掘坑洞,将所有可用的集装箱都埋入地下。
赵穆昌手下的三百余名战士实力普遍都要比学校这边高,执行力也强。很快伙房建造完毕,还挖了通往四个方向的地道,直接连接四面的建筑物,伙房竣工后立即使用。还没到晚上,大家都吃上了热腾腾的粥和大白馒头,只是动员捐赠的御寒物资完全不够,校区内幸存者的生存状态依然堪忧。
现在聚集地里的两万多人都拧成了一股绳,但凡赵穆昌下达的命令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这反而让赵穆昌感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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