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当年的事,关氏的手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炒菜的铲子都差点掉了,她的心纠得紧紧的,不敢抬头看季莲,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
当初冬爷爷做媒,让她嫁给老实巴交的季武,她满心欢喜的嫁了过来,那时候季家只有季武和他爹季章两个人,所以她成了季家的女主人,操持着家里的家务,季家父子对她都很好,家里好点的吃的用的都紧着她来,日子过得到也舒坦。
然而好景不长,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公公季章一夜之间双目失明,但他是个要强的人,没对任何人说起失明的事,仍旧凭着感觉和记忆干活,装作没事人似的,可老天似乎不让他好过,在一次下地干活的时候,因为下雨冲毁了原先的路,所以村民临时将路往旁边改了道。
但季章看不到,他仍旧按之前的记忆走过去,不慎摔进了河中,等大家发现将他救起来时,他早就不能动弹了,最后还是冬爷爷强行给他施救,才让他缓了过来,但是成了偏瘫,再也下不了床了。
这些事村里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当时大家也只感叹季章太要强,明明看不见了还要下地,落得这么个结果,纷纷替他惋惜。
后来,关氏就负责在家照顾季章,没过多久,她怀了季青后,季章却突然暴亡了,他死的时候神情很安祥,仿佛像是得到了解脱似的。
但当时有人传言,说季章是为了不拖累儿子儿媳选择服毒自杀的,只不过这件事一直也没有人来指责谁,毕竟老人为了孩子做什么选择,在农村里都能被理解。
但关氏和季武心里清楚,季章的死还有别的原因,因为他临死前告诉他们,季武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出生后就被别人抱养了,这些年他一直很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个孩子,也对不起死去的妻子,所以郁结成疾,才会双目失明,最终导致这样的结果。
而且季家的祖训,世代不离夕山,他将双生子送了一个出去,做了有违祖训的事,所以现在受到了惩罚,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家庭的累赘,他选择了死。
但是直到现在,关氏也不知道季章到底是怎么死的,那时候请冬爷爷看过,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想到这些,关氏就忍不住心酸,如果当时公公不出事,现在这诅咒的事应该也不会发生,到底是有人作祟还是确有诅咒,谁也无法说清。
她好不容易稳定了一下情绪,抬头看向季莲:“你爷爷是个要强的人,他看不见后,什么都没说,仍旧下地干活,最后不慎摔下河里,救回来后就卧床不起,他受不了那种等死的日子,于是便......”
关氏简单的对季莲提了一下往事,也不想说太多,毕竟事情过了二十来年,再提这些伤心事也没什么意义。
“阿妈,其实这么看来,爷爷也算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无关于什么诅咒吧,可为什么大家要这么传?”季莲说着扯过几根干柴丢进灶炉,火光映着她那原本就灵气满满的脸蛋,使她看起来更加的灵动。
锅里的热气瞬间翻涌,关氏也不得不加快了翻炒的速度,但她的心却也像锅里的菜一样,慢慢焉了下去。
“诅咒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其实谁也不知道,但你爷爷在临死之前说出二叔的事时,他似乎就有预感,所以他交代你爹,以后的孩子千万不要出夕山,守着这片山可保平安。”
季莲还想问些什么,这时向林和季青他们却拿着处理好的鸡进来准备炖汤了,她不想让哥哥过多的参与诅咒这件事,所以只能低下头继续烧火。
季青兴高采烈的走过来,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说:“莲儿,今天二叔下厨给你炖鸡汤,你说他做出来的会是什么味道。”
“青儿,你可别小看我,虽然在这里我是没下过厨,那是因为有大嫂在,搁以前,家里这些事我也做的不少呢,今天给你们露一手。”季礼走进来笑着说道。
“这都听得见,二叔你那耳力可不比莲儿差吧!”季青嘟嚷一句,手脚倒也没停下,开始烧炖汤锅的火了。
“阿妈,我吃完饭就得回去,家里也还有事情要安排,这两天不在家,也需要去收拾一下,过几天爹生日,我再回来。”
季莲刚说完,向林就接过话说:“没事啊,你若是想多呆两天,我回去跟爹说一声就行,反正咱们家也不远,要有事叫你也很快。”
“向林啊,我知道你是怕莲儿不习惯,不过你也不能这么宠着她,哪有嫁出去了还天天住娘家的道理,万一你阿妈心里有想法,到时你护着谁呢,等会吃完饭,你们安心回去,她爹生日再过来就好了。”关氏最怕莲儿到时候被李玉梅刁难,连忙说道。
季莲确实也想尽快回去,她要跟向元敏再聊聊,看看他对方荣成他们这些人有什么想法,当时半夜走的急,很多事情都没有摸清楚,现在他们下落不明,总也要有个方案出来。
于是她将手中的柴火丢给季青,然后站起来,看了一眼正在炖汤的二叔,季礼也抬头看了看她,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季莲笑笑说:“哥,冬爷爷说要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我回去先替你了解了解啊!”
季青抄起手中的柴火棍,作势去打季莲,嘴巴也不饶人:“你这才嫁出去几天,就开始打我的主意,没门!”
“哥,冬爷爷的意思你也敢违背啊,当心他晚上给你放两条蛇,让你娶两个蛇新娘!”季莲朝他做了个鬼脸,蹦跳着走开了。
“莲儿,怎么跟你哥说话呢,回头他晚上做噩梦,还不得怪你呀!”关氏也一边盛菜一边笑道。
季青可笑不出来,他虽然不想违背长辈的意思,但他心里的疙瘩没解。
他知道当年爹就是冬爷爷做媒娶的阿妈,可阿妈过门不久,爷爷就出事了,如今诅咒之说盛行,爹本来身体就不好了,若自己娶媳妇,万一家里再出点事,那该如何是好?
何况现在愿意嫁入季家的女孩都没有,谁知道冬爷爷又到哪里去做媒。
更让他担心的是,方东平说他爸是为了季家诅咒而来,目的是夕山背后的蛇山,在这节骨眼上,他要做的是想办法跟那些人合作,探探夕山的底,怎么可能有心思完成所谓的婚姻大事!
他朝着季莲的背影大声嚷道:“你别跑啊,倒是给我抓两条蛇来做新娘呗!看把你能耐的!”
“行啦,青儿,你就别跟莲儿斗嘴了,赶紧把火烧旺了,我这鸡汤可指着火候呢!”季礼闷笑着对他说。
“二叔,我倒有个主意,要不让冬爷爷先给你做个媒呗,等我有了二婶,甚至有了小弟弟,说不定我就想结婚了,那时候不用你们催,我自己可能就去找了!”
季青说着,往灶炉里加了许多柴,却憋着笑看着二叔。
季礼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炒着鸡肉,咧了咧嘴说:“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呢,看我不打你!”
厨房里一片笑声,向林看着这一幕,内心也很愉悦,季家虽然一直被诅咒困扰,可他们自己,却没有被影响到,依旧过得很快活。
或许这才是生活的本质吧,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一家人怎么活。
季莲站在院子里,远远的望着夕山,心里不停的祈祷着:“方大哥,但愿你们能平安归来,不管你爸他们看中了蛇山上的什么宝物,也不要再深入了,如果命没了,要宝物有什么用?”
她想起自己回来那晚做的梦,当时方东平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说方荣成他们是盗墓贼,夕山说不定是个墓葬,而季家人,则是这墓葬的守墓人。
这件事季莲拿不定主意,毕竟那只是个梦,可有些事,她觉得又不像是空穴来风。
段田峰戴的那枚绿戒指竟然是冬爷爷的传家宝,这尘封了近百年的东西再次出现,又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最近事情发生的都比较突然,她还没理出头绪,可冥冥中,季莲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如果季家世代守护的真的是一个墓葬,那么,这墓葬会是谁的?
那里面又有什么宝物,值得方荣成他们拼了命也要去夺取?
还有,向元敏突然改变主意,费尽心思帮忙联系人来协助解诅咒,是真的只是为了满足向林的愿望,还是有其他目的?
而这所有的事,跟季家诅咒到底有什么关联?
季莲的脑海里全是问号,加上她体内现在总有一股力量在翻涌,隐隐约约中,她似乎看见对面那座山上人影绰绰,而那些人都面向季莲,惊恐万状的看着她。
又是这个场景,跟之前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毫无例外,接下来这些人就尸横遍野,夕山就变成了一座红山。
每次出现这样的情形,季莲的心里就有一种不可承受之重。
她揉了揉眼睛,想确认一下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象,冬爷爷说,这很可能是体内的封印解开看到的幻象,可季莲确觉得,这幻象一定是想告诉自己一些什么……
她的头很痛,心也很痛,杀那么多人是为了什么?
季莲轻轻抚摸着自己右肩,她昨晚又换了药,此时疼痛已经不强烈了,只是伤口愈合还需要几天。
“得尽快将他们找回来才行,真出了事我心里也不安,再说要夕山真有墓葬,也是我家世代守护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盗了去!”
拿定主意后,季莲也算松了一口气,看来要做一个整体的规划出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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