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林放骑车出门,先去了躺自行车修理铺,买了两个自行车轱辘。
一个轱辘16块5,两个就花了33块钱,赶上他一个月工资了。
也就是最近林放阔了,赶上他重生那会儿,说什么他也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
等离南锣鼓巷远了一些,他拐进了一条没人的小巷。
先进了空间,砍了些竹子,自己动手,做了一个板车车架。
空间里还有上回从轧钢厂里顺的一些废料,他给车了一根钢管出来,充当车轴。
车架和车轴整合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常见的板车。
随即,林放就开始往板车上面装东西。
两百斤的口袋装两个,一袋玉米面,一袋白面。
竹笼子两个,三只母鸡装一个,大公鸡单独装一个。
30多斤的小猪仔一对,10多斤的小羊羔一对,也是分别用竹笼子装起来。
之所以除了主粮都装上活物,林放想的是,公社那边草和虫子还是有的。
送活的过去,鸡可以下蛋, 吃可以, 换钱、换粮也可以。
愿意的话,稍微辛苦些, 还可以孵点小鸡仔。
猪和羊可以吃草,虽然不怎么长膘,养活起来却也容易。
需要的时候,鸡也好, 猪也好, 羊也好,杀了现吃也会比较新鲜。
最后,林放另外准备了两个竹筐,一个装了50斤催了芽的土豆, 一个装了50斤催了芽的红薯。
现在还是五月初, 正是这两种作物生长的好时机。
虽说土豆和红薯的高产是以大量吸肥为代价的,林放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保护土地和可持续发展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人活着。
人要是死了, 就算地保存的再好,那也是白搭。
林放之所以预备了这两种催了芽的作物,也是为了秦淮茹的父母考虑。
他带着秦淮茹回去,给两个老人送去那么多东西。
谁看了不眼馋?
到时候,别人上门要借,给还是不给?
给了,自家万一不够吃挺不到秋收怎么办?
不给,都是乡里乡亲,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那不是得罪人?
林放预备了这些个土豆和红薯,到时候不管秦淮茹的父母是借出去, 还是自己种, 都有个说法。
两个人虽然没有结婚,到底也是有了夫妻之实。
所以他对秦淮茹的父母, 自然比较用心。
林放在板车的把手上横着绑了根绳子, 卡在车后组上刚刚好。
堆放东西的时候, 他也比较注意, 前后均匀。
别看车上拉了小700斤,骑上自行车蹬起来也就不怎么费劲。
林放骑车带着板车, 一路穿街过巷,很快来到前门楼子。
远远的, 他就看到一个丰腴的身影背着一个小布包,就站在一个茶摊前面,大概是为了避嫌,她站的有点远。
可附近也就茶摊有点阴凉,再往出溜站,她就要站在太阳下面暴晒了。
今年天气不正常,才5月的天气,就已经热的仿佛到了盛夏。
大下午的,太阳正毒, 气温少说也有30度往上。
秦淮茹到了怕是一会儿了,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她的衬衣也被浸湿了一片。
林放见状,不由得拍了一下自己。
天气眼瞅着热起来,他居然没想到找葛建成调换点北冰洋!
夏天解渴喝汽水爽利, 现下的天气,已经堪比夏天了。
林放赶紧从空间里摸出两罐自制的水果罐头,虽然没北冰洋解渴, 好歹也能润润喉咙。
他把用竹绳穿起来的罐头挂在把手上,快速骑了过去。
“秦姐,等久了吧?”
林放一个急刹,停在了秦淮茹面前。
眼看着有人靠近,小寡妇下意识的抱胸往后挪了挪,她站久了多少本就不自在,那些喝大碗茶的老爷们一个个都跟狼似的,眼神不停的在她身上来回逡巡。
要不是为了等林放,她自己在太阳底下站了一阵子又没抗住,她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
这会子,秦淮茹都已经做好了保护自己的准备。
哪料想,却是林放到了。
“放子!你可来了!”
秦淮茹看到林放,脸上带着笑,眼眶却不自觉的红了。
以前没个男人帮衬, 再苦再累她都自己扛习惯了。
就算被人欺负狠了她也不会在人前掉一滴泪, 大不了回去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上一场。
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看到林放,情绪就不自觉的波动,哪怕一点小事,也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想要抱住他哭诉。
林放没有注意到秦淮茹的细微变化,看到她眼眶有些红,还以为是之前的残留。
他笑着把车头上挂着的两罐水果罐头递过去,道:“秦姐,拿着先解解渴,赶紧上车。咱们趁着天色还不晚,早点去过,要是等天黑下来,路可不好走!”
“用不着,我不渴!我先帮你拿着,一会儿你在路上喝!”
秦淮茹接过水果罐头,就往后面坐。
等她看到车后座上挂着的板车,再一看板车上堆着的东西,整个人都呆住了。
“放……放子!怎么这么多东西?这也太多了,我不能要!”
“嗐!值当什么?”
林放回头笑道:“除了说好的粮食,本来想给你爸你妈带点肉过去的。可我转念一想,这天气太热,肉带多了也搁不住,腌了吃不好吃还费劲。索性找门路弄了些活的!”
“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也就4只鸡,2只猪崽,2只羊羔。姐,咱先上车成不?一会儿别人可要围上来看热闹了!”
秦淮茹扭头一看,别的地方不说,茶摊那边探寻的眼神可是不老少。
她恨恨的瞪了那边一眼,赶紧扶着林放坐上了后座。
等秦淮茹坐稳,林放立刻把车蹬了起来。
前门楼子出去不远,差不多就算是出了城。
林放也就把速度稍微放缓,骑的更加平稳一些。
他回头对秦淮茹道:“秦姐,我看你出了一身的汗,很热吧?之前我看你站在别人茶摊跟前,是不是大碗茶都没舍得买一碗?赶紧把罐头打开,喝了解解渴。”
秦淮茹被说的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会儿路上有风,被风吹着,她身上倒是不怎么热了。
可心里热,嘴唇也干。
她想了想问道:“放子,罐头很贵吧?”
“贵什么呀?”
林放笑着道:“我罐头厂、制冰厂都认识人。要不是没想起来,这会儿你喝的都是北冰洋了,哪里用得着喝什么罐头解渴?”
“能的你!”
秦淮茹忍不住掐了一下林放的腰,给了他一个又美又媚的大白眼。
嘴上虽然看似是在否定,内里却是藏不住的在为自己的男人而骄傲。
这个年代,女人嘴上没那么甜,不怎么会夸自己的男人,却总能在不经意间,让她的男人感觉得到了极大的尊重。
换到后世,哪怕女人嘴上夸出花儿来,那居高临下的姿态,也让人打心眼里觉得不爽。
“秦姐,赶紧喝吧!你再不喝,一会儿罐头都熟了!”
“扑哧……去你的!”
秦淮茹忍不住笑出声,终于还是不再犹豫,拧开了一听罐头,小小的喝了一口。
平时,家里有了好东西,她都是舍不得吃的。
都是紧着棒梗和小当。
像现在这样,能放开心里的责任,放肆的对自己好一点,她也是头一次。
只是一小口下去,秦淮茹就从头舒服到了脚。
“好甜啊!真好喝!”
林放做罐头的时候,用的是麦芽糖,单从甜度来说,是远不及白糖的。
即便如此,对秦淮茹来说,这样的好东西,她也是没机会吃到的。
就算林放拿了给她,秦淮茹也会放着,留给棒梗、小当两个补身子。
苦头吃多了,哪怕一点点甜头,都会让人心存感激。
眼下,秦淮茹就是如此。
林放回头看了一眼秦淮茹,笑着道:“两罐都是给你的,一会儿都吃了。等回来的时候,我再带你去下馆子,让你吃顿好的补补。你看你都虚的有点瘦了!”
“我没瘦啊!”
秦淮茹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眼,疑惑的道:“我前几天去粮站的时候,顺便给自己称了一下,比上月还胖了一斤呢!”
“我是说那里!”
“要死啊你!惯会作践人!”
被林放调戏了一把,秦淮茹俏脸一红,罐头都顾不上吃了,逮着林放的腰间,就是一通掐。
掐就掐吧,她又不敢太用力。
生怕自己让林放一个分心,两人一通栽进沟里。
林放忍不住道:“秦姐,你别这样,挠的我有点痒,中途停下干点别的,难免会耽误事。等咱们送了粮食回来,你再这样!”
“去你的!”
秦淮茹脸上扛不住了,直接烧成了火炭。
热的她都快冒烟了。
她赶紧把手收了回来,低着头,抱着罐头猛啃。
秦淮茹打开的这听罐头是樱桃罐头,去了资的樱桃罐头颗粒饱满,除了原本的果汁,又吸饱了麦芽糖水,微酸刺激之下的甜度也猛增了许多。
吃了一颗下去,秦淮茹眼睛都亮了。
特别是因为不用吐籽,一口一个吃的极为爽利。
秦淮茹一个不留神,一听罐头被她给吃了个干净,糖水都没剩下一滴。
“呼……”
秦淮茹长长的吐了口气,舔了舔嘴唇,感觉还有点意犹未尽。
看了剩下的一罐,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再打开,而是细心的摸出手帕,把吃完的竹罐擦干净,连同没打开的那听,一起塞进了自己的小布包里。
林放通过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秦淮茹的动作。
他想说一句“不用这么省”,略一犹豫,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一个年度,有一个年代的活法。
秦淮茹一口气吃掉一听罐头,对她来说,已经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林放要是再鼓动她吃掉另一听,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当食物的美味无法压制内心的愧疚,那就不是享受而是折磨。
秦淮茹作为一个母亲,是极为合格的。
她想尽一切办法,见人就陪笑脸,小心翼翼的活着,也不过是想要养大几个孩子。
不出意外,林放可以预见,她把罐头收起来,也是为了让家里的两个孩子能吃上几口。
“秦姐,抱紧我,闭上眼。天也不早了,我打算骑快一点。”
“能有多快呀,那么多东西呢!”
秦淮茹嘴上这么说,身子却很听话。
她闭上了眼,也抱紧了林放。
随即,她感觉自己成了风。
……
一通加速,在骑到红星公社范围之后,林放才慢了下来。
这速度,不比全速行驶的公交车慢上多少。
林放隐约记得,他上次就是在这边拐上的岔道,然后走没多久,在路边寻到了一棵桑葚树。
然后他上树摘枝条的时候,遇到了秦京茹姐弟俩。
“秦姐,这附近好像就是红星公社,咱们接着往那儿走?”
“啊?这么快的吗?”
秦淮茹途中几次试图睁眼,可只是稍微睁开,就感觉风呼呼的往眼睛里面灌。
吓的她赶紧又闭上眼。
尽管如此,风吹过身体的时候,还是让她有种只要自己一撒手,马上就会飞出去的错觉。
一路上,秦淮茹都是抱紧了林放,各种提心吊胆。
感觉上也没过去多久,哪里想到这会儿居然就已经到了红星公社!
秦淮茹睁开眼睛,四下看了看,发现了那棵熟悉的大槐树。
她便指着槐树边的岔道说道:“放子,往那边。那是我们秦各庄的方向!”
“得嘞!”
林放答应一声,这才知道,原来秦淮茹、秦京茹她们居住的村子叫秦各庄。
想来,这个村子里,姓秦的不少。
当即林放拐了一下方向,进了岔道。
准备板车的时候,林放就预先做了准备,把板车做的窄了一些。
四九城街上跑的那些板车,都是比着马车的车轴做的,载货量更大,却也更占路面。
要是那种板车,这会儿拐到岔路上,就容易掉进两边的沟渠里面。
“哎呀!放子,我忘了,小心掉沟里!”
等林放转上了岔路,秦淮茹才反应过来,她也是见过板车的,知道板车的车轴和通往秦各庄的岔路几乎同宽宽,一不留神就要栽进沟里。
“不用担心。”
林放笑着回头对秦淮茹道:“我这板车是找人特制的,车轴比人家的窄。你看,稳稳当当!”
秦淮茹都差点跳车了,这会儿仔细一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等行进了一段距离,她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秦淮茹拍着胸口笑道:“说也奇怪,放子,还真是巧了!要不是你找人做的这个板车车轴窄,怕是我只能回村里叫人过来抬东西了!”
“不是巧。”
林放笑着解释道:“这地方我来过!再往南边走上个十几里,就是红星农场。那边我也认识人,去一趟出来,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外拿。我知道这附近有几个村子岔路都比较窄,这才找人做窄了车轴。”
“放子,你有心了!”
秦淮茹听了更是感动,忍不住又搂紧了林放。
走没多远,林放就再次看到了秦京茹家的桑葚树。
他仔细盯了好几眼,差点没认出来。
这才多久不见,挂满了果实的桑葚树,直接被薅秃了!
树上就连青果子都不见一个。
桉说,还没到桑葚下市的时间,树上应该还有相当一部分果实才对。
林放略一寻思,不由得心情就有点沉重了。
毫无疑问,树上的果子,肯定是被摘了。
连青果子都没放过,怕是家里已经有些揭不开锅了,不得不杀鸡取卵。
林放再看路两边,土地干的也是够呛,两边的庄稼蔫焉的,也没几分活力。
等到了秋天,也不知道一亩地能出多少粮食。
老天也是不开眼,打从过了年,到现在,一共就下了一场小雨。
就连清明节那几天,居然都没下雨。
林放回头看了一眼板车,看到那两筐土豆和红薯,他心头不由得一宽。
这些东西,他可算是带对了!
只是粮种有了,老天非不下雨,也不知道能种活多少。
要是能帮村子里打上几眼井就好了。
村子里的水渠一点水都没有,显然是供水不足的。
实在不行……
林放看来一眼空间里的三色水域,琢磨着,要不要试着从空间里取水试试。
重生以来,他从来没有触摸到空间的供应极限。
要是可以的话,他是真的想为这个时代伟大的人民做点什么。
“嘚!你们是什么人!”
就在林放动着念头思索的当儿,一个黑炭窜了出来。
天要再黑一点,人都瞅不见,林放直接就能骑车撞上去。
这黑炭穿着马甲似的短褂,还特意敞着怀。
他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十二三岁,手里握着一根比他都高的木棍,呯的一下拄在地上,溅起了一地的泥灰。
林放一看这相似的场景,再一看对方的长相,停车之后,单足点地,不由得乐了。
“秦京飞?”
黑小子秦京飞扫了林放一眼,明显没能把他认出来。
上次见面,都几个月了,他的大半心思都放在羊角蜜上,哪里还记得林放是谁。
“你谁啊,怎么知道我叫秦京飞?我都不认识你!”
秦淮茹听了这话,虽然有些奇怪林放为什么会认识秦京飞,却也不急着发问,她从林放身后探出头来,呵斥道:“小飞,你干嘛呢你?拦路当活土匪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告诉你爸,让他收拾你!”
“姐?怎么是你啊!”
秦京飞看到秦淮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感觉耳朵根子都有些发麻。
小时候他追在秦淮茹、秦京茹这两个姐姐屁股后面玩,没少被秦淮茹揪耳朵。
这还不算,还经常替两个姐姐背黑锅,完了回家还得被他娘老子收拾。
他对于这个堂姐,那是打从心眼里的犯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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