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楚煜瞅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应潮生，拉着林霜降警惕道：“小师妹，你让他跟着咱们干嘛？”
要是一不小心又发疯，伤了人怎么办？
“三个月历练结束后，带他一起回仙盟学院。”林霜降说道。
“可他......”
楚煜欲言又止，不是太赞同。
“师兄，我知道你担心他失控，但他是这么多年被魔物侵蚀之后还保留着曾经理智的人，不仅是这个过程罕见，而是他还活着，有时候活着就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在这个弱者生命如草芥的世界里，面对强者活下来的，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气。
况且他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师父，也许他的师父也盼着他呢。
林霜降知道世间多残酷，可总有的时候想要保留一两分天真，觉得万物可爱，来日有期待。
她回头看了一眼，应潮生紧紧抱着那把剑在怀里，像是什么稀世珍宝，见林霜降看过来，双眼充满了感激，再一次绽放了如春日枝头了梨花白的笑容。
即便很多事情做起来别人会不理解，可后来想想总有一两处是值得的。
“你们是不是要斩杀魔物？”
应潮生小跑上前来，小心翼翼问道。
如今的他不知道算不算魔物，也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能撑多久就会彻底疯魔，所以格外珍惜一点一寸光阴，想要多看看这世间，或许还能见到师父。
楚煜瞥了他一眼：“废话。”
“我可以帮你们。”
“别，千万别。”楚煜连连摆手：“你安安分分的就好。”
就怕你到时候出手，敌我不分无差别攻击，那就是无妄之灾。
应潮生失落低下头，好像已经没有办法被别人接受了，他是真的想要去帮忙的。
“我们是来历练的，要是有人帮忙了，那历练自然没有意义了。”
林霜降拉过楚煜，让他去到了楚烟身边。
“谢谢。”
应潮生其实面容看起来也不大，约莫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和他们这些人差不多，只是眉心之处那道暗隐的魔纹，看起来邪气森森。
仙盟学院中的弟子大多数都是少年，年岁不大天赋极高。
天才从来都不是用来炫耀的资本，仙盟学院中的弟子更不是，肩上早就肩负了沉重的责任，可小可大，个人有之，天下苍生也不为过。
应潮生不知是哪一届来断龙山谷历练的弟子，遇难侥幸在多年后活下来，虽然是没有了记忆，可若是大家为此排挤他，当真不应该。
林霜降看了一眼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剑，说道：“你和我们一起走走，也许对你想起之前的事情有帮助，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忙，但你自己注意点。”
枯木林中魔物是应潮生放出来保护自己的，但其它地方的魔物不一定听他的。
“我知道，多谢。”
应潮生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点，对着转身往前走的林霜降问道：“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林霜降步伐顿了一下，偏过头清声道：“林霜降。”
......
在枯木林中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后边也没有去往别的地方了，在一处突出来的山崖下大家开始休息。
断龙山谷中的黑夜来的特别快，常年阴雾弥漫，山谷白日里能看到阳光的几乎特别少，但在夜晚的时候，却能清晰看到天上明亮的月亮。
清霜的月光洒下来，像在漆黑的土地上镀了一层白银，婆娑的树影晃动两下，好似水中摇摆的水草。
叶棠梨站在林霜降身边，感慨了一句：“想不到晚上景色还能欣赏。”
林霜降点点头：“是还不错。”
须臾，她又补充了一句：“越美的事物越危险。”
刚起了赏景性质的叶棠梨：“......”
能不能让她赏完月亮再说这话，现在好了，哪里还有月如霜的闲情，满脑子都是警惕起来，断龙山谷里晚上是魔物活跃的时候。
“这样好的月光，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应潮生坐在旁边，离着他们有些距离，孤零零地抱着剑，微微仰着头凝望着头顶的半圆的月亮，嘴里喃喃着细语。
林霜降听到他在一边碎碎念，只是有点听不清，所以不免将目光投了过去。
应潮生像是感知到了她看过来一样，忽然问道：“林姑娘，你见过海上明月吗？”
声音温朗，像春日里徐徐吹过枝头梨花的清风。
林霜降摇头：“没见过。”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海边。
听说青云界最美的海景就在珊瑚州，那里有着青云三海之一的生花海。
“我想我是见过的。”
应潮生收回目光，再一次看向了高悬在夜空中的明月。
“虽然我不记得了，但看到这轮月亮，便想起了潮汐浪花声中，海天一线间，月亮缓缓升起。”
这些不是他的想象，而是曾今他看见过的。
海边？
海边的宗门只有星辰宗，可瞧着南疏桐那个样子明显不知道自家宗门曾今有这么一位师兄。
只是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南疏桐心大，他也记不住事情，恐怕也不会关注这方面。
不行，得去问问。
林霜降走到南疏桐身边：“南师兄，星辰宗内有喜着白衣的女剑修吗？”
“这小爷哪知道！”
南疏桐第一反应就是不知道，第二反应还是不知道。
林霜降扶额：“想想，有没有哪位长老呢是这样的特征？”
南疏通皱着脑袋想了半晌，最终摇头：“不知道，小爷又不是天天闲着没事干，去关注哪位长老穿什么！”
林霜降：“......”
又过了一会儿，南疏桐惊诧问道：“林师妹，你不会是认为那个应潮生是我们星辰宗的吧？”
林霜降再一次无语：“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反射弧长的都能绕着断龙山谷两圈了。
“这不可能。”
南疏桐重视起来了，语气带着不确定：“小爷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应潮生这个人。”
“没有就没有，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林霜降瞅着他反常的很，忍不住怀疑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小爷，小爷......”南疏桐心虚地移开目光：“小爷只是觉得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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