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好。”成伯不愿意离开。
生前的大半辈子都在这里，死后更是从未离开此处。
既然都在生根了，不如一直留下来吧。
要是连他都走了，就更没有人记得曾经那些过往了。
林霜降暗自摇头，情是羁绊，果然不假。
曾经的青菩为了墨离离开秋回雁进入上阳宗，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救回她最爱的哥哥。
“西沉月的下面，要去看看吗？”
山端之上被劈开了，黑黢黢的豁口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成伯愣了一下，最终点头：“去吧。”
墨离已经完全散了，这里只剩下他当初留下的聘礼。
也不知道当初干嘛把聘礼放在这下面，若是给了青菩小姐，或许最后一面见的不会那般仓促，连话都没说上两句。
“我上前。”
楚煜忽然拿出一盏灯，明亮的火光照亮了这一方区域，大家从山缝中走进去。
西沉月下面冷风阵阵，但也仅仅是冷，没有阴森刺入骨头的怨气，却带着浓重的湿气，旁边的山石上有着水珠凝聚滴落。
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楚煜便停住了。
“下面看不清楚。”
他们现在是站在高处，下方黑漆漆的，光亮照不进去。
林霜降放开神识扫了过去，下面是一片水域，此外没有感知到别的东西了。
“西沉月之前是一片湖。”
成伯说道：“下面是水，我先下去看看。”
“不用，我有办法。”
林霜降走到楚煜身边，从储物袋里拿出两颗补灵丹塞进嘴里，而后一掌拍向了脚下的山石。
“万物生——土！”
随着她话音落下，下方想起了轰隆隆的声音，那是岩土凸起冲破水域的动静。
在声音停下之后，林霜降接过楚煜手里的灯，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光圈随着她下降的高度渐渐缩小，直到最后只剩下微弱仅有豆子般大小的光点。
“小师妹？”
楚煜手环成喇叭的形状，朝着下面喊道：“下面如何？”
“可以下来。”
林霜降的声音传了回来，在空荡的山里来回荡漾了好几遍，其中还有楚煜之前问话的回音，混杂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楚煜打了一个寒惊，小声道：“在这里说话都不能大声。”
要是碰到个胆小的，就凭借着一波三折的回音，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
林霜降用灵力生出来的岩土面积不大，但上面站几个人绰绰有余。
下面的环境更加潮湿，时不时还有冰凉的水珠滴落，砸入水中会响起叮咚叮咚的声音。
“成伯，看出什么了吗？”
林霜降问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刚才没注意那些回音简直给她震的耳膜发疼。
“你看看那里是不是刻着什么？”
成伯抬起拐杖指着左上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林霜降顺着方向抬起了手里的灯，灯光照过去，那边的视野清晰起来，也看清楚了凸起的石块上刻着一朵花，有七个花瓣。
“那是什么？”林霜降问。
成伯：“七瓣莲。”
林霜降凝起目光盯着石块上的花朵，总觉得有点熟悉，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七瓣莲是一种稀有的莲花，极难遇到。”
成伯想起了往事，便絮絮说了起来：“那一年夏天，墨离带着青菩小姐去莲池看花，便见到了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七瓣莲。
秋回雁里一直有种说法，说是见到了七瓣莲的人都会有好运，无论真假与否，那几天青菩小姐心情都好极了，就连墨离也是。”
只是可惜这种说法并没有给两人带去好运。
“这不会就是聘礼吧？”
楚煜傻兮兮问了一句，小腿立马就挨了一下打，他吃痛叫道：“你个老头干嘛又打我？”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老头似乎看他很不爽，总是想着对自己动手动脚。
“雕刻着七瓣莲的石块应该有七个，全都找到之后，按照从下往上的顺序一一打碎，就能看到聘礼了。”
成伯说着目光就开始在四周搜寻起来，顺便还给他们说了一下这种藏礼物心思来源。
“每年墨离生辰，青菩小姐会准备礼物，但都不是直接送出去，而需要费一点心思，其中最有趣也特殊便是这一种了。”
林霜降默了默，听着成伯口中的叙述，能想象出一个清冷少城主和活泼娇俏少女相处的场景。
你是我捡来的妹妹，看着你长大，对你渐渐生出了别样情愫，想要娶你，留你在身边，长长久久。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命运总是这般挑挑拣拣，诸多不成全。
“这边有一个。”
楚煜忽然指着一侧，随后又道：“不对这里有两个。”
林霜降循声望去，果然是有两个。
很快便将七个凸出来的石块都找到了，都在很显眼的位置，不难找。
可以想象出墨离当时存着什么样的心思，这些都只是做个样子，一点都没有为难的意思。
“从下往上击碎。”成伯再一次说道。
林霜降本想直接召唤霜天用剑气解决的，可一想到这里是在山底，若是力量太大，恐怕会造成山石崩塌，于是提力在四面飞掠，一掌一掌拍碎那些雕刻着七瓣莲的石块。
七道石块碎裂声音落下，下方的水域有了动静。
“水位在下降。”楚烟说道。
随着水位一点一点降下，四周石壁上有点点光芒亮起，须臾这些光点聚集到了一起，面前的墙壁上浮现了一朵巨大的七瓣莲。
“好多七瓣莲。”楚烟低头，一声惊呼。
水位下降了半尺之后，一座石桥升起，从林霜降面前横跨过去，大家跳了上去，她收回了用灵力生出来的岩土。
石桥下面的流淌着青白水色，满池的七瓣莲颜色赤红，在摇晃的灯光里火红一片，像极了大婚的十里红妆铺展开来。
“这么多的七瓣莲......”林霜降感叹道：“是多少个可遇不可求啊。”
“不是说看到了七瓣莲有好运气吗。”
楚煜眼睛晶亮，兴奋极了：“我们一次性见到了这么多，是不是代表接下来的好运一辈子都用不完了。”
楚烟：“你能一直保持着如此天真，真是不容易。”
要是真有好运，青菩和墨离还会是那般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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