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疲倦没有让贾宝玉很快入睡,万千思绪脑海中萦绕不去。后想起家中父母妻妾、叔伯弟兄正风雨之中共克时艰,而自己偏偏这个时候舍家弃业置身事外,忍不住内疚和自责起来。
“明日跟我一起上路,正好送你回去。”甄宝玉枕上道。
贾宝玉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次日醒来,贾宝玉发现甄宝玉不见了。店家说昨夜只有他一人,并无同行者。
贾宝玉归来的那天,贾政任性地安排了一次家宴,王夫人、李纨、贾宝玉、薛宝钗、贾环、贾兰等都上了座,围在一起吃了一个团圆饭。
饭后,贾政叫贾宝玉、贾环、贾兰三人去了书房。
夜深回房,贾宝玉与薛宝钗道:“明早我去书房把那些杂书烧掉,从此鸡鸣而起,俾夜作昼,用功温书作文,好好的中个举人,也把我一辈子的不好遮过去了。”
“功名自有定数,也不急在这一时,只要把从前那些永不沾染,就是好了……”
薛宝钗说着忽咳喘起来。
“你怎么了?”
“这两天有些着凉。”
贾宝玉心中掠过一丝莫名不察的惊慌。
第二天,薛宝钗发现贾宝玉的那块通灵玉上,绽满了血色的裂痕。
几日后,宫中突然传来噩耗——元妃娘娘薨了!
贾府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两府爷们会集在荣禧堂终日惶惶不定。
“一点消息也没有,娘娘怎么就忽然间薨了……”
“这件事很蹊跷,不说是如何薨的,如今也不提谥号的事。”
“是否要我们自己上表请示?”
“这恐怕不妥啊。”
“几位王爷处,可有消息?”
“北静王爷和南安王爷刚好奉旨视边去了,现在主事的,就剩下忠顺王爷了。”
“咱们与忠顺王府素无往来,恐怕不成。”
“内监里面,还能不能打探到消息?”
“前几个月宫里来了几个太监要银子,我略慢了些,当时就不自在了,后来越发冷脸了!”
“只怕凶多吉少啊,能做打算的,及早打算吧!”
“此时再做打算,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赖总管神色慌张,跑了进来:“有锦衣指挥仇都尉仇大人,带领好几位司官,说来拜望!”
“仇都尉?”
“正是。奴才要取职名来回,仇大人说我们至好不用了。仇大人下了车,就径直往府里来了。请老爷们同爷们快去迎接。”
“咱们何曾又与仇都尉有过往来?”
贾琏忙向贾赦等道:“老爷,咱们快去吧,再想一回,人都进来了。”
正说着,只见二门上家人又报进来说:“仇大人已进了二门了。”
贾赦等抢步接去,仇都尉见了也不理睬,一径往厅上来,抬头见“荣禧堂”三个字,驻足冷笑一声:“好一座敕造公府!”
贾政陪笑道:“敢问仇大人亲临舍下,有何……”
仇都尉道:“无事不敢轻造,特来奉旨交办事件!”
说罢命令锦衣军道:“请各位带领番役,把守宁荣府前后各门,上下人等一律不许走动!”
贾赦等见状面面相觑,惊骇如土。
一时人回:“仇大人,忠顺王爷到了!”
仇都尉忙迎出去,王爷已手托圣旨进来了,仇都尉抢上去请了安。
“两府男丁俱在,恭请王爷宣旨,就好动手!”
忠顺王爷道:“贾赦、贾珍、贾政、贾琏、贾蓉听旨!”
一行人提着心战兢着连忙跪地,祸福存亡就在一念之间。
“有旨意:贾赦、贾珍、贾政、贾琏、贾蓉交刑部严加议处。钦此。”
贾赦一个激灵挺身,圆睁着眼睛头渐后仰,就要昏倒下去。
“来人哪,拿下!”
只听咔嚓一声,枷锁架在了项上,贾赦瞬间惊醒过来。
“各番役听令!立即分头按房,查抄登账!”
此时的宁荣街上,鳞次栉比的全是刀枪铠甲的锦衣军队,鱼鱼雅雅踏着密密林林的步子,分成两股川流往宁荣二府长驱而进。隔墙便听见里面丫环婆子、老弱孩童惊喊惨叫之声起伏不绝,半日后声息渐歇,唯剩女人的悲泣之音。
怡红院墙上的古董玩器全然一空,槅扇门窗四开八落,红绡帐幔和着穿衣镜的碎片零落在盆景倾洒的泥土里;潇湘馆架上的书籍掺杂着笔墨纸砚,在地上缱绻纷叠;稻香村里飘荡着失散的鸡鸭鹅毛,随着风尘往远方滚去……
除了金银细软,抄出的各式物件也足足装了近百箱,番役们两两抬着箱子从府门出来。随后,贾赦等扛枷率领着贾府子子孙孙,各房太太、奶奶、姨娘,以及府内的管家、仆从、小厮、婆子、丫环,浩浩荡荡,千数来人,在锦衣军看押下倾巢而出。
街上围观的百姓,很快便挤得水泄不通。
贾赦等押入刑部大牢以待会审,余者暂关入狱神庙等候发落,其中男女奴仆,每日拉到南门外菜市场分批发卖。庙中哭嚎之声日夜不绝,撞墙上吊自裁者不可胜记。
牢中岁月,日夜如年,挡不住世上春花秋月依然。
转眼又是一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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